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年僅八歲的茗晴壓根承受不住,在一聲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起時,她終於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劇痛,昏了過去。
直到她昏過去,打得渾身是汗的瓜爾佳氏才停下手,冷哼一聲,「把這賤種拖到柴房去關起來!三天不准給飯吃!」
一名下人不忍心,囁嚅的說:「福晉,格格的腿好像斷了……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不然……」
「不然怎麼?」瓜爾佳氏雙眼一瞪,下人馬上噤聲,不敢再多嘴。
見沒人敢再多言,她才低聲警告道:「要是有人敢私自給這賤種飯吃,或是請大夫來,他的下場就是被趕出府去!聽見沒?」
「是……」身為下人,即使同情,也沒人敢再有意見,只能不忍的將茗晴關到柴房。
直到瑞爾撒回來,才大發雷霆的將女兒放出來,自此之後,茗晴被打斷的左小腳已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樣行走了……
從回憶中回神,茗晴眨去眼裡的苦澀,潤了潤乾澀的唇瓣,低聲說:「額娘誤會我偷竊,我的腿……就是這麼斷的。」她的語氣很平淡,淡然得就像在述說別人的故事,彷彿一點怨恨也沒有。
敘述時,她將星盈的角色說成她自己,但赫揚一聽就明白實際的狀況,氣得渾身緊繃,濃黑的眼瞳裡有著對她的心疼、憐惜、無奈,和濃濃的憤怒。
扳過她的雙肩,他直視她那認命的眼神,惱怒的問:「你的腿都讓她們打斷了,為什麼還要嫁給我?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那欺人太甚的瓜爾佳氏,她怎麼敢?
怎麼敢在這麼對待茗晴之後,還要茗晴代替她那說謊的女兒嫁給他?怎麼敢因為她自己的女兒不想嫁他,便要求從小被她辱罵、虐打的茗晴代嫁?
而她又為何要答應?
他知道,她甚至為了怕他發現自己不是星盈,刻意顛倒、隱埋了一些事實,也刻意將這事輕描淡寫的帶過,但她可知道,打一開始就看出她不是他原來要娶妻子的他,聽見這些事情後有多麼的氣憤?
他氣瑞爾撒縱容妻女欺負孤苦伶仃的她,他惱那對歹毒母女對她狠毒的虐打及辱罵,但他更氣她的認命及愚笨!
她怎會傻得甘願為對她比對待下人還不如的那母女倆犯下這等欺君大罪?
他真的不懂,不懂她為何會答應這種事,難道她心中真的都沒有恨、沒有怨?
否則怎會將自己被硬生生打斷腿的事說得如此淡然、如此雲淡風輕?
她要不是真傻,就是太蠢,蠢得將那些完全不把她當人看的傢伙當成親人,才會心軟的答應這件蠢事!
不知他心裡所想的茗晴,在聽見他惱怒的大吼時,身子霎時一僵,原本鎮靜的小臉頓時染上一抹蒼白。
你的腿都讓她們打斷了,為什麼還要嫁給我?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他在氣她嗎?氣她明明是個瘸子卻妄想成為他的福晉,是嗎?
是呀,他是該氣,畢竟他本來就不必娶一個瘸子。
心狠狠一揪,讓她狼狽的直想逃,然而她卻動不了,因為他手臂仍緊環在她腰上手臂,也因為她那漸漸模糊的淚眼。
淚水漸湧,她拚命咬著唇忍住,用微顫的嗓音向他道歉,「對不起……」
「你不該向我道歉!」不知她想歪的赫揚仍在惱火,粗聲又說:「是該向你自己道歉!」因為不夠珍惜自己。
茗晴聽不懂他的意思,只當他連她的道歉都不願接受,低垂的小臉終於滑下一滴淚。她雙手緊握,啞聲說:「如果你想休了我……這也是應該……」
這話總算讓赫揚察覺她語氣裡的不對勁,他皺起雙眉反問:「我為什麼要休了你?」他何時說過要休了她?
