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親愛的晚均堂妹嗎?」尹兆紫挑挑眉。「她大老遠的要來看你
「看我?」聽見晚均堂妹四個字,向來滿不在乎的俊顏難得出現戒備的神色,他猛然揚眸。「我有啥好看的?」
「她當然是來『探病』的,」尹兆紫將信柬交給他。「來看看親愛的侯爺堂哥身體是否安好,若是夠好的話,要她當侯爺夫人也是可以的。」
湛子藍粗魯地抽出信紙,匆匆看過一回,表情僵硬。
「她居然還打算住上一段時日。」說這句話時,他幾乎咬牙切齒。
他都已經「病人膏肓」,快去見閻王了,晚均表妹怎麼還不放過他啊 ?一心想當上侯爺夫人。
「現在你該怎麼辦?」尹兆紫好整以暇地看他。
他親愛的小寶兒還沒搞定,偏偏又有如狼似虎的小堂妹急追而來。嘖嘖!侯爺真是好福氣。
「真麻煩!」沒好氣地低咒,湛子藍濃眉緊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實晚均堂妹真要來府邸多住個十天半個月,他並不會介意,到不了躲著她就是了。湛府這麼大,還怕天天見著面嗎?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她高傲難馴的大小姐脾氣,到哪都習慣頤指氣使,他擔心小寶兒會受欺負。
「瞧你為難的臉,想出結論沒有?」
「沒有。」湛子藍咬牙回答。
要不是看在姑母從小疼他的份上,他真想把黏人又愛慕虛榮的小堂妹踢得遠遠的。
呿!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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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苑閣瑞安靜無聲,窒人的空氣緩緩流動。
「謝謝你,寶兒。」接過她端來的參茶,湛子藍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唉!氣氛好僵持呢!不知道是他多心嗎?怎覺得經過那天的事後,寶兒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同。
她不再動不動對著他笑,態度疏離客氣,彷彿他對她而言就只是單純的主子,這樣的狀況讓他打從心底難受。
「寶少爺,你別客氣。」果不其然,對他的道謝,寶兒淡淡回答,老愛對著他笑的甜美笑容已不復見。
「……」她客氣疏遠的態度讓湛子藍極不自在,他蹙眉。
都怪他那天一時心動,卻忘了先將事實真相說明,才會落得現在進退維谷的境地。
湛子藍沒說話,寶兒當然也保持沉默,她專注於眼前的盆栽,陷入自己的思緒裡。
她清楚,只要多和他相處一分,自己就會更喜歡他一分,更加無法自拔,偏偏……
明知道他永遠也不可能喜歡她。
心好悶、好苦,卻還是必須強顏歡笑。
如今,寶少爺的身體有明顯的好轉,食慾變好,臉色也變好,唯一不好的,是她自己的心。
從小生長在雲陽山上,她的生活環境極為簡單,所以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湛子藍,不懂如何面對這樣複雜的情況。
剎那間,她突然好想回雲陽山上找師父,只有在那裡她才能真正感到安心。
「寶兒。」不喜歡這樣僵凝的氣氛,湛子藍打破沉默開口。
不再叫她寶兒妹子,他存心把兩人的關係釐清。
「寶少爺有何吩咐?」寶兒回眸瞅他,仍是一樣純真可愛的臉龐,卻不見以前燦爛的笑意。
「寶兒,其實我——」話到舌尖頓住,湛子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其實自己並非有斷袖之癖,面對她平靜的神情,他什麼話都吐不出來。
都怪自己太隨心所欲,才會落得現在作繭自縛的田地。
「嗯?」還是輕輕柔柔的語調,寶兒又將自己縮回殼裡。因為她清楚明白很多東西強求不來,不,應該說……
她想要的東西,永遠得不到。
別去想,就不會失落;不奢求,就不會心痛。
「寶兒,關於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不算什麼,寶少爺不用放在心上。」忽地,寶兒笑了,過於燦爛的笑容扎痛他的眼。「寶兒明白。」
他什麼話都沒說,她又明白什麼了?!她逃避的態度讓他生氣,彷彿他是外人。
「寶兒,我話還沒說完呢!」這句話,他說得有些負氣。
「寶少爺請說。」低下頭,她的語氣仍是平平淡淡的。
其實再說什麼都沒用,她懂,她真的懂。是她太貪心、太奢求了,把寶少爺對她的好,自作聰明的當成另一種感情,是她傻,下是寶少爺的錯。
可惡!她的態度讓他什麼話都不想說了,幹嘛不抬頭看她,他又不是壞人,她又不是小媳婦!
