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原對溫良玉的作為有怒,但看著靳永貞的樣子,他一時忘了自己的怒氣,反而驚奇的看著她苦惱的樣子。
終於,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靳永貞,「靳弟,別轉了。我頭都給轉暈了。」
靳永貞停下腳,她想冷靜下來,但胸口卻翻騰得厲害。「哥哥如此艷色,難怪遭人覬覦。」
聽到靳永貞的話,戰天忍不住大笑了出來。「你這是怎麼了?我知道你為我擔憂。別怕,縱使他是王爺也不能為所欲為,大不了我們連夜走了便是。」
「走?」戰天實在太不瞭解溫良玉了,靳永貞歎道:「你想走,他未必放人。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東西,他從不知放手。」
聽出/靳永貞語氣中的熟稔,戰天的臉色微變,「你識得玉王爺?」
靳永貞的心一突,正色說道:「自然不識。只是皇室之人,養尊處優慣了,霸道無禮也是可想而知。」
戰天並沒有被她三言兩語給騙住,腦中想起了玉王爺的所做所為,又看向靳永貞顯而易見的心神不寧。
久久,他懶懶的一笑,「明日我上玉王府一趟,求求玉王爺,請他高抬貴手。至於你,你就在員外府裡歇著,不用隨我。」
現在似乎也只剩這個法子,她雖不該讓戰天自己去見溫良玉,但她更不能出現在溫良玉的面前才對……
戰天伸出手,輕握住她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勉為其難的一笑,看著戰天細緻的五官,腦中突然跳出溫良玉那張笑得妖孽的臉。
她苦惱的用力閉了下眼,突然拿劍而起,跑了出去。
看著在屋外練劍的靳永貨,戰天的眼神若有所思,這些□子以來他已太習慣有她陪伴,接下來的旅程裡他少了誰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她。
當年查到她在京城與溫良玉之間的恩怨不少,還以為她心頭該是厭惡這個風流王爺,沒料到——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或許她心中人根本不是與她有過婚約的未婚夫婿,而是——溫良玉。
第8章(1)
戰天人還沒上玉王府,一大清早玉王府就以柳若安的名義來了張帖,說要約戰天三日後在城裡的翠玉軒一聚。
戰天本就要求見,這倒好,不過是多等幾日,自然也就允了。
「我剛才上街去,發現城裡好熱鬧。」
這幾日眾人的話題全都繞到墨城的熱鬧非凡,城裡像是要辦什麼大節慶似的,家家戶戶張燈結綵。
「是啊!像過元宵似的,花燈真漂亮。」
元宵?
抱著劍靠在樹幹上,聽到週遭那些姑娘婆子感興趣的聲音,靳永貞不由拉長耳朵聽著。
「聽說是有大人物要來。」
「大人物?難不成是玉王爺。」眾人皆知墨城是玉王爺的屬地。
「十有八九。」
「聽說玉王爺長得好看,就不知跟我們當家一比如何?」
「誰知道,像我們這種人,一輩子都見不著這麼尊貴的人。不過說到好看,昨夜我聽伺候貴客的紅姊姊說,跟當家喝酒的一位公子長得極好,勝過咱們當家,當家原想要將她賞給了貴客,可是被拒了。」
「紅姑娘可是咱們裡頭最漂亮的,人家都看不上眼,什麼來頭?」
「不知道。」
靳永貞不想再聽下去,起身走進了屋子裡。
溫良玉人早在墨城,這裡又是他的屬地,他沒道理大費周章的張燈結綵歡迎自己,所以確實有客到,而且身份特殊,思及能讓他如此上心的,除了太子便是聖上。
她的眼角微跳了幾下,不論是太子或是聖上,她都不能被發現出現在墨城。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離開,她一個人來去自在,現在離開墨城不難,只是她還守著與戰天的五年之約。
儘管只是一句口頭承諾,但她自幼受爺爺教導,明白君子重諾,言而無信不立,雖說她是一介女流,這點道理還懂。
所以現在走不了又留不得,她在自己屋子轉過來轉過去,只能等著戰天去見溫良玉,看他會不會高抬貴手了。
只要他願意放人,她會要戰天立刻就走。
突然,她的門被輕敲,她微驚了下,「誰?」
「靳爺,」門外的侍女恭敬的說:「當家有請。」
靳永貞斂下心神,深吸了口氣,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在院子裡看到了戰天,見他裝扮儼然一副要外出的模樣。
