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原抬起頭,「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他低頭繼續批閱手中的文件。沒有人敢這麼藐視掛在門上的牌子。
「我聽……聽說愛愛她……」她結巴巴的說。
「愛愛怎麼了?」楊柏原站起身,衝到楊慧琦面前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痛死了!」她用力揮開他的手。
「對不起,愛愛她——」
「聽說愛愛瘋了、呆了。」
「什麼?!」瞠目給舌,楊柏原低喃。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錯了。
「今天李暮霖會去昶旭吃飯,聽說是為了給愛愛補身子。」楊慧琦將打聽到的事全說出來。
「今天我們也去昶旭,我要見愛愛。」楊柏原毫不考慮便說。
楊慧琦搖搖頭。愛情總是會讓人沖昏頭,用膝蓋想也知曉,照李暮霖現在這股保護佔有勁,怎麼可能坐在大廳任人指點,一定有尊屬的VIP房,說不定心血來潮,索性包下整個昶旭也不一定。
奇怪!他也很帥啊!但為什麼相處這麼久,他不曾對她有意思,她倒也對他沒啥反應?難道磁場這玩意真的存在?
聳聳肩,楊慧琦決定先回去補足精神。看他這股炙焰,火氣不小,晚上有場硬仗要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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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人兒猶如傀儡娃娃,掛在李暮霖的臂上隨著他走動。他像保護著無價之寶,小心翼翼的注意地上是否有凸起物,深怕讓她傷了、跌了。
「看來傳聞似乎是真的,李總裁的新歡是個絕色的白癡……」
四周響起不絕於耳的私喁,李暮霖蹙起眉,朝著身旁哈腰拱手的經理低語,經理有些為難的點頭,片刻後,服務生開始贈送免費的餐券,歡迎顧客下次光臨免費享用一餐,現在餐廳內有事要提早打烊。
走進VIP房,李暮霖扶著魏愛愛坐下,他在她耳邊低語:「我不會讓人污辱你而坐視不理!」接著,他親親她的髮鬢。
不一會兒,菜陸續上桌,冷盤的翡翠明蝦、佛跳牆……他一一的餵她品嚐。
「好吃嗎?」
魏愛愛依舊沒有回答,安靜的咀嚼口中的食物。
「砰!」門被撞開,楊柏原氣勢洶洶的衝進來,楊慧琦跟在他後頭,餐廳經理和服務生們服裝儀容不整,歉然的站在門外。
「對不起,李先生,他們說要找你,硬要闖進來,我們實在……」餐廳經理一頭冷汗地說。
李暮霖放下湯匙,冷冷的瞟了楊柏原一眼,「有什麼事嗎?」
「放開你的髒手,別碰她!」楊柏原衝動的要向前,卻被人阻擋下來。
李暮霖挑釁似的故意在魏愛愛頰上親暱的吻一下,眼神寫著:怎樣?!你能奈我何!
被制住的楊柏原無法動彈,滿腔的怒火飆到最高點,「魏愛愛,你是真的呆了還是假的,是他害得你家破人散,你如何能棄父母於不顧,裝瘋躲在他懷裡?該死的,我真懷疑你當初賣身是有意還是無意。」
楊慧琦原本的悠哉轉為震怒,握緊拳頭,她給了楊柏原的肚子一拳,「你瘋了不成,外面的人可以污蔑她,你是她的朋友,怎麼可以這麼說?!如果連你也這樣認為的話,為什麼還來救她?看不得她好是不是?」接著,矛頭一轉,她忿忿的指著李暮霖的鼻頭怒斥:「還有你!坐擁權勢財富,卻為富不仁,有錢人就可以拿他人的前途開玩笑是不是?一群喪心病狂的傢伙。」
說完,楊慧琦拿起桌上的水杯大飲一口,卻被眼角的閃光所吸引,那是魏愛愛——
「你……哭了?」
楊慧琦的話引來眾人的注口,焦點全在魏愛愛恬靜的容顏上,淚水像斷線的珍珠頻掉。
李暮霖低咒一聲,抽出方帕幫她拭淚,原本饒富興味的心情轉為陰霾。「把他們給我趕出去,快點!」
「不要,放開我——」楊柏原手腳一起揮動,想掙脫眾人的鉗制。
「放開他們、放開他們!」垂著淚,魏愛愛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李暮霖將她擁入懷裡,輕聲細語道:「我不會放開你的!放開他們。」
楊柏原一重獲自由,馬上衝至魏愛愛的跟前,「愛愛,跟我回去。」
楊慧琦用力推開楊柏原,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子,「愛愛,我們不要你跟我們走,看清楚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等你下了決定,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說完,她示意服務生們幫她將楊柏原拉出去。
服務生們會意,自左右兩邊架起楊柏原將他扛出VIP房。
門被最後出去的人反手帶上,室內再度恢復寧靜,燭影搖曳就像她的心,該說什麼才不會突兀?不知道,只好靜靜的看著他。
他好像瘦了,那瘦削的臉頰……他們都累了!
