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少年天子傅凌鈺十六歲登基之後,便不斷的在朝中培養新血,鞏固自己的帝位外,也致力於外交,短短幾年之間,便為自己、為北國奠定下不可撼動的地位,各國使臣崇羨其實力頻頻來取經,更令北國聲威遠播,就連西方國家也慕名而來,文化、經濟交流達到鼎盛時期。
歷經十二載,曾經英氣勃勃的少年天子已經蛻變成一代霸主,皇權當道,滿朝文武無不屈服在他英明神武的統治之下。
早朝過後,傅凌鈺在宮女的侍奉下換下龍袍,前往御書房批閱奏折。
辰時剛過,奉皇命出城迎親的御史,也是天子心腹的尚武便回到皇宮稟報。
他年紀二十有四,父親尚文誠是當朝四品武將,曾經跟隨先帝打過天下。在他七歲的時候便被他父親送至宮裡,做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傅凌鈺的武伴。
因他聰明好學,加上忠心耿耿,所以被傅凌鈺看重,擢拔為心腹。
經由太監的通報,尚武進入御書房,頭未抬便屈膝跪倒,行了個君臣大禮。
「免禮。」傅凌鈺頭從奏折中抬起,看著這個他精心培養的心腹重臣。「事情辦得如何?」
「謝皇上。」尚武起身後,開始恭聲報告,「啟稟皇上,臣已經將狼國的九公主帶往皇宮,並交給太監總管安頓妥當了。」
他又如實的稟報了狼國送親隊伍遇襲的情況,包括狼國的護衛軍大部份被劫匪殺害,嫁妝也被洗劫一空。
傅凌鈺從頭到尾都沒發表任何意見,靜靜的蹙眉聆聽,彷彿那個險些死於劫匪刀下的狼國九公主,也是他妻子之一的胡悅兒,在他的眼裡連一隻鳥兒的地位都不如。
「這個九公主據說相當不得寵,而且性格膽小怯弱,這次狼國國主將她送給您做妃子,大概是也不怕您虧待了她,反正是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本以為狼國國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他也懂得利用和親這種方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管能不能從我們北國這邊獲得實質上的援助,單是兩國結了姻親這點,周邊國家對他們就會有所忌憚,更別提狼國內其他的野心人士還敢妄想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尚武向來不齒對方的為人,口氣中也就帶著濃濃不屑。
狼國國主胡天霸的名聲一向不好,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並經常使用一些小人伎倆來鞏固自己的皇位。
這回更誇張,居然趁著每年向北國進貢的機會,主動提出和親的請求,當時皇上不想在那種場合讓對方沒台階下,便隨口一應,沒想到胡天霸竟然就將女兒火速送來北國,讓人實在反感。
所以當他接到消息,知道送親隊伍在途中遇到劫匪時,甚至還幸災樂禍了下。
只是討厭歸討厭,對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還是打著北國王妃的旗號進入北國,於情於理,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位公主殿下死於非命。
也才會想著,那麼至少也得讓她受到一點教訓,只不過晚到一步的後果就是,送親隊伍幾乎被一舉殺害。
更糟糕的是,那位狼國公主本來容貌就稱不上是傾國傾城,如今臉上又被刀劃傷而添了道刺眼的疤痕。
傅凌鈺雖不發表任何意見,但心底卻對胡天霸這個人充滿不屑。
他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容,「這個胡天霸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亮,塞個不受寵的公主給我,卻妄想頂著我的名號鞏固他的個人地位。」
冷哼一聲,眼底全是一片涼意。
尚武見了,心中不免對那位九公主同情上幾分。
這狼國公主與後宮那些嬪妃無異,恐怕都免不了成為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
眾所周知,這北國後宮雖女眷無數,但這絕對不是因為這位年輕君王他喜好女色,而是他想藉此擴大北國領土或平衡朝廷勢力,所以那些妄想興風作浪的妃子,下場通常不是被關進冷宮,便是被賜予三尺白綾自我了斷。
本來皇上的手段也不至於如此狠厲,這都是因為四年前的那起變故,當時後宮兩名妃子同時懷上龍種,但她們都怕極對方的孩子出生後,會威脅到自己孩子的地位,便在暗中勾心鬥角,擾得後宮不得安寧。
後來更因此雙雙流產,皇上得知此事後大怒,並將兩人打入冷宮。
而且從此之後,後宮再無喜訊傳出,結果天子膝下迄今無一兒半女。