「不管如何,今天一定得陪哥哥出去走走。」戰天拉住了靳永貞的手,「大夥兒都說外頭熱鬧,如元宵燈節似的,我們去湊個熱鬧。」
「哥哥的腳傷了。」
「就是腳傷,所以一定要你陪著,若遇人為難,你才能護著我。」
靳永貞實在不想出去,就怕遇上了不該遇見的人。只是戰天的腳確實是傷了,雖說他的護衛都是好手,他自己的功夫也好,但她還是擔心。
又想起在京城的日子,幾乎年年都跟著溫良玉鬧元宵,看著煙花綻放夜空,在外這些年好似都沒了那份湊熱鬧的興致。
看著戰天一臉的期待,她點點頭。
戰天因她首肯而燦爛一笑。
靳永貞帶上了幾個護衛,一行人陪戴著斗笠面紗的戰天上街。其實美男子也有難處,上個街罷了,連容貌都得遮住,平白浪費了一張臉。
才到掌燈時候,墨城最熱鬧的一條萬安街上已是一片喧鬧,火樹銀花閃耀空中,比真的年節時候還要來得熱鬧。
大街上的家家戶戶都掛著燈,那燈各有其特色,放眼望去,一片燈花通明,看得靳永貞心情不自覺的轉好。
「這些燈造得精巧,據說皆是連夜從京城送來,」戰天刻意留意她神情的變化,「說是由玉王府賞給墨城百姓,掛了一整條大街,這一路可亮到玉王府,城裡解宵禁三日,徹夜狂歡,如同年節。」
靳永貞的心一突,這麼費工只為製造一個年節氣氛……這麼大手筆的敗家,世間真只有溫良玉做得出來,她肯定若他此番作為真是為了相迎聖上或太子——他不單得不到讚美,反而會先被大罵一頓。不過他也實在該罵。
「靳弟以前可見過這樣的熱鬧?」
戰天的問話,靳永貞的響應只是勉強的一笑,沒有答腔。
戰天見狀,心不由一沉,顧不得在大街上,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靳永貞微驚的抬頭。
「忘了過去吧。以後有哥哥陪你。」
「我早忘了過去了。」她一笑,收回自己的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閣樓,那裡居高臨下,肯定更漂亮,「哥哥,我們去那裡看燈可好?」
「好。」戰天在心中歎了門氣,往靳永貞所指的方向而去。
他們的運氣好,正好在閣樓上視野最好的地方有個位置,靳永貞立刻跟著戰天站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街道兩方滿是花燈,一片燈影,直通玉王府,望過去好似沒有邊,這裡真令她想起京城裡的元宵節了。
想起他們初識那年,有人想要對他不利,她的嘴角微揚,她誤會他是個女孩子了,但這實在不能怪她,是他長得太漂亮了,有時她會想,若是沒有那一年元宵的相逢,她的人生會成了什麼模樣,兩個人又會走向什麼樣的未來?轉眼多年過去,他們現在各在一方過著圓子,若能再來一次,她是否該求老天別讓兩人相識,這樣就不會有日後的相思。想念原來很累人,不論走到哪裡都不自由。
她若有所思的微斂下眼,彷彿作夢似的看到街上那一抹至死也忘不掉的身影——溫良玉一身紫袍,悠然的走著。
人這麼多,他不會發現自己,反而讓她有機會可以好好看看他,她癡癡的望著他出神,直到一個彪形大漢擋住了溫良玉的路。
她的眼神轉冷,尤其當對方粗壯的手臂拉住了溫良玉的手,靳永貞的眼底已經開始冒火,不自覺的緊握著手中的劍,卻也沒有動作。溫良玉身邊向來有墨寒暗中保護,輪不到她來出手。
不料,卻見溫良玉被人一扯,踉蹌的差點跌倒。
她放眼望去,依然沒有墨寒的影子。
真是該死的,再也忍不住,她的手一把搶過戰天頭上的斗笠面紗,戴在自己頭上,「哥哥,借我一會兒。」
戰天微楞,正要阻止,靳永貞已經從閣樓一躍而下。
「還不快去……」他正要交代隨從跟過去,一個轉頭才發現自己成了焦點。
「這位公子好俊美。」
「他是漢陽戰天,戰公子。」
一時之間,隨從別說跟著靳永貞,顧著擋住那一窩蜂想來一睹戰公子風采的人手都不夠了。
「放手。」靳永貞的劍不留情的揮向了捉住溫良玉的那隻手。
手的主人眼捷手快的一放,溫良玉則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痛。」
靳永貞分心的看了他一眼,「快起來。」
「可是我很疼。」
命都快沒了,他還在意痛或不痛?靳永貞拉起他,將他給推到自己的身後,臉上不見懼意。
「臭小子,」那人留著一臉鬍子,因為被壞了好事而惱怒,「敢管老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