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羽然拚命維護自己尊嚴時,一個侍衛急慌慌跑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傅凌鈺的跟前。
「啟稟皇上,秦將軍有要事稟奏,此刻正在御書房候著……」
羅羽然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這男人。
與此同時,對方也玩味的看著她。
她心頭一跳,眼神很無辜的問他,「你……你不是這宮裡的侍衛嗎?」
撲通一聲,這狼國九公主因為過份激動,加上腳下一個打滑,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池塘裡。
傅凌鈺發誓,他從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摔倒的姿態既可笑又好玩,明明不是很深的池塘——她也能連嗆好幾口水,接著還有一條肥鯉魚很不客氣的將尾巴塞到她的嘴巴裡。
她急得大喊大叫,並賣力的蹬著兩條小腿。
最後還是在他的指示下,幾個侍衛才將她從池塘裡打撈上來。
她狼狽萬分的坐在地上直喘出氣,浸濕的頭髮上還很可笑的沾著幾片枯葉。
一陣猛力的咳嗽之後,她氣怒的瞪著他,清澈的眼眸中不但沒半分畏懼,反而還帶著幾分怨恨。
「皇上,既然您貴為九五之尊,拜託下次出場時能不能正式一點,好歹也在身邊帶兩個侍衛充場面,或是穿上龍袍戴上龍冠。免得小女子我不長眼沒認出您來,誤把天子當侍衛,咳咳咳!還有那該死的魚居然敢跑到我的嘴巴裡,看我今天晚上不蒸了你吃……」
回想起她當時狼狽的模樣,傅凌鈺不由得淡淡笑開。
「皇上……皇上……」
一道小心翼翼的輕喚拉回他的思緒。
書房站著的幾個大臣皆冷汗直流,因為他們一向以國事為重的皇上,竟然會在他們談論國事時突然走神,而且還一臉陶醉的露出微笑。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眾臣一臉驚訝好奇,傅凌鈺連忙收斂心神,擺出嚴厲的面孔,「眾卿有何要事稟報就說吧!」
很快的,北國兵馬大元帥秦震遠便踏前一步,躬身一禮。
「皇上,先帝駕崩前曾留下遺詔,希望皇上有朝一日可以帶兵攻佔南朝領土,完成先帝生前的遺願。經過這些年的培養,我國軍隊日益壯大,所以臣認為,是時候帶兵出戰,一舉殲滅南朝了。」
他的提議很快便引來其他臣子的附議。
北國有個眾人皆知的秘密,那便是先帝最深愛的女人,也就是當今皇上傅凌鈺的生母,曾是南朝儲君。
可她卻在即將繼承帝位時遭人陷害,身受蠱毒,三番兩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所以先帝對南朝憎恨異常,於是留下遺詔,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子孫可以將南朝佔為己有,為妻報仇。
面對眾臣的提議,傅凌鈺不動聲色的蹙眉沉思,片刻後,才緩聲道:「秦大人的提議雖然是先帝的心願,但朕也有朕的想法,目前想攻佔南朝,時機並未成熟,待朕部好一切,自然會採取行動,了卻先帝遺願。」
「但是皇上,先帝已經去世十多年,這些年來我北國不斷擴大兵力,臣以為時機已經成熟。」秦震遠繼續進諫。
「秦大人,很多時候,事情並非單純的武力可以解決的。」傅凌鈺目光一掃,「朕說了,這事朕心中有數,秦大人一片忠心,相信先帝在天有靈必深感欣慰,還望秦大人莫要急躁,有朝一日,朕自會給先帝一個交代。」
臉上雖掛著笑,但眼角卻冰冷如石。
秦震遠見自己的提議換來皇上的否決,臉色自然不太好看,可身為人家臣子,他又不可以抗旨不遵,所以只能無聲點頭。
眾人見秦大元帥不再作聲,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免得惹怒龍顏,後果將不堪設想。
與幾個朝中重臣又商討一番國事之後,已經接近午膳時間,然而傅凌鈺卻發現自己今天沒什麼胃口,腦中不時會想起那個膽敢對他出言不遜的胡悅兒。
不是說她在狼國並不受寵嗎?更準確的說,胡霸天根本就沒把這個九公主放在眼裡過。
尚武呈上來的奏折裡還說,胡悅兒久居深宮,平日少言內向害羞,就連見了下人,都不敢大聲跟人家講話。
這麼一個膽小如鼠的女人,那天居然敢用那種態度來與他對峙……
他發現自己越是深思,對她的好奇便越強烈。明明那張臉普通得幾乎沒什麼看頭,唯一令他在意的,恐怕就是她那雙無辜清澈的大眼,以及其中所流露出來的坦然神色吧。
想到這裡,傅凌鈺蠢蠢欲動,想要再見她一面的慾望強烈得讓他坐不住了。
身旁伺候多年的太監見主子遲遲不用膳,還不時露出讓他不解的表情,正想提問,卻見他突然起身,撂下一句「擺駕無憂宮」,便撩袍走人。
與此同時,無憂宮裡,羅羽然和小豆子正不分主僕的坐在桌前,同心協力的將一條條新鮮的小黃瓜切成片,小心翼翼的放到盤裡擺好。
