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件你都看過了,裡面都是番王對他們兩人下達竊密謀殺的指令,還會有假嗎?」劉品不得不提醒他道。
沒錯,密件中多次提到關於夜嵐在他府中的狀況,也提到過等事成之後,要將夜嵐許配給格努的承諾,字字鐵證,由不得懷疑。
「說不定那些密件是假造的。」燕向天氣虛的試圖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
「在番王那邊臥底的人手,已經證實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事,你還想自欺欺人嗎?」劉品繼續搖頭歎氣。
燕向天再也沒話說,沉默了許久,黑色眸子閃爍著堅定的神色,「幫我聯絡所有受過我好處的盟友,重金集結所有兵力。」
「你想幹麼?」劉品錯愕的看著他。
燕向天倏地起身,淡淡道:「面見皇上,救我的妻子。」
「呃……向天……向天……」看著好友遠去的背影,劉品只能再一聲長歎。
看樣子,有人要倒霉了。
***
「進去!」媗陽被粗魯的推進天牢,還來不及站穩,身後的牢門已經重重關上,還鎖上層層鐵鏈。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天牢,這才知道原來天牢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陰冷潮濕,死寂而毫無生氣,讓人多停留一刻都覺得幾乎要無法呼吸。
媗陽用雙手環抱著自己,正準備找個角落窩著時,卻發現牢中早已有其他人瑟縮在一旁。
「銀娣?」她走近一看,詫異的驚呼。
只見銀娣渾身是被鞭子打過的傷痕,剛幹掉的血漬還殘留在肌膚跟衣服上。
「公主……」銀娣虛弱的抬起眼看向她,「對不起,我來不及去通知你……」
「天,是她把你打成這樣的嗎?」媗陽心疼得幾乎落淚。
銀娣點點頭道:「我得知她的計謀後,想去通知你們,誰知道被她發現,就將我囚禁鞭打。」
「太過分了。」媗陽抱住她,充滿歉意的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銀娣搖搖頭道:「這不是公主的錯,都是那個妖女的錯,她知道燕向天要跟你成親後,就處心積慮想毀掉這樁婚事。」
媗陽難得的眼眶泛淚,輕聲道:「先不要說這些了,你好好歇息。」
「我沒事。」銀娣掙扎的坐直身子,繼續道:「是那個妖女用她原本的身份將格努叫出來相談,但卻布下圈套,一待格努出現就將他包圍擒拿,讓格努誤會是夜嵐出賣了他,然後再帶著他到燕府,將所有事情曝光,陷你入獄。」
「是我太天真,還以為可以斷了夜嵐的過去,用這個身份重新活著,但沒想到原來他們不僅是盜匪,還是番國派來的奸細。」難怪那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一直是這麼陰沉凶狠,「現在我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向天一定很恨我……」想到英俊臉龐上他那絕望鐵青的神色,她的心就狠狠揪起。
「公主,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銀娣自責的道:「都怪我,沒能保護好公主你。」
「傻銀娣,你是受我牽連才受這種苦,要怪也要怪我才對。」媗陽連忙安慰道。
「公主……」銀娣感動得熱淚盈眶,與媗陽緊緊擁在一起。
「哈哈哈,好個主僕情深。」忽地,夜嵐的聲音自天牢外傳來,不一會牢門便被打開,她走了進來。
「你們全下去,沒我命令不許任何人過來。」她斥退所有隨從護衛,然後轉向媗陽與銀娣道:「怎樣?天牢的滋味還可以吧?」
「你這個妖女,快放公主出去。」銀娣撐起身子擋在媗陽面前,怒視著夜嵐。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要保護她?」夜嵐嘲弄道。
「像你這種女人,是不會懂得什麼叫做感情跟忠貞,也難怪你會背叛你的國家,出賣你的戰友。」媗陽咬牙道。
「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況且那老賊玩弄我娘之後就棄之不顧,對我也沒有任何父女之情,甚至不顧我的意願將我許配給格努那個大老粗,夜嵐這個身份,除了那副美麗的身體讓我捨不得之外,其他沒啥好留戀。」現在,她連那個身體也不要了。
「你真以為可以隻手遮天嗎?老天爺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媗陽瞪視著她道。
「哈哈哈。」夜嵐仰頭大笑,「我現在這個身份,就是老天爺賜與的啊,不能稱心如意的,是你不是我,哈哈哈。」