他跟隨皇上多年,又怎會不知這其中內幕。英明睿智的皇上,怕是不想再讓任何一個女人懷上他的子嗣,來顛覆這皇宮的安寧吧。
「皇上,既然您已經知道胡天霸的陰謀,而且那胡悅兒還毀了容,您……您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她在宮裡的身份?」尚武恭聲請示。
掃了他一眼,傅凌鈺面不改色的繼續審閱手中的一份奏折,「尚武,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你是糊塗了嗎?好歹那女人也是一國公主,而且,她初踏北國並未犯錯,朕有何理由治她的罪?」
尚武一聽,急忙屈膝跪倒,「求皇上恕罪,臣的確是糊塗了。」
他怎麼忘了,皇上貴為一國之主,做事自然有他的分寸,即使心裡不滿胡天霸想利用北國的勢力替自己壯威,但也實在犯不著為個女人挑起兩國紛爭。
傅凌鈺輕輕擺了擺手,「起來吧,稍後朕會擬旨封她為妃,你派人多留意她的舉動,若發現有任何不安份的行為,再來向朕稟告。」
沉吟了半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厲幾分,「另外,繼續密切留意秦震遠的行蹤,切勿打草驚蛇。」
尚武不敢怠慢,忙點頭應承,「臣領旨!」
第1章(2)
羅羽然十分慶幸自己選修過養生學,所以即使臉上多了道小指長的疤,也沒有打擊她愛美的自信心。
回想起一個月前對著銅鏡初見這張面孔時,她的確被嚇了好大一跳。難怪小豆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複雜,怕是擔心她會因為毀容而承受不了崩潰吧,所以才膽顫心驚的不肯坦言告知。
也怪她太遲鈍,臉上受了傷,居然這麼久才發現,幸好傷口並不深,應該是打鬥之中不小心被刀尖給劃傷。
毀容也沒什麼了不起,養生書籍上有記載,燕窩、人參、鹿茸、魚翅都是養顏良膳,既然她的丈夫是皇帝,那麼這些奢侈品在皇宮中肯定是隨處可見了。
然而,如意算盤打得劈響的結果卻是,當被送進皇宮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待遇不如想像的好。
更準確點來說,是還沒看到皇帝本人,她就直接變成下堂妻了。
無憂宮是她目前的落腳處,某次她在無意中聽見宮女和太監閒聊時,才知道這附近的幾座宮殿裡住的皆是不受寵的妃子。
不受寵也就算了,至少在生活起居方面也差不多點吧。
可自從她進宮後,上頭只派了兩個太監和兩個宮女前來伺候,而且每個月據說只有三十兩銀餉,至於吃穿用度,更不必說。
單從她每天三頓兩菜一湯的簡單菜色上就能看出,這宮裡的人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
面對這種待遇,她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為了讓自己臉上的疤痕盡快消除,她絞盡腦汁,最後,終於在御花園的池塘裡被她發現一條又一條的肥鯉魚。
要知道魚肉含有豐富的膠原蛋白,被人體吸收後,不但可以養顏美白,還可以使傷口迅速癒合。
既然御膳房不肯拿好酒好菜招待她,她當然要學會自食其力。
短短半個月間,臉上原本猙獰的疤痕便平復許多,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臉曾經被劃傷過。
午時剛過,她便帶著小豆子偷偷潛進御花園的池塘邊。
時值夏季,即使是寒冷的北國,午時的高溫也是可以曬死人的。依據她多日來的觀察,這個時間妃子們極少會出來散步聊天,至於那些皇城護衛,則忙著換班。
所以她才能逮著機會和小豆子開始偷魚行動。
「悅妃娘娘,咱們每天都來這池塘裡偷魚,時間久了肯定會被別人發現的,萬一哪天……」
「小豆子,妳就不要人憂天了,皇宮這麼大,來這園子撲蝶觀魚的妃子哪個是真正散心來的,若不是皇上會偶爾出現在這裡,妳以為她們會沒事來這逛嗎?」
不理會小豆子的一臉擔憂,羅羽然挽起衣袖,撩起過長的袍襬,赤著腳丫踏進池塘裡去捉魚了。
說起悅妃娘娘這個稱呼,還要追溯到半個月前,當時她正替小豆子惡補養顏美容課程,突然跑來一位尖嗓子的公公,拎著一道聖旨要她下跪接旨。
啦啦一串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制式台詞念完之後,那位尖嗓子公公挑著眼皮,很傲慢的宣讀,她已經被封為悅妃娘娘。
只是她這個悅妃娘娘,在這後宮的地位似乎不怎麼樣,比如幾天前梅妃宮裡的一個丫頭見了她,不但沒行禮問好,還趾高氣揚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傲慢的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