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色鐵青,不發一語,因為就算公孫謀確實有野心,他們也無力阻止。
雖然真的很對不住李家列祖列宗……
公孫謀忽地仰頭暢笑。「哈哈哈,誰說本官不是李家人,本官若真要繼承皇位,才真是名正言順、理所當然!」
眾人臉色一變。「公孫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平公主驚問。
「哼。」他掃了眾人一眼後,冷哼一聲。「出來吧!」他突然揚聲。
一名老婦帶著一位面貌清麗但有些年歲的女人一同出現,太平公主一見到她旋即神色大變。
「你是……福妃?」她年輕時曾見過福妃幾面。
「哼,虧公主還記得我。」清麗女人道。
「福妃?那不是先祖高宗末年時的寵妃,福妃嗎?」韋皇后也大驚。
「沒錯,我就是那個被妒婦武媚娘逼迫逃出宮外求生的福妃。」
「原來你還活著?」太平公主訝異的瞠圓眼。
「武媚娘忌恨先帝對我的寵愛,又得知我已懷有身孕,執意要置我於死地,要不是我命大早一步得到消息,帶著三個月的身孕逃出宮外,而且從此銷聲匿跡的活著,這會恐怕已成了一縷亡魂。」想起在她前面獲得高宗寵愛的蕭淑妃以及皇后的下場,那兩人雙雙被武媚娘割去手、足,投入酒甕之中,這事她親眼所見,至今餘悸猶存,夜裡還會數度驚醒。
「那……那孩子呢?」太平公主自然清楚自己的母親有多狠毒,再問。
福妃埋怨的看向冷漠的公孫謀。
眾人更加駭然。
「莫非公孫大人就是當時未出世的孩子?」李隆基心驚。
「沒錯,本官就是那孩子。」公孫謀這才清寒的道。
「那您也是李家人,為什麼您不早日認祖歸宗,還以公孫謀的身份出現在朝堂之上?」李隆基不解。
「哼,我這孩兒孤傲難馴,根本不屑李姓!」福妃撇撇嘴,似乎極為不滿。「當他十五歲那年我告訴他真正的身世後,要求他為母報仇,這孩兒卻冷笑以對,反罵我蠢,說什麼連武媚娘也鬥不過,還夾著尾巴逃了,讓他從此蒙羞,這話讓我一怒之下離家,直到這不孝子用計才將我騙回。」她忿忿地說。
話落即受到公孫謀冷冷的一瞥。「你離家並不是因為本官不願為你報仇吧?而是因為你追著男人走了,不是嗎?」他不忌諱的挑明。
福妃臉色一變。「你!」她羞紅了臉,不敢再見人。
「本官這親娘,別的不愛就愛男人,為了男人多次隱姓埋名,就怕本官找到將她監禁,這回要不是要證明身份,本官還懶得找她。」他持著羽扇,態度冷清。
「啊!」眾人心驚連連,原來公孫謀真是先祖高宗的兒子,那麼……
「公孫大人……不,您也是本公主的弟弟,合該也是一位王爺,如今再無人敢說您篡了李氏王朝,名正言順的,您要繼位嗎?」太平公主乾脆直問。
就見他滿臉不屑。「不想!」
「不想?您連福妃都找來印證身份了,卻說不想?」李隆基不解他的心意。
「本官找來母親確實曾想過要恢復身世以利登基——」
聽到這裡大家已然屏住氣息,等候他接下來的話。
徐徐的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後,他才又開口,「但是為了水兒,本官打算放棄了。」他將目光柔緩的瞧向不知何時已悄悄到來的暖轎,轎子裡的人探出頭來,露出蒼白的小臉,親切的衝著眾人笑。
「公孫夫人!您怎麼來了?」李隆基吃驚。她不是病危休養,公孫謀怎可能讓她出門?