「妖女,我一定要跟皇上還有燕向天揭穿你的假面具。」銀娣怒罵。
「你以們他們會相信你這區區一個宮女的話嗎?」夜嵐冷眼斜睨銀娣,自鼻孔哼了聲道:「不過我想,你也沒機會去說了。」
「你想幹麼?」媗陽心一凜,雙手急忙攬著銀娣。
夜嵐抽出藏在袖中的皮鞭,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鞭子打在地上的聲響聽來力道十足。
「我想幹麼?我想看看大難臨頭,你們還能不能維持堅貞的主僕之情?」夜嵐冷冷揚起唇瓣,語畢便朝她們兩人揮鞭。
「啊——公主——」銀娣趕緊護在媗陽身上,替她擋下鞭子。
「真讓人感動啊,我看你能撐多久?」夜嵐又揚起鞭子揮去。
「啊——」銀娣咬緊下唇,承受著皮開肉綻的痛楚,硬是不退開。
「住手……銀娣……」媗陽哭吼著,不願再接受銀娣的庇護,轉而擋在她身前。
夜嵐哪可能就此罷手,森冷的眸中漾著變態的光芒,揚起鞭子就朝原本屬於自己的姣美身軀猛抽。
淒厲的哀嚎與鞭子不斷落下的聲音在死寂的天牢中迴盪著,交雜著夜嵐尖銳的獰笑,久久未曾散去……
第10章(1)
媗陽揚了揚凝結著血水的眼睫,已經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每日,夜嵐總是會想出不同的方式折磨她跟銀娣,但卻又不給她們一個痛快,只是滿足地欣賞著她們的痛苦哀嚎。
看著倒臥在一旁的銀娣,她的心難過地絞痛著,這樣嚴弄拷打的日子,她實在不知道她們還可以挨多久……
「嗯……」銀娣的身子動了動,發出囈語。
「銀娣。」媗陽連忙探看她,「你還好嗎?」
「好渴……」銀娣虛弱的道,原本可愛的臉蛋佈滿斑斑血漬。
「好,我馬上去找水給你喝。」媗陽拖著疼痛的身子往牢門移動,朝牢外喊道:「來人啊,誰可以給我們一點水嗎?來人——」
「吵死了,安靜點!」看守牢房的衛兵大聲斥喝,沒有拿水過來的打算。
「拜託你行行好,給我們一點水吧。」媗陽不放棄的再喊。
「少囉唆。」回應她的依然是粗聲的拒絕。
「水……」銀娣渴望的低語。
「銀娣,你再忍忍,馬上就有水了,再忍忍。」媗陽只能走回銀娣身邊安撫她,自己其實也口渴得快虛脫。
「公主,怎麼都沒人來救我們……會有人來救我們嗎?」銀娣氣若游絲的問。
「會的,別擔心,一定會有人救我們出去的。」媗陽鼓勵的道。
「真的?真的……」銀娣臉上泛起笑容,神智逐漸渙散,又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
「銀娣?銀娣?」媗陽伸出手探了探銀娣的額頭,溫度熱的燙手,讓她憂心忡忡的擰起秀眉。
她輕輕撥開銀娣臉頰旁的髮絲,感覺到死亡逼近的氣息,無助又無奈。
會有人來救她們嗎?
燕向天的臉龐又浮上腦海,刺痛了她的心。
他還記得她嗎?
打從第一天被關進天牢起,她就沒有一刻不偷偷期盼著他出現,期待他會將她們救出死牢,但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期望也一天天落空,終至慢慢的絕望……
她跟銀娣彷彿被遺忘了似的,就將要這樣孤單的天牢中逐漸發臭、腐爛。
媗陽斜倚在牆上,心力交瘁,也疲憊的閉上眼睛。
「喀隆——」
突然,門口傳來解開鎖鏈的碰撞聲,媗陽心一凜,精神霎時緊繃。
想必又是夜嵐折磨她們的時間到了。
不行,銀娣的身子已經無法再承受任何刑求,她不論如何都要保護銀娣。
打定了主意,她撐起身子,抬起頭朝牢門處望去,這一看,卻被眼前的人震住,情緒激動,久久不能自己。
是他……是燕向天,他終於肯來見她了嗎?
媗陽只覺得眼眶一熱,必須努力克制,淚水才不會溢出眼眶。
「向天……」她試探的低喚,遲疑地不敢往前,只因瞥見他那張英俊臉龐上冷若寒冰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燕向天冷冷的道。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這一切,但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任何人的事。」媗陽忍著心痛,強迫自己迎向他充斥的殺意雙眸。
「該死!」燕向天倏地怒咒,大步走向她。
看他盛怒的朝自己走來,媗陽咬緊下唇,縮了縮身子,緊閉上眼準備承接他的怒氣。
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卻被捲入一片溫暖的懷抱中,緊緊被他擁住。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是誰做的?該死!」燕向天的聲音顫抖著,整顆心在看到狼狽虛弱的人兒時狠狠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