「娘娘,這些黃瓜片放到臉上後,真的會讓皮膚變白,變嫩嗎?」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蔬菜水果還能貼在臉上享用。
「當然嘍,這就叫做蔬果養顏法,除了小黃瓜之外,木瓜的效果也是超明顯的。」雖說人參鹿茸銀耳她這個悅妃娘娘無福享用,但水果蔬菜還是應有盡有的。
自從在池塘裡偷魚的事跡敗露之後,那個可惡的皇帝像是故意與她作對一般,居然下旨對池塘嚴加看管,但凡再有偷魚者,一律鞭笞二十。
而且這道旨還是當著她的面下的,更讓她發楚的是,他下旨時,還似笑非笑的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在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來這裡偷魚。
她氣!她恨!捶胸頓足外加扼腕跳腳,可這皇宮內院裡,皇帝是老大,而她無非是個不受寵的妃子,地位比資歷深的老宮女還不如,就算再不滿,哪有膽子敢抗旨不遵。
肥嫩的鯉魚沒得捉,只得再想別的辦法來自救,所以蔬果養顏法便被她派上用場。
就在主僕兩人興致勃勃的一問一答時,只聽外面突然傳來了一位公公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羅羽然皺眉。這位公公的嗓音也太刺耳了,就像一隻公烏鴉發出的噪音,也難為那位俊美的皇上。
宮裡居然養著這種人,每次聽他喊,她都替自己的耳朵哀悼。
咦?剛剛那烏鴉太監喊什麼?
她猛然一怔,再抬頭時,就見小豆子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驚慌失措,分明一副嚇傻的模樣。
第2章(2)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又是那烏鴉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怎麼還沒人出來迎接聖駕?」
小豆子這才回過神來,而羅羽然也終於搞明白,原來剛剛外面的那聲「皇上駕到」,是衝著自己的宮殿來的。
自從她入宮以來,還沒被皇上召見過,更何況她這無憂宮又小又簡陋,聖駕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光臨?
主僕倆驚愕之餘,傅凌鈺已經在太監的陪同下走進來。
今天的他身著一襲月牙白色錦袍,胸前金色藍色紅色的絲線繡著精緻的五爪飛龍,頭戴紫金龍冠,冠冕正中還鑲著一顆寶石。
比起上次那身隨意的打扮,這下更昭顯出他無可匹敵的帝王之姿,他的身材傲然,氣勢威嚴,從內向外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小豆子何曾看過這麼俊美又尊貴逼人的男子,更何況對方還是北國皇帝,僅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龍威,便讓她雙膝一軟的重重跪倒,渾身不住打顫。
羅羽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滿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倒在地,只有她傻愣愣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還粘著一堆黃瓜片,及時想起自己可笑的模樣,這才急忙將黃瓜片扯下來,落得滿地皆是。
「大膽悅妃,見了皇上,為何還不下跪?」那烏鴉太監厲聲一吼,顯然對她的行為十分不滿。
羅羽然皺了皺眉。在現代社會活了二十六年,見人就跪拜這種事,她實在做不來,可古代皇權大過天,不跪拜就是大不敬,罪足以殺頭。
因此即使心底不滿,她還是硬著頭皮屈膝跪下。
真是要命的鬱悶,這都怪那該死的月老,無緣無故把文明世界的她扔到這八股時代,還要守著那些繁文縟節,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真是煩死!
「大膽悅妃,見了皇上,為何不問安?」又是那烏鴉太監刺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羅羽然已經夠不爽了,耳邊又不斷傳來那尖細的噪音,她暗暗咬著銀牙,心裡早將對方罵得體無完膚。
對著傅凌鈺盈盈一拜,她強迫自己露出自己都覺得噁心笑容,「臣妾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傅凌鈺閒適的坐在軟榻上,無視這滿屋子跪著的奴才,彷彿已經習慣被人如此膜拜。
再看跪在腳邊的悅妃,一頭烏絲被她隨意盤於腦後,不但沒有半根珠釵陪襯,還脂粉未施,更誇張的是,一片未來得及扯下的小黃瓜還很可笑的黏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