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羽菲和章澤福他們飽含歉意的退出房間後,她發呆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鐵盒拿起那本簿子看。
紙張上的字字句句,寫滿了在乎。
什麼都感受不到的人,是她。
她的心不知何時架起了高牆,而她躲在牆後自怨自艾。
如果她找上他道歉,兩人之間還有可能嗎?她不知道……
畢竟,不管是離婚的理由,還是讓他錯過辰辰成長過程的事情,恐怕都無法得到他完全的諒解……
在她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她回神,連忙用手胡亂擦掉眼淚,起身去開門,「哪位?」
門外站著嚴聖諭和簡奕辰,兩人一看到她紅腫的雙眼,嚴聖諭錯愕,簡奕辰的眼眸則瞪大了一秒。
嚴聖諭雖然不知發生什麼事,但他也不擅長關心人,心想小鬼頭自有安慰他媽媽的辦法,就將他推上前,「我帶他過來了。」
「嚴先生,謝謝你,不好意思麻煩到你。」簡依琳微笑點頭,伸手牽過簡奕辰並接過行李。
「不會,那我走了。」嚴聖諭把麻煩脫手就準備離開。
她連忙問:「茵茵什麼時候會過來?有些事情還是要當面討論才好。」
「再等幾天吧,我們還有點事。」嚴聖諭答的簡潔。好不容易可以獨佔自己的女人,當然拖一天是一天。
「喔……那好吧,過來前再打電話給我。」
「嗯。」嚴聖諭沒什麼表情地頷首,就離開了。
簡依琳一將門關上,簡奕辰就巴著媽媽的腿,嗓音軟軟地撒嬌,一雙可愛的大眼像小狗眨巴眨巴著,「媽咪,我好想你喔!」
簡依琳心都軟了,蹲下來抱著他,還疼愛的親了他的額頭一口,「真愛撒嬌,才分開半天而已。」
「哪有,有一輩子那樣久了!都以為媽咪不要辰辰了。」簡奕辰噘嘴。
簡依琳笑出聲,「也太誇張了。」
「媽咪的手又被老鼠咬了嗎?」眼尖的簡奕辰抓著她纖細的手,盯著手指上被咬過的破爛痕跡。
「啊,對啊……」簡依琳有些心虛的維持笑容,這是她騙他的說詞,她不希望讓自己懦弱的情緒影響到他,讓他不安。
辰辰年紀小,該無憂無慮開心的長大,只要這孩子天天笑得燦爛,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若不是因為有這孩子,離婚後的她不會這麼快就振作起來,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充滿了勇氣。
「媽咪好可憐喔。」簡奕辰踮起腳摸摸她的頭,「沒關係,我會保護媽咪。」
「嗯,媽咪就靠你嘍!」簡依琳多親了他的臉頰一下,「要不要吃蛋糕,桌上有蛋糕喔。」
「好。」簡奕辰點頭,笑臉粲粲。
在簡依琳起身背對他走到桌旁切蛋糕時,簡奕辰天真無邪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是誰!居然害他媽咪哭,還壓力大到咬手指!
不管是誰,他會找出來,讓他得到教訓的!
總經理辦公室裡,杜順潞和徐冠勳說起中午在餐廳發生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但……但依琳小姐臉色很差。」杜順濉難得見到總經理,整個人站得直挺挺的,說話還有點口吃,「後、後來我聽其它同仁說……那位貴婦常找借口接近總經理,才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有點嚴重。」
帶他過來的章澤福一臉懊惱,「抱歉,總經理,沒能實時告訴你這件事。」
「沒什麼好抱歉的。」徐冠勳情緒有些低落的淡淡笑道:「謝謝你們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情,都回去忙吧。」
「那我們就回去工作了。」章澤福帶著杜順濉向他輕輕點頭,離開辦公室。
他們一離開,徐冠勳鬱鬱地伸手爬過自己的頭髮。
這就是時間倒轉前她在飯店一直避開他的原因嗎?但之前章澤福並沒有帶他底下的廚師上來跟他解釋這件事情。
還是說,因為他有規劃告白,告白失敗這件事情讓在場目睹的主廚耿耿於懷,所以從底下廚師那聽到這件事後覺得有必要告訴他?
