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凌鈺表面做出虛心接納的樣子,心底早因為西洋使節的一番誇讚而暗自高興著。
放眼望去,後宮佳麗無數,但又有幾個及得上悅兒這般聰明才智,就算封她做一國之母也不為過。
終於,在西洋使節帶著那份協議書離開寒清殿後,多時的幾個大臣便迫不及待的開口,「皇上,這萬萬不可啊,絲綢為我國立國之本,技術一旦被西洋竊取,這對我國將造成十分嚴重的損失……」
「是啊皇上,祖宗留下的基業若是被他國霸佔,臣等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以及先皇。」
「還望皇上三思而後行……」
眾人七嘴八舌,無不極力勸阻他的一意孤行。
傅凌鈺皺著眉很有耐心的聽著,畢竟他們的本意也是為守護這個國家,但當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悅妃,口口聲聲指責她身為女子便該留在後宮安份過日子,不該干涉朝政時,這位天子才終於忍不住哼道:「眾卿家,雖然朕明白你們也是一片忠心,但自古以來,一個國家墨守成規的結果必然導致敗亡。朕一向主張用人唯才,並賞罰分明,悅妃是一介女流,但此次卻幫了朕好大一個忙,否則……」
他雙眼凌厲的瞟向那些翻譯官,「朕恐怕直到現在還被你們這些人蒙在鼓裡,不知西洋使節送過來的文本裡的真正內容……」
話說到這裡,幾個翻譯官嚇出一身冷汗,皆跑倒在地,連聲求饒。
傅凌鈺哼笑一聲,「都起來吧,朕對你們的有意隱瞞雖十分震怒,但悅妃卻已為你們求過情。這次,朕可以饒恕你們,若是再有下一回,朕定當重責。」
「謝皇上恕罪,謝悅妃娘娘仁慈。」
幾個翻譯官感激的望向悅妃,事實上,當初他們也曾遲疑過要不要竄改西洋使節送來的文本,畢竟萬一事跡敗露,那可是會人頭落地的欺君大罪。
但朝中幾位重臣皆向他們擔保,萬一這事真東窗事發,還有他們扛著,幾人才壯著膽子,按著幾個大人的意思交出一份不實的翻譯。
眾臣屬服,傅凌鈺自是得意滿滿,眸中也亮了幾分。
「此番我北國與西洋簽訂合作協議,將來在經濟上必會促進更廣之發展,陳公公,傳令下去,明日宮中舉辦晚宴加以慶賀,並召集朝臣以及後宮妃子前往龍雲殿共裡盛舉。」
皇家盛宴果然名不虛傳,百道佳餚一一呈上,歌姬載歌載舞,絲竹聲不絕於耳,羅羽然今天總算是見識到這空前絕後的大排場。
由於此次與西洋使節談判成功,她的功勞最大,所以她雖然不是國母,但傅凌鈺仍舊下旨賜坐,命君前侍奉。
所謂的君前侍奉,意指她可以與皇上並坐,是種無上尊榮。看著滿朝文武以及後宮眾嬪妃,羅羽然才驚覺傅凌鈺的老婆還不是一般的多。
放眼望去,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名。
據說,她們還都是精挑細選,身後有著龐大家世給她們撐腰的名門千金。
除了秦震遠的女兒梅妃,還有十數個妃子皆是周邊國家送來和親的女子,其目的不外乎是想增進丙國之間的友好往來。
看著那一個個貌美如花的嬪妃,羅羽然所有的好心情都一掃而空了。
她可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一夫一妻制這個觀念自幼便深植腦海。
可如今她的丈夫除了她以外,還擁有這麼多漂亮的老婆,嫉妒心作祟之下,即使被拱到上位,與皇上並肩而坐,心底也是一千一萬個不舒服的。
尤其是近些日子來,她與傅凌鈺之間相處越來越融洽,對彼此產生一股惺惺相惜的想法。就連到了晚上,與他耳鬢廝磨的時刻,也不再有以往的排斥和畏懼。
這分明就是已經愛上對方的表現,然而情人眼中,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更何況,她眼前的沙子好像蠻多的。
「悅兒,你的臉色看上去怎麼有些不好?」傅凌鈺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心的問道。小傢伙一開始還好奇的東張西望,眼睛閃閃亮亮的,一副興奮不已的模樣,怎麼片刻工夫後,她就變了臉?
羅羽然淡然回神,睨了他一眼。
傅凌鈺身著明黃龍袍,尊貴無比,一張俊臉就如同上天的恩賜,完美得幾乎無可挑剔。
這個偉岸的男子不但自身條件得天獨厚,而且還貴為天子,權傾天下,身邊擁有數十名絕色佳麗,又有何不可?