她將手蓋在他的手上,要他坐下來,開始靜靜的吃飯,偶爾抬起頭,發現他在看她,沒有動手拿筷子,她只是淡淡的扯著嘴角,拿起湯匙舀了一匙飯到他嘴邊。
「很好吃!」久沒開口,她的聲音有點沙啞。
「你回去吧!我本來就打算放手了,因為我玩膩了。」站起身,他揮開她的好意,湯匙上的飯掉落地上。
魏愛愛的笑靨凝住,眼淚再次氾濫,聽見關門聲的剎那,它奪眶而出了,就著淚水嚥下人參雞,好鹹……好痛……
第8章(1)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總是這樣,不顧她的意願,硬是把她強捕過來,然後又像垃圾似的把她扔掉,掌控她的人生去向,輕易毀了她的一切。
提起行李,她不回頭的離去。連結他們的線本來就不牢靠,斷了是預料中的事。
就趁心還沉淪不深……你在騙誰呢?騙自己?那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可悲。
李暮霖站在窗邊,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放她走,回到自己原本就陰冷的世界,他還是他自己,那個笑看世事的男人,呵!這個實驗百分之百的成功,他應該更崇拜自己才對。
「你不留她下來嗎?」白磐竹在他莫名的召令下,再次回到台灣這個蕞爾小島。
「別逼我把你遣到南極去。」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窗口。
「你集權勢、財富於一身,各國政治領導者也要怕你三分,在這個沒有統權的台灣,你儼然就像個帝王。因為有你的私人軍隊,台灣才得以站在中立國立場,不受戰爭波及。因為需要你所提供的能源,各國無不把你的話奉為圭臬。你卻對一個女孩卻步,這不像你,我早忘了以前你笑看世間、狂妄不馴的模樣。」
是啊!他因為她,居然忘了自己的原則:拿自己想要的、毀自己厭惡的,一切以自我為首要,狂妄或自私皆因個人的一念之間,他從不在意,但現在卻在意起她的想法,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沒有受過愛情的傷害,不曾說過永生抱持不婚主義,只是自傲的認為沒有女人值得他放下身段,那現在是否因一個值得他愛的女子出現了,結果他卻忘了放下自以為是的身段?
他全然搞渾了。
或許他該好好理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
魏愛愛回到父母身邊,甚至以前的「家」也未曾改變一絲一毫,但……總有說不出的失落感,那種連她也說不出的煩鬱使她不再笑口常開。
重返學校,她知道同學都在私底下拿她的事當茶餘飯後的笑話,但那又何妨,「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一向是她的座右銘。
由於休學一年,同班同學早已畢業,因此復學以來她總是獨來獨往,一方面因為思考模式不同,一方面因為大家的排斥,尤其班上有幾個女孩特別喜歡找她麻煩,像是方皓潔。
「喲!看書啊!我還以為有『工作』的人只是來混個學歷的。」那嘲諷的語氣不難明白她在影射什麼。
魏愛愛僅用眼尾瞟了她一眼,便低頭繼續看書。只要不理會她,她覺得無趣自然就不會來惹她。
「皓潔,你怎麼那麼健忘,人家她『失業』了。」像在表演雙簧,一人說完接一人。
「你不說我倒忘了,不過有件事奇怪得很,繫上有開『如何討好男人』這門課嗎?喂!你是不是選錯繫了?」
幸好低著頭,魏愛愛可以把含淚的明眸掩飾住。突然,一陣反胃教她難受得緊,捂著嘴,她衝出教室跑往廁所。
直把早餐吐光為止才覺得舒服多了,她蒼白著臉,靠著牆壁,一步步回到教室,不期然的聽見裡頭傳出高談闊論——
「喂!依你們看,她會不會是懷孕了……」
懷孕?這兩個字像雷一般劈進魏愛愛的腦袋裡。是啊,她怎麼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以為他應該會做避孕措施,可是一個購買者會體貼一個物品嗎?
她毅然的走出校園。她要去醫院檢查,或許只是這陣子生活不穩定,連帶的身體出了狀況,先別自己嚇自己!
☆☆☆
她……真的懷孕了!
看著護士習以為常的眼神,魏愛愛難以置信。
「你不想要生嗎?現代的醫學科技進步,只要填妥這張表格繳交回來,就可以排隊等候墮胎通知。」醫生說完一串廣告詞似的話,她就被請出診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