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要娶她為妻,是真心的嗎?雖然皇上答應由他自個兒選妃,可是皇子豈能真的隨心所欲想娶誰就娶誰,還有,又要如何解釋她這個不被永昌侯府承認的嫡次女?好吧,即使能夠讓她恢復永昌侯府嫡二小姐的身份,皇上可以放任他娶一個臉上有疤痕的女子嗎?皇家極其愛面子,怎能容許一個破相的皇家媳婦?
除了這些一個又一個問題,永昌侯府還必須解釋她的出現,別說老太太不可能坦承惡行,就是侯爺也不敢道出醜陋的真相。其實,無論哪個達官顯貴遇到這樣的事,都會做出相同決定,可是此事若發生在他人身上,就會被攻擊是自私自利、不顧骨肉至親的小人,侯爺怎麼捨得自個兒的名聲受損?
這些問題已經擾得她不得安寧,再加上從莊子回來也有一段時日了,卻遲遲不見王爺有任何消息或行動,這更教她忍不住胡思亂想,王爺必定遇到阻攔,否則,絕對不可能至今毫無動靜。如此一想,她整個心更是懸在半空中,一刻也靜不下來。
「你在這兒干哈?」
她不想遇上的人,偏偏在這兒遇上了,今日絕對不是一個討喜的日子。
「二小姐。」芍葯轉向徐卉英福身行禮。
「我在問你話,你在這兒幹啥?」徐卉英真是越看芍葯越討厭,明明是個丫鬟,為何全身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氣勢?還有,她們一起進宮,為何這個丫鬟比她這個主子更受注意?
「奴婢在想,這兒應該築起圍欄,免得有人不小心掉進去。」
「哪個笨蛋會不小心掉進去?」
「是啊,若非有人使壞心眼,絕對不會有人不小心掉進去。」
「你……」徐卉英恨恨的咬著牙,若她破口大罵,豈不是承認當初是她故意將徐卉丹推下去的?親娘離開時,再三提醒她,要小心芍葯這個丫鬟,哥哥也警告過她,不要再招惹竹芝軒,尤其是芍葯,最好離她遠一點。她真的很不服氣,這個丫鬟到底哪裡值得大家高看一等了?
「請問二小姐還有何指教?」
「你將面紗拿下來。」今日她一定要看清楚這個丫鬟有多醜,以後她就更可以大肆的嘲笑她是無鹽女。
「奴婢記得告訴過二小姐,奴婢臉上的疤痕不只是醜,還是一個咒組。」
「你以為這樣就騙得了我嗎?我不會再上當了。」
「奴婢也說過了,只要二小姐願意以命相賭,奴婢可以讓二小姐看奴婢臉上的疤痕。」
第五章 正名身份(3)
「你以為這樣我就怕了嗎?」
「不敢,奴婢只是先說明白,二小姐若願意以命相賭,就命人取來文房四寶,白紙黑字立下契約,二小姐若出了什麼事,一概與芍葯無關,奴婢就會讓二小姐一睹那道醜陋的疤痕。」
上一次聽娘說了幾句,徐卉英已相信芍葯在故弄玄虛,可是這會兒她又不確定了,這個丫鬟不閃不躲,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你……那個疤痕真的很醜嗎?」
「很醜,奴婢曾經為此晚上作噩夢。」當刀子劃下的那一刻,真的是義無反顧,可是事後面對鏡中的自己,她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接受的,有段時日總是在噩夢中驚醒過來……這樣的她,四皇子還能說出「這不足以讓你的美色減少一分」
……這位王爺總是教她意外。
「你真的作噩夢?」
「二小姐不妨想想看,若是二小姐臉上出現了一道疤痕,二小姐有何反應?」
徐卉英驚嚇的雙手捧著臉,用力搖著頭。「我的臉上才不會有疤痕。」
「奴脾也不願意自個兒臉上有疤痕啊。」
「你……你的疤痕是怎麼來的?」
唇角微微一勾,芍葯傾身向前,陰森森的道:「刀子劃過去就有了啊。」
徐井英驚駭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好像芍葯正準備拿刀子從她臉上劃過去。芍葯差點兒爆笑出聲,惡人偏偏沒有惡膽,不知這對徐井英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還是遮好臉不要嚇人。」徐卉英這會兒已經沒膽子逞強了。
「芍葯姐姐……芍葯姐姐……芍葯姐姐……」瑞雪遠遠的一路喊叫跑過來。
「沒規矩的奴才,沒見到二小姐我在這兒嗎?」徐井英最痛恨這種被忽略的感覺瑞雪隨意的福了福身喊「二小姐」,又急忙轉向芍葯。「芍葯姐姐,有聖旨。」
「什麼聖旨?」徐卉英比芍葯還緊張,前些日子進宮赴榮貴妃的賞花宴,如今來一聖旨,這很顯然是皇上賜婚的聖旨。
「不知道,待會兒宮裡的公公就會來宣旨,老太太請芍葯姐姐先回房更衣打扮,一去瑞福堂接聖旨。」