「因為我……」她哽咽難語,良久才輕聲說:「是個瘸子。」
聽見那兩個字眼,赫揚一雙眉擰得更緊,他瞇起雙眸,伸手抬起她的臉,不悅的低吼,「是誰說我會為這種事而休——」他嗓音戛然而止,因為看清她臉上被咬出血絲的唇瓣及滑落的淚珠。
她的模樣讓他胸口一緊,那股不舒坦的感覺再次升起,他粗魯地用手抹去她的淚水,硬聲說:「哭什麼哭?別哭了!所以我說南方女人就是麻煩,偏偏那老頭又要我娶一尊回來供著……」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茗晴的淚落得更凶了。
赫揚渾身僵硬,頓時手足無措,只能煩躁的又吼,「不是要你別哭了?」
然而,他的吼聲根本止不住那琉璃般晶瑩剔透的淚珠,茗晴的淚仍像斷了線,一串串的落下,浸濕了衣襟。
「你……」她哭得他心煩意亂,偏偏不論他怎麼說她就是無法不哭,反而愈哭愈凶。
想不出法子的赫揚低咒一聲,乾脆捧起她的臉,直接用唇封住她泛出點點血絲、讓人看了不捨的粉唇。
他溫熱的唇一貼上,茗晴的淚果真止住,她杏眸微瞠,錯愕的瞪著他瞧,一時間忘了哭泣。
這結果讓赫揚緊繃的心一鬆,怕她惹人心煩的淚水再次落下,他於是抱緊她,加深這個吻。
捧著她的腦袋瓜,他探出熾熱的舌,輕刷過被她咬出血痕的水嫩雙唇,細細的描繪、不捨的流連,品嚐著那讓人憐惜的腥甜味。
他貼上來的唇舌,溫熱的氣息,讓傻愣的茗晴頓時回神,她蒼白帶淚的小臉倏地一紅,不明白他為何還會想吻她?他不是想休了她嗎?
她不懂,但她也沒時間弄懂,因為他那讓人心悸不已、令她心猛烈狂跳的吮吻,以及那讓她渾身發軟的霸道佔有……不論是哪一樣,都已讓她無法思考,只能癱軟在他懷中,承接他的狂野熱情。
他的舌撬開她雪白貝齒,捲起那和他一樣溫熱的小舌,狂狷地吮弄、熱切地挑吻,在感到她香軟的身子揚起一股和他一樣的熱騰時,他眸色一深,大掌隨即探進她的襟口。
他的唇沿著她柔美的頸子一點一滴烙印、一寸一寸下滑,隔著那輕薄的單衣覓得小巧嬌美的蓓蕾,激狂的吮著、輕啃、彈弄。
沉醉在他懷中的茗晴,因他過火的舉動驀地揚起一陣顫慄,她呼吸急促,有些心慌的扯著他正撩起她裙擺的大手,紅著臉搖頭,「別、這裡不行。」
就算他們身處之地還算僻靜,可不論如何這兒仍是郊外,難保不會有人經過,他們要是真在這兒燕好,萬一被人看見……
茗晴小臉漲紅,連想像那羞人尷尬的畫面都不敢。
赫揚抬起慾火奔騰的眸子看向她沒說話,再次吮住那被他肆虐的紅唇,吻得比方才更狂烈。
自從新婚夜之後,他沒再碰過她,因為一路上露宿野外的緣故,也因他一直認為她體虛。
他原本只想止住她的淚,然而這一碰,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要她,光是一記吻,她甜美的味道、動人的吟泣及在他懷中顫慄滿足的模樣,便一一挑起他的慾望,讓他無法克制,甚至動情的想在這兒要了她。
「赫揚……」生怕他當真大膽到和她在這裡行夫妻之禮,她語帶懇求的說,卻也忍不住因他帶給她的歡愉心兒狂跳。
她的請求讓他停住動作閉上雙眼,靠在她身上急促的喘息著,半晌,他才霍地抱起她,快步往客棧方向走去。
看著被他扔在一旁的鞋襪,茗晴連忙提醒。「等等!我們的鞋襪,還有你的腳。」
聽見她的低喊,赫揚卻腳步未停,就這麼赤著雙腿走得更快,同時在她耳畔說:「鞋襪不重要,我的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低頭,輕咬她如雪般白皙的耳垂,啞聲說:「我要你,現在!」
他這話讓茗晴傻住了,方纔的難過、哭泣與掙扎,彷彿都像一場夢,剩下的,就只有她怦然舞動的心跳聲……
第5章(2)
「格格,您在想什麼?怎麼想得這麼出神?」
聽見小幀的叫喚,茗晴驀地回神,粉頰微紅。「沒……沒事兒,怎麼了?」
「王爺要我來幫您梳頭,說是等會要帶您出門。」說著,小幀拿起玉梳繞到她身後,掬起主子如瀑般的雲發細心梳理。
聞言,茗晴一愣,秀眉微微擰起。
自從她的腳受傷之後,直到出嫁前她都沒再出過家門一步,因為不想招來他人異樣的眼光,因此就算有機會,她也從沒想過要出去,然而這會兒,赫揚竟要帶她出門?
想起他,她一顆心頓時複雜的揪了起來。
她不懂他,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在她說完自己的左腳為何會跛後,他明明非常氣憤,然而他卻沒說要休了她,甚至還……憶起稍早那場激情的歡愛,她整個人霎時像是燃了火,渾身發燙。
聽著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她無意識地撫過被他吮腫的雙唇,陷入自個兒的思緒中——
他的確在生氣,但她卻不知他在氣些什麼。
他說,他不是氣她那跛了的左腳,要她別亂猜;他說,他沒要休妻,要她別胡思亂想;他還說,他不准她再哭,因為……他喜歡看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