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高崖上,鴛純水傻了。
眼眶驀地一熱,心臟用力怦了一下,來回瘋狂飛蕩著。
她瞪著消失在崖下的人……
不可能,怎麼會?!
怎麼可能!
捂著即將尖叫出聲的嘴,她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夫人!」尚湧負傷沉痛的趕至她身邊。
「爺……他……他……」她揪著衣襟,抖顫的雙唇,怎麼也吐不出要說的話語。
「大人掉落崖下了,屬下會派人全力搜救的,大人他……他吉人天相,不可能會有事的,您……您不用擔心!」尚湧滿身是血,紅著眼眶跪地,咬牙的說些安撫她的話。
「可……可是……他……他就在我面前跌落崖下,這崖深不可測……怎……怎可能沒事?」她臉上毫無血色,想起他掉下去時的剎那,眼神還有著濃濃的擔憂,自己都已凶險至極,他竟還惦掛著她……
「夫人……」尚湧再也克制不住的掉下淚來。
想不到大人會發生這種事,護主不力,他自責不已。
她全身發抖,驀然回神的揪著他。「尚湧……你告訴我,他……他死了嗎?他……他會死嗎?」在追兵的利刃刺向她的那一刻,他為了護她,翻身為她挺下一劍,再下一刻她連回神都來不及,他人已消失在崖邊。
思及這恐怖的情景,心頭一緊,眼前一黑,人已陷入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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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府邸一片哀傷。
「大姊,怎麼會這樣?我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大人真的出事了嗎?」鴛純火心急的問。
「是啊,公孫夫人,快告訴小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臨淄郡王李隆基也是第一時間聞訊趕來。
兩人心急如焚,卻只見鴛純水一臉的木然蒼白,沉默無語。
鴛純火看了焦急,卻不知如何安慰。
而李隆基焦躁的神色藏也藏不住,這天朝闇帝已死的消息已經傳開,不久將會天下大亂,他急得不得了,得盡快想辦法善後,但總得先知道公孫謀是怎麼死的,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公孫夫人?」明知她此刻悲苦,他卻不得不狠心再追問。
「郡王,還是由小的來說吧。」一旁的尚湧忍住悲傷的跪地。
「好,那你快對本王說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李隆基疾問。
「是,昨天夫人像往常一樣聽從大夫的建議,上山去吸收些清新的空氣,養氣也養身,而大人一時興起,臨時決議陪著夫人前往,回程途中忽然殺出一票武功高強的人馬,不由分說,目標直接全攻向夫人,似乎明白只要制住夫人,大人就會束手就擒。」
「這是預謀?!」李隆基心驚。
「沒錯,來人都是高手,幾乎殺光人人的隨身侍衛,就連我也是僥倖才逃過一死,大人為護住夫人周全,連平日不輕易使出的武功都使了出來,當場截殺了數個殺手,但攜著夫人卻被逼到崖邊,最後當我甩開纏身的殺手趕到大人身邊時,大人已經被逼得墜崖了……」說到驚險處,尚湧已痛哭出聲。「這些殺手一見大人墜崖立刻就收手離去,夫人這也才倖免於難。」
李隆基震驚駭然,想不到權傾朝野令人聞之色變的公孫謀,竟然這麼輕易就喪命了?
鴛純火也是一臉的錯愕難當。
怎麼可能!
「是我害死了爺,若沒有我拖累著,爺也不會墜崖……」沉默的鴛純水終於開口,但神情卻像行屍走肉般的空洞失神。
「夫人……」尚湧憂心的看向女主人,見她此刻能夠硬撐著沒倒下就是在等消息,可實際的心神已然在崩潰邊緣,倘若再沒有大人的生死訊息,只怕夫人的疾症一起,恐怕也要出事了。
李隆基眉心深蹙,不禁開始擔憂起她的處境,如今公孫謀生死未卜,但已傳出他墜崖身亡的消息,不少他的仇人定會紛紛出籠,而這洩恨的對象,鐵定是未亡人……
「大人的下落你們找得如何?」他焦急的再問。
「因為崖太深,一時間還沒辦法順利下崖找人——」
「田大人,言大人,你們不能擅自闖入,夫人已經說過暫時不見客了。」袁妞在門外攔著兩個硬要闖進的大官,心急的道。
「走開,咱們是來慰問公孫夫人的,她哪有不見的道理!」姓田的強行推開擋在門口的袁妞,與那姓言的以起闖入。
兩人眼裡只注意到恍神流淚的鴛純水,心中大喜,哭成這模樣,公孫謀果真墜崖摔成碎泥了!
