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和曾一臉認真地說他不適合這種的味道,不過他自己本身倒是挺喜歡這種香味的。
同樣的姿勢維持不到五分鐘,一向沒耐性的紀曜晴就煩惱的吼了聲,接著便將她一把抱起,直直往她的房裡走去。
放下她後,紀曜晴坐在床緣、一臉新鮮的環顧四周。雖然來了這麼久,但他可還沒踏進過她的房間呢。
「原來女孩子的房間長這樣啊……」
雖然是同一棟房子,但他的房間比她的雜亂多了,連擺設也不太一樣。
他房裡簡單多了,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不像她還有什麼泰迪熊、HELLOKITTY這種充滿女孩子氣息的玩偶。
突然,他的眼角餘光掃到了桌上的一片CD。
他好奇的拿起來一看,封面的人物正是他熟到不能再熟的好友——筱原和彌。
「你就這麼喜歡阿和那傢伙嗎?」他沒發現自己說出這句話時蘊含了多少的妒意及酸意。
他的眉不自覺地皺起,心情複雜的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人兒.
就在他伸手為她撥開落在額前的髮絲時,他的心裡突然出現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胸口漲得滿滿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似的,這強烈的感覺不斷衝擊著他原本平靜的心。
他咬緊牙,硬是把那只不聽話的手給縮了回來。他實在是不想承認,不過有種不知名的東西正一點一滴的佔據他的心、啃蝕他的意識。
放下那張CD,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他好怕一回頭,就再也克制不住那埋藏在內心深處、一直伺機衝出的那股想愛的衝動。
房門應聲關上時,床上原本緊閉雙眸的人兒緩緩地睜開了眼。
童霏霓望著那扇象徵兩人距離的門,撫了撫被紀曜晴碰觸過的髮絲。
那觸感,現在還清楚鮮明的留在上頭。
此刻,房門內外兩個人都各懷心事,看來今晚兩人是注定要失眠了……
第七章
一早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詭異。
從兩人一臉疲累、兩眼有著濃濃的黑眼圈,便可以猜到昨晚兩人應該是徹夜未眠。
兩人像是說好了一樣,皆有默契地不提昨晚發生的事,這氣氛一直延續到了中午,最先開口說話的,是察覺到不對勁的童霏霓。
「那個……晴天,你今天早上遇到花婆婆了嗎?她來拿過花了嗎?」
雖然還是有點尷尬,不過這件讓她從早上掛心到現在的事,不問不行。
經她這麼一提,紀曜晴才赫然發現——
「呃……沒有耶,早上她沒來過。」
拿過花之後,最晚總在早上八點準時向老伴報到的花婆婆,今天竟然缺席了!這異常讓童霏霓十分不安。
「為什麼會這樣……花爺爺離開這幾年,她老人家從來不曾缺席過啊,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想像無限延伸,不斷往壞處想,童霏霓實在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冷靜點啦,不過半天沒看到人,你別在那邊自己嚇自己,說不定只是睡晚了或是等不到車而已,老太婆不會有事的,再等等看吧。」
沒錯……那個愛笑的老太婆一定沒事的!他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雖然在童霏霓面前說得很肯定似的,但一股不祥的預感有如排山倒海向他襲來。
以他對那個比誰都要堅強、比誰都要有毅力的花婆婆的瞭解,不說一聲就下來,實在不像是她會做的事。
他不安的看著一臉擔憂的童霏霓。
為了不讓這個人替你傷心,老太婆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拜託了!