好吧!他承認那天一時心動吻她,是他的不對,那也是因為他情難自己嘛!她也說喜歡他,讓他偷香一不會負責的。
霍然起身,湛子藍抿唇不想說話,寬大白袍一甩,逕自走入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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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瀰漫著某種香氣,湛子藍半伏在浴桶旁,濕髮束在腦後,俊顏薄怒。
是的,他在生氣,他不懂好端端的寶兒幹嘛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他連想解釋清楚的念頭部沒有了。
說寶兒脾氣好,其實也是挺倔強,外柔內剛,難以溝通。
忽地,窗外發出一聲極細微的聲響,像是不小心踩斷樹枝的聲音,湛子藍鳳眸倏然瞇細,渾身緊繃。
該來的總算要來了嗎?拖了好些日子,他還以為對方不打算動手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利刀破窗而入,凶狠地刺向湛子藍,後者飛快側身閃過,大掌順勢扣住黑衣人的腕脈,借力使力,擊飛黑衣人。
摔出去的黑衣人壓碎了屏風,巨大的聲響引起門外眾人注意,他搖搖晃晃起身,惡狠狠地瞪著湛子藍。
他錯估了他,還以為他只是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娘腔,直到動了手才發現,原來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該不會就這點能耐吧?」 湛子藍披上白袍,陰柔的俊顏不見平日愛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膽寒的殺氣。
他湛大少爺心情正不好,他笨得自己送上門來,剛好當他的出氣筒。
「……」黑衣人沒說話,只是瞥了眼窗外模糊衝來的人影,咬咬牙,不甘不願地從另一扇窗逃出。
「寶少爺,你沒事吧?」聽見砰然巨響,寶兒想也沒想就急忙推門而入,她想也不想直覺追向黑衣人離開的方向,卻冷不防撞入一堵堅硬溫暖的胸膛。
衣服是濕的,熱氣傳到她身上,有種曖昧的氛圍在旋繞。
「對不起,寶少爺。」粉頰頓時羞紅了,紅到足以冒煙。都怪她方才太心急,競忘記寶少爺在沐浴更衣,結果現在……
湛子藍白衫泛著濕意,身上散發出熱氣,她嬌小的身子就這樣靠在他懷裡,只覺得頭暈目眩。
看到現在的他,應該沒有人會相信他喜歡的是男人,明明就男人味十足,一點女子的嬌氣都沒有。
「沒關係。」薄唇勾起淡笑,湛子藍還挺喜歡這種投懷送抱的感覺,他故意大掌微收不讓寶兒離開,眸光落在黑衣人逃脫的方向。
他一定會再來的。
秦龍靠著巖壁坐下,右手捂著狠狠抽疼的胸口,犀利的三角眼發出冷光。
原來湛子藍隱藏住好身手,讓他一時大意,失算了,不過下回可沒那麼容易讓湛子藍逃過一劫。
咬緊牙,他踉蹌起身,走往和湛府相反的方向。
永浚侯府不能再待了,他的身份肯定洩漏,得另外找個落腳處才行。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定要取走湛子藍的項上人頭,沒有一個人可以從他手中倖存下來。
第八章
「寶少爺、寶少爺,你瞧瞧是誰來了,是晚均小姐呀!」
一大清早,進福的聲音傳遍整座綠苑閣,湛子藍掀起床幔,俊顏閃過一絲惱怒。
看來討厭的堂妹已經到了。
「子藍哥哥,你起床了嗎?我來看你了。」過分嬌柔的嗓音顯得有些做作,商晚均越過長廊直接走進綠苑閣,帶著濃郁的花香。
「晚均堂妹,辛苦你走這一趟了,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隔著床幔,湛子藍沒打算下床見人,基本上他恨不得離這個小堂妹越遠越好。
若是能一輩子見下著面的話會更好。
「真的嗎?原來子藍哥哥的身體己好上許多,這是喜事呀!」娟秀瓜子臉、彎彎的柳眉,再搭上艷紅的櫻桃小口,商晚均是標準的美人胚子。「娘特別吩咐我帶些長白山的上好人參來給你補身體,東西我都交給進福了。」
「晚均,回去記得替我謝謝姑母,咳咳……」故意咳個兩聲,坐在床幔後的湛子藍神情難掩不耐。
看起來似乎對他這位堂哥很是關心,說穿了還不是另有所圖,堂堂永浚侯的夫人,這身份果然誘人哪!
「子藍哥哥,你怎麼老躲在床幔後?不下床走走嗎?」商晚均微微偏頭,瞧不清床幔後的人影。
「雖然身體好很多了,但大夫交代吹不得風。」湛子藍含蓄地回答。
「哦∼∼」商晚均原來如此地點點頭,臉難掩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