公孫謀含笑走近暖轎,一把抱過嬌妻後道:「本官答應水兒陪她上長白峻嶺生活個四、五年,但國怎能一日無君,本官瞧來是當不成這個皇帝了。」
「沒錯,爺說了,這個皇帝就留給臨淄郡王來做。」鴛純水輕俏的指著一臉愕然的李隆基。「爺說你的天資聰穎,正適合收拾目前韋皇后母女留下的爛攤子。」
「我?我怎能,若要論輩分,我上頭還有個爹呢。」李隆基惶恐的表示。
「那就讓安國相王李旦暫時登基吧,由你輔佐著,過幾年再要他退位讓你登基便是。」公孫謀迅速下決定。
「可是……咱們父子倆,何德何能?」李隆基看向面容已經發沉的太平公王。
他知道她的野心也不小。
公孫謀眉目一斂。「你當本官非要你不可嗎?那是念在你對水兒不薄,又在本官出事時幫助過水兒,念及這般,才勉為其難的交出皇位,你敢不從?」
李陸基聞言惶恐起來。「不敢,不敢,侄兒這就領命了。」算起來公孫謀也是他的皇叔,他更加恭敬上幾分。
另一方面也暗自心驚,果然又是為了鴛純水,他當初是用對心了。
但一旁的太平公主可就臉色不佳了。
公孫謀哪裡不清楚她的心思,瞅了她一眼。「長公主德高望重,本官盼你能夠好好輔佐郡王,讓天下盡快平定。」
「公孫大人此言差矣,要論恩情,您也太過健忘,您忘了本公主曾助您解決夫人的心結,幫您收容了不少後宮的女人,人如今還好生眷養在本公主的府邸,這份恩情,怎不見大人問上一句?」太平公主故意提起。
「討人情來了?」他犀瞳精閃。
「長公主放心,爺對您另有安排的,他說欠您的人情自當要還,但皇位只有一個,公主的聲望還不足以稱帝,不過為還您人情,爺可以答應您一件事,倘若將來您性命有危,只要修封書信,爺定保您平安。」鴛純水窩在公孫謀懷裡,笑嘻嘻的說。
「什麼?公孫大人料到本公主將來有危機?」太平公主瞬間白了臉。公孫謀料事如神,莫非……
不由得心慌起來。
「長公主這野性子,能不出事嗎?」他冷眼睨去。
「您!」她漲紅了臉。
「長公主,你只要記住,若想活命,求救要及早,晚了,本官也鞭長莫及。」他語重心長的提醒。
太平公主說不出話來,心裡還倔強著不相信朝廷少了公孫謀這勁敵,以她長公主的地位,能有什麼危機,「本公主知道了,在這多謝公孫大人。」她說得不情不願,顯然對公孫謀的決定不滿,但此刻敢怒不敢言,只得暫時認了兄長李旦當皇帝,等他一定,她自然會想辦法奪回皇權。
公孫謀精銳的斂目,也不再多言,命運造化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他恐怕是救不了她了。
「水兒,我事情都已經辦完,咱們該起程上路了。」他將懷中人兒細心牢抱,緩步走回暖轎。
「等等!」韋皇后突然驚天喊叫。
他冷笑的停下步子。
「水兒,是哀家對不住你,幾次害得你幾乎喪命,哀家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們吧!」韋皇后哭訴,明白只要鴛純水的一句話,她們就能重生,因此厚著臉皮也要求救。
「是啊,是啊,一切都起因於我的妒恨,你原諒我吧。」安樂公主也趕緊表示。
鴛純水一臉的為難。「你們兩位對我做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殺夫弒父的逆行,我實在無法原諒,一切但憑大人處置,我無法過問。」她這回難得鐵了心,實在是因為這對母女作惡多端,留在人世只會遺害更多黎民百姓,所以讓她們受刑,才是唯一正途。
「啊!」兩人愕然,這女人一向心最軟,如今——
癱在地上,她們必死無疑了!
公孫謀看都沒看兩人一眼,抱著鴛純水直接進了暖轎後,才又回身附在李隆基耳邊說了些話,接著就朝韋皇后母女綻放出許久未見的晶燦笑容,在眾人毛骨悚然中回到轎內,起轎,一行人遠行。
而福妃則是讓老婦押著上了另一頂轎子,大人交代,夫人希望一家團圓呢……
轎子一走遠,太平公主便迫不及待的問向李隆基,「公孫大人向你說了什麼?」
「公孫大人說,韋氏母女竟敢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擾公孫夫人,狼嗥狗吠,要我在對她們行剝皮、刮肉之刑前,先割了她們的舌頭,拔光她們的利牙,用鹽水漱口後再行刑。」
太平公主聽了忍不住作嘔,這公孫謀比之母親武則天的陰狠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旁的韋皇后母女,當場驚駭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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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寒的長百峻嶺上,一處奇特暖地傍著暖泉在高山寒地裡形成曠世絕景,暖地一方有著一座新建殿堂。
由遠處仰望這異常壯麗宏偉的殿宇,穿越雕樑畫棟的飛簷廊柱,走進滿是奇花異草的廣闊園林,林中立了一名女子,腰間繫著環珮鈴鐺,白皙的臉龐泛著一抹微紅。
巧笑倩兮……
「爺,快來,這蝴蝶真美,您也來瞧瞧。」鴛純水追苦蝶兒,俏皮的身影隨風起舞。
長樹下,暖榻上,靜默的浸淫在柔美氣氛下的男人,嘴角輕揚,光滑的臉頰瞧不出年紀,唯有犀利的俊眸,些許透露出陰狠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