然而老天爺並沒有聽到紀曜晴的禱告,一直到了花坊要關門時,花婆婆始終沒有出現。
回到家中,看見童霏霓那憂心忡仲的表情,紀曜晴安撫地拍拍撞的肩膀,「別這樣,明天……明天中午以前她要是再沒來的話,我們就去找她。」
童霏霓強忍住眼中的淚,無言的點了點頭。
結果第二天中午,花婆婆依然沒有出現……
已經幾年沒休息過的童霏霓,今天特地休半天假,她與紀曜晴坐上了這輛花婆婆每天必搭的公車。
好不容易終於到達目的地,下車後,童霏霓並沒有因此而安了心,就在她失魂落魄要穿越馬路時,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做什——」話都還沒說完,一輛轎車便從她的面前呼嘯而過,嚇得她當場就清醒了過來。
「做什麼?現在是紅燈耶!你不要命啦!要不是我及時拉住你,你早成了車底亡魂了你!」紀曜晴不悅的擰起眉,看著一臉驚魂未定的她說道,童霏霓困惑的看了眼交通號志,這才發現他所言不假。
「對、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
看她那愧疚的模樣,他也不忍再苛責她,只好不情願的道:「算了,人沒事就好。算我拜託你,趕快給我振作起來,否則待會老太婆看到你這副模樣,不擔心才怪。要是我,你來我家作客還給我頂著一張死人臉的話,我不轟你出去才怪!」
「嗯。」她委屈的低下頭去,像是一隻挨了主人罵的小動物。
交通號志變燈了,紀曜晴主動拉著她的手,朝馬路的另一端前進。
被拉著往前走的童霏霓雖對他的舉動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一下就被他大手所傳遞過來的溫度給溶化得一乾二淨了。
她陶醉的看著她所憧憬的背影,忽然發現那泛紅的耳根。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猜他現在應該是脹紅著臉、極力掩飾著自己害羞的情緒。
雖然他剛才那番話聽來不像在鼓勵她,反倒像是在責備她,不過她心裡明白,一向言不由衷的他肯定是在為她擔心。
得到這個結論,她的心中除了喜悅之外,還有滿溢而出的幸福感。
陶醉了片刻後,花婆婆的家終於在眼前了——
按了半天的門鈴都沒有人回應,直覺不對勁的童霏霓立刻拿出花婆婆為防自己有個萬一而交給她的備份鑰匙,趕緊開門入內。
不同於外頭的艷陽高照,屋裡頭因為窗簾的遮蔽而顯得黯淡無光。
童霏霓四處張望了會,決定先從老人家的臥房開始找起。
一開門,她便發現床上有隆起的人形,這才終於放下這二天一直不安的思緒。
「婆婆你也真是的,怎麼這個時候還把自己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睡午覺,也不出去走走呢?這二天花爺爺盼不到你,肯定很失望。而且,您好歹也把窗簾拉開嘛,讓太陽能夠照進屋子裡,這樣不僅空氣會變好,對你的身體也很好唷!」
童霏霓邊說邊把窗簾拉開。
在光線的照射下,屋裡的狀況立即一覽無遺,而花婆婆慘白的臉龐,也在此時映入了站在門口的紀曜晴眼裡。
驚覺有異的紀曜晴立即上前查看,確認自己的猜測無誤後,他神情凝重的對童霏霓說:「霏霏,老太婆她……已經死了……」
童霏霓一臉茫然的回過頭,在看見紀曜晴那嚴肅凝重的神情時,她無法接受事實的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今天的天氣跟第一次見到紀曜晴那天一樣,天空烏雲密佈,沉重得快讓人喘不過氣宋。
老天爺好似也為花婆婆的死感到惋惜,一大早就不斷不著毛毛細雨,讓今日在教堂舉行的葬禮更增添幾許哀感的氣氛。
遵從花婆婆的遺願,童霏霓跟紀曜晴把她老人家葬在花爺爺的墓旁,讓他們這對愛侶可以長相廝守,從此相伴共眠於此地。
醫師勘驗後,說她老人家是在睡夢中心臟病發導致心臟病休克而過世的。
不知道她老人家是預知了自己會有意外,還是為了以防萬一,童霏霓和紀曜晴在整理她的遺物時,竟然在相當顯眼的地方發現她老人家寫的三封遺書,除了給他們兩人各一封外,另一封則是給那個自她出事以後還未曾露過面的不孝子。
除了童霏霓和紀曜晴兩人,還有幾個從花婆婆經營花店時就很捧場的老主顧也來送她老人家最後一程。
雨,越下越大,終究打濕了放在墓前的桔梗花朵……
回到家,童霏霓望著窗外的滂沱大雨,想到分離已久的兩位老人家在天上再度重逢的幸福模樣,縱使難捨、思念,甚至還是會悲傷得落淚,但她仍為這美好結局感到欣慰。
持續了好幾天的低氣壓,好不容易今天的氣氛終於稍微緩和了一些,卻沒想這個人出現了——
「怎麼,這次換你啦,來幹嘛?跟阿和那小子一樣來揩油的嗎?你們也給我差不多一點,上次不是已經送了一大束玫瑰給你那個小情人當見面禮了嗎?」紀曜晴雙手環胸,有些高傲地道。
沈錳不以為意的嗤了聲,「我可沒潦倒到需要你施捨的地步啊。今天來的目的,其實是為了這個。」沈錳邊說邊晃了晃手上的DEMO帶。
「哦?已經完成了嗎?阿和那傢伙還是一樣,相當熱衷自己的工作嘛,手腳真快……既然完成了,你這個偉大的經紀人還不趕快滾回日本,讓你底下那群精英出唱片,還來這裡瞎晃幹什麼?」既然曲子都完成了,應該就沒他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