更何況,自古以來哪個君王后宮裡不是美女如雲,她一個穿越來的現代人,何苦去爭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暗自苦笑一聲,她回了他一記微笑,「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這場合………還真是盛大。」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胡悅兒,倒是讓一個小小的宴會給嚇到了。」
傅凌鈺笑睨了她一眼,見她小臉不但沒有因為自己的笑譴而雨過天晴,反而更凝重幾分,他有些擔憂的抓過她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中,唇輕輕湊到對方耳邊。
「放心,有朕在,朕會保護你。」
羅羽然只覺耳邊一熱,那溫濕的唇瓣幾乎要貼到她的臉頰,幸好此刻殿下眾人皆將目光集中在舞妓身上,否則剛剛他那大膽的動作,不知要惹來多少側目。
臉蛋一紅,她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又暗中使力想掙回手,可他卻握得死緊,絲毫不肯放鬆半分。
「皇上,您就不怕這樣的行為,會替臣妾招來麻煩嗎?」
「噢?」龍眸一瞇,對她做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揚起下巴,她努了努殿下那群貌美如花的妃子,「她們可都是您的妃子,這般厚此薄彼,您可是會在無形中替臣妾樹敵的。」
聽她語調陰陽怪氣,言語間似乎還流露出幾絲酸味,傅凌鈺不但不氣惱,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揶瑜道:「悅兒的口氣聽起來怎麼酸酸的?」
話音剛落,握在常中的小爪子便很不客氣的抓他一記。
他皺了皺眉,更用力握緊,「瞧,不但口氣酸,就連小貓爪子都用上了。」
羅羽然氣怒不平。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心眼!明明嘴巴裡在消遣人,可臉上卻掛出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
暗暗咬著銀牙,她努力想扯回自己的小手,可他卻不肯放鬆半分,最後只能放棄掙扎,由著他為所欲為。
兩人之間的動作儘管不大,但卻逃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
手執銀製酒盅的梅妃從踏進龍雲殿後,一雙眼便死盯著坐在君王身側的悅妃,尤其當兩人一個嗔一個笑,表面上若無其事,暗地裡卻在打情罵俏,爐火中燒的她恨不能將那女人從那位置拉上來,然後取而代之。
她就不懂,為什麼皇上寧可寵愛那個其貌不揚的胡悅兒,卻棄貌美如花的自己於不顧?
若論背景實力,她爹秦震遠可是北國最有份量的大元帥,更是所有人想急於巴結的大靠山。
而胡悅兒雖名為九公主,但一個小小的狼國,要地位沒地位,要權勢沒權勢,她有什麼資格跟自己爭?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幾個西洋使節對胡悅兒讚譽有佳,透過那幾個翻譯官的翻譯,所有朝臣、妃子在入殿後,聽到最多的便是那幾個使節的讚揚。
「北國國母不但秀外慧中,講了一口標準的洋文,而且對經商也頗有見解,這讓我們崇拜之餘也是十分震驚……」
一個使節在向傅凌鈺敬酒時,順便抒發了自己的感慨,翻譯官便踏實的將對方的讚美傳達出來。
傅凌鈺聽後,露出淺笑,拿起玉杯,回敬了那使節,「朕的愛妃能博得使節稱讚,朕也深感與有榮焉。」說著,疼寵的看了身邊女人一眼,臉上儘是一片愛慕。
「皇上皇后這般恩愛,真是羨煞旁人啊。」另一個使節用著不太熟練的中文笑道。
梅妃臉色一沉,再顧不得宮廷禮節,突然想身,漂亮的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這位使節大人,坐在皇上身邊的並非我北國皇后,她只是這皇宮裡的一個妃子,你們可莫要亂喊,這在我國可是殺頭的重罪。」
話間一落,眾使節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而殿內眾大臣和妃子則屏著呼吸,靜待事態的發展。
傅凌鈺俊容霎時變冷,雙拳緊握。雖說他尚未立後,但他不認為在西洋使節面前,需要強調這點,是以當他們認定悅兒是他的皇后,他才沒出言糾正,結果這梅妃不分場合、不顧國體的說出剛剛那番話,無疑是讓他國人看笑話,令北國蒙羞。
羅羽然見氣氛僵凝,而梅妃的那番話,翻譯官不知該不該翻譯給使節聽,也是愣在那裡。
她急忙站起身,開口便是一串流利的英文,「各位使節,剛剛這位是我國皇帝的另一位妃子,她說貴國使節不但禮儀得體還十分和善,這次我北國能與貴國簽訂協議,她心裡很開心,所以借此機會向各位使節道謝。」
眾使節一聽,皆笑了起來,並齊齊向梅妃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