「我說公孫夫人,聽說你與公孫大人遇到不長眼的盜匪襲擊,大人不幸遇難了,下官等是特地來慰問的,請您一定要節哀順變啊!」姓田的假聲假調的先開口。
「不,大人還沒死,他說不定還有救。」鴛純水含著淚表示。她不相信那男人真捨得下她死去。
「若真能這樣就太好了,下官們也一心盼望大人能平安歸來,只是,在這之前下官還要請夫人幫個忙。」姓言的矯情後接著說。
「什麼忙?」尚湧氣憤的跳出來問,他清楚的知道這兩個人是誰,這兩人正是刑部酷吏,最近才被大人盯上,有意要予以解職的兩個人,可惜大人還未對他們出手,就已經出了事,這會他們在這個時間出現,定是沒安好心,他得謹慎以對,可別教夫人吃了虧。
無視於尚湧的怒目,兩人得意的撇嘴。「事情是這樣的,下官發現了一件案子與夫人有關,有請夫人到咱們刑部走一趟,好協助調查。」姓言的說道。
「什麼案子與我有關?」鴛純水吶吶的問。
「夫人可還記得一年多前您回并州探親時,您召了名花魁進府,隔日花魁即重傷身亡,如今她的家人到刑部來告御狀,皇上已下令徹查。」姓田的馬上補充。
「啊!」居然是為了這件事,她頗為吃驚。
「我家夫人不會跟你們上刑部的,這事還是等大人回來再說。」尚湧護著女主人。
這兩人心懷不軌,存心報復,夫人絕對不能跟他們走,一去刑部必死無疑。
「等大人回來?下官是擔心,公孫大人還有命回來嗎?畢竟那山崖可是深險駭人哪,田大人,你說是不是?」姓言的搖頭輕嗤。
「就是啊,咱們雖也想等大人平安回來再定奪,但這冤主家屬可等不及了,告上了御狀,下官們想推延也不成,夫人還是跟咱們走一趟吧,來人啊,將公孫夫人請到咱們刑部坐一坐。」姓田的與姓言的唱完雙簧,便喚來下屬強行要將人帶走。
「不。」鴛純水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還不給我住手!」鴛純火突然大喝。
兩個惡官這才注意到鴛純火的存在,也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隆基,有些心驚。「督統、臨淄郡王,你們也在這裡?」
「沒錯,你們兩個狗官想趁人之危欺負人,有我在由不得你們對我大姊無禮!」鴛純火一臉怒容。
但兩人根本不怕他,他們雖是文宮,但是官等不小於鴛純火,因此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再說他也是公孫謀的姻親,自然是公孫謀的人,而公孫謀已死,相信少了靠山,不久鴛純火這皇城督統之職,恐怕也要不保了,對他更加無所忌諱。
「那也沒辦法,咱倆是公事公辦,說不得情面的。」姓言的虎假虎威的揚高下巴。
「那若是本郡王出面說情呢?」李隆基開口了。
「郡王想護著公孫夫人?」兩人驚愕的面面相覷,若是李隆基出面就麻煩了,這李隆基的勢力不小,得罪他沒好處,當下猶豫起來,沒想到這女人死了丈夫,還來了個靠山。
「哼,公孫大人與本郡王頗有交情,他的家屬本郡王自當關照,誰也不能動她一根寒毛,她若有任何不測,就是跟本郡王過不去!」李隆基見兩人還不肯買帳,不由得撂下狠話。
此話一出,兩人變了臉色,賊眼一飄。「下官們知道了,有郡王護著,咱們不敢造次,這就告辭!」
「等等。」李隆基將要離去的兩人喚住。
「郡王還有交代?」
「替本郡王傳話出去,誰都不許動公孫夫人,否則本郡王定不饒!」
「下官明白了。」李隆基此話一出,言明了所有公孫謀的仇人,都休想找未亡人報仇了,因為他要保人,兩人雖咬牙切齒,也只得恨恨的轉身離去。
「多謝郡王。」尚湧代主道謝,今日要不是他夫人必然遭殃。
「唉,本郡王能做的只有這樣了。」他無奈的歎息。
「不,這就夠了,若無您適才撂下的那些話,大姊之後的日子絕無一日安寧,想上門討債的小人們,不會放過大姊的。」鴛純火也感激的道謝。
「但是本郡王擔心,我的恫赫只能阻止一些小角色,鎮不住一些真正心懷兇惡的人啊……」他憂心無奈的說。
第七章
李隆基憂慮的果然沒錯!
這回安樂公主親自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