不論如何,現在的狀況都有所變化,雖然不知是好是壞。
苦惱的是,就算找上邱芳瑜,她也不可能老實說出她和依琳聊了些什麼。
況且,就算釐清了她們的談話,對現在這狀況的幫助或許也不大,他和依琳最大的癥結點可能是離婚……
他歎了口氣,將身體靠在椅背上,一閉上眼,仍感受得到胸口殘留著幾個小時前被她用眼淚無聲拒絕的痛苦。
假如他倒回的時間是在離婚前,那時採取任何行動都比現在還有可能挽回她的心,但偏偏是回到這個尷尬的時間點,這證明了奇跡不是為了他而發生的,僅只是偶然的機運。
上天真的很殘酷不是嗎,給了他希望又給了他絕望……
這時,敲門聲響起,他睜開眼,伸掌抹了把臉,隱去臉上的脆弱,「請進。」
進門的汪士傑表情頗糾結,朝他點了點頭,「總經理。」
他看著他彷彿肚子痛的怪表情,疑惑地開口問:「什麼事?」
汪士傑垂下眼眉,先是咬牙,掙扎了幾秒後說:「總經理,抱歉,我真該先去瞭解清楚的……」
剛才聽到消息後,汪士傑很懊悔,他居然白目到去激勵他,沒想到依琳小姐有老公和小孩了,害總經理不僅告白失敗,現在還得遭受打擊。
徐冠勳突然眼眸精光一閃。
「嚴總裁送依琳的小孩過來了嗎?」算一算好像是這個時段沒錯。
「蛤?」汪士傑傻眼,什麼時候總經理這裡的消息比他還靈通;c:
徐冠勳挑眉,「嚴聖諭總裁你不記得?他是VIP客人。」
「……」汪士傑仔細一想,VIP名單裡的確有這個人……只是,總經理也太淡定了,彷彿很肯定嚴總裁跟依琳小姐關係單純。
「嗯……我有個想法。」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桌子,邊思考邊開口,「幫我交代下去,如果有人看到那孩子一個人在飯店內遊蕩,往上通報,並帶他上來見我。」
汪士傑點頭回答,「明白了,不過可以告訴我你在做什麼打算嗎?」
徐冠勳神情閒適,嘴邊的一抹笑很神秘,「秘密。」
汪士傑眉頭像打結的毛線一樣糾結,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總經理了,還是總經理撞壞腦子了?
「還待在這幹麼,還不快去做你的事情。」徐冠勳故意斜睨他一眼。
汪士傑嘖了一聲,知道他是真的不打算說,只得就這樣算了。
徐冠勳在汪士傑一離開辦公室後,陷入回想。
在時間倒轉之前,因為嚴聖諭送孩子過來就立刻離開,他和嚴聖諭兩人沒碰上面說上幾句話,因而聽信謠言,以為她已經再婚生子。
心情低落的他接連幾天回家時都買了酒喝,一個禮拜後,他聽聞那孩子用笑容收買了不少飯店的員工,開始留意。
某天巡樓時正好遇到他,但他的所作所為並非大家口中乖巧討喜的小孩。
他瞧見他偷偷跟在邱芳瑜背後,手上拿著口香糖似乎想黏在她的頭髮上。
這非同小可,被口香糖黏到的頭髮,沒有任何處理方法,只能剪掉,就算是惡作劇也太超過。
他趕在小孩作怪前,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抓回他的辦公室。
關上門後,他將小孩放置在他那張紅桃木辦公桌上坐著,自己則站著和小孩大眼瞪小眼。
他雙手盤胸神色嚴厲地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做?」
小孩桀驁不馴地哼聲,「我討厭她,不行嗎?」
「這裡是我的飯店,我是這裡的總經理,我不允許你對我的客人惡作劇,看在你是小孩子的分上,這次只是口頭警告,下次我就會告訴你爸爸。」
「我沒有爸爸。」小孩冷冷地回。
「你……」他一時啞口,沒想到會突然得知這件事情,而且小孩的表情一點也不自卑,彷彿在告訴他,我不需要同情。
「我不需要跟你解釋什麼,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是我不夠謹慎被你抓到。」
小孩擺出一臉要打要罰都可以的臉。
他說的話不像五歲年齡的小孩會說的,而他也似乎和一些缺少關注和教導而行為偏差的孩子不一樣,眼神堅定,不慌不忙。
「我可以放過你,但是……」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故意話說一半還拖著尾音。
小孩瞇眸瞪著他,有些緊張地抿著唇。
他莞爾一笑,伸出掌心擱在半空中,「我們當個朋友,有任何事情找我商量,畢竟我是飯店的老大,我可以罩你,不然一個人孤軍奮戰很辛苦吧。」
小孩傻了一秒,瞪大眼說:「你真奇怪,一般的大人肯定會搬出大道理訓人,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你都說你知道自己在幹麼了不是嗎?那我何必多費口舌。」他笑著說,「對了,當我朋友後,辦公室歡迎你隨時來玩,想要吃什麼點心,我就叫廚師做給你吃。」
小孩笑了出聲,握上他友好的手,「既然你是我朋友,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保證不會再找那個人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