徐卉英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這個奴才是不是搞錯了?應該是我這個小姐去領聖旨,怎麼會是一個丫鬟呢?」
「張嬤嬤親自來竹芝軒,指明是芍葯姐姐要接旨,還說要幫芍葯姐姐更衣打扮。
「這一定弄錯了,怎麼會是芍葯?」徐卉英不可置信的跳腳。
「我們走吧。」芍葯可沒有心思理會她,連忙拉著瑞雪走人。
「等一下……你們回來……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喂……」
徐卉英的嚷嚷聲持續了好久,直到她院子裡的丫鬟來找她,請她去瑞福堂,她的不悅這才消失,趕緊去瑞福堂,可是不久之後她就發現,她不過是眾多陪客的一員,真正接聖旨的只有芍葯,而且還是一道驚天動地的聖旨。
皇上賜婚,將永昌侯府嫡出的二小姐指給四皇子寧親王,不過,人人都知永昌侯府有二小姐,卻沒有嫡出的二小姐,這是不是哪兒搞錯了?可是,若說搞錯了,聖旨明明白白指著嫡出二小姐是徐芍葯,而跪在最前頭接旨的正是竹芝軒的大丫鬟芍葯,好像又沒有搞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府裡人人都在議論,可是還沒有理出個頭緒,老太太便正式向大家宣佈,芍葯是永昌侯府的嫡出二小姐,只是生下來的時候虛弱得只剩下一口氣,原本以為活不下來了,幸逢一位道長建言,若想讓她活下來,就必須給她換一個身份,養在奴才的身邊,藉著奴才堅韌的生命力幫助她活下來,果然,她真的活下來了。
這樣的故事太匪夷所思了,這樣就足以解釋這位嫡出二小姐的存在嗎?
總之,芍葯的身份還是教人很震驚,接著老太太又補充說明,道長還直言,除非遇
到貴人,否則不能公開芍葯的真實身份,免得芍葯性命不保。確實,芍葯的性命曾經不保,是因為遇見生命中的貴人——四皇子,終於得以擺脫命運的咒詛。
如此一說,芍葯的故事更圓滿了,不過,這事怎麼看都大有文章,府裡私下鬧哄哄的,互相打探是否知道更多內幕,而在這一片吵鬧之中,唯獨老太太的福祿院靜得連喘一口氣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如何與四皇子結識?」孫女兒可以嫁入皇家,馮氏比任何人都歡喜,可是芍葯竟然能夠在她眼皮子底下與四皇子往來,這教她不由得心驚。
侯爺只是告訴她,四皇子在賞花宴上看上芍葯,他們必須編一個故事,讓芍葯圓滿的拿回永昌侯府嫡二小姐的身份。不過,她絕不相信四皇子在賞花宴上看中芍葯,賞花宴名門千金雲集,一個比一個嬌艷動人,怎麼也輪不到一面蒙著面紗的丫鬟冒出頭。
四皇子想必更早就認識芍葯了,並且知道芍葯的真實身份,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單純。
「老太太可記得在承恩寺發生的事?」芍葯坦然的直視馮氏,做虧心事的人可不是她,真正應該心虛閃躲的是他們這些心術不正的人。
「什麼事?」馮氏眼神一沉,雖然知道姚氏和苗氏想對徐卉丹不利,才會二將徐卉丹身邊的人弄走,可是徐井丹沒事,她便只是訓了姚氏一頓,也就沒再追究下去。
「有人找來殺手想對姐姐不利,可是中間出了差錯,我被當成姐姐,在千鈞一髮時,是四皇子出手解圍救了我。」
「殺手……這事你為何沒告訴我?」馮氏真是恨透了姚氏,沒腦子的蠢蛋,只會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無憑無據,我能說什麼?」
「你就是當時認識四皇子的?」
「對,後來賞花宴上,再一次遇見四皇子,四皇子看見姐姐,猜出我們兩個是雙生子。」
說起來,他們真正相識是在承恩寺,他見到她的真面目,好像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想過在他面前遮掩隱藏……如今得回身份了,她並沒有想到就此卸下面紗,臉上的疤痕是她心裡的疙瘩,不全是因為醜陋,而是被遺棄的記號,可是在他面前,她竟可以毫不遲疑的扯下面紗……她不明白這是為何,只是覺得在他面前可以很自在。
馮氏無話可說了,只能說是緣分,芍葯偏偏在承恩寺遇到四皇子,而一直藏在深閨的徐井丹竟然在宮裡被四皇子瞧見,因此識破芍葯的身份,兩人的姻緣線就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