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太過武斷了吧?」趕緊反省自己是不是這樣的人?
「你應該說是我見識太過淺薄,至少我見過的都是這樣,起初我以為,你也是這樣,不過你會認錯,雖然也是很不認輸的認錯。」
「你現在是想跟我算舊帳,還是在數落我?」
「不。不是的,我一直以為我對有美貌、有家世背景,又有幾分才氣,同樣有些脾氣的姑娘是絕對不會喜歡,更不會動心的……」長孫無憂目不轉睛的看著俞清靈,「但是,我錯了。」
他眼前的女子並不是他理想的伴侶,但他卻願意為她毀去長久以來的努力,這不是一時衝動,他是真的覺得有她陪伴——很好。
「我小時候確實是體弱多病,為了養好我的身子,我母親偷偷讓我練了一門武功,你知道我母親來自什麼門派嗎?」
「玄武門,江湖上的人都說那是邪門歪道。」在許多年前,那個門派曾掀起江湖上最慘烈的腥風血雨,於是惡名流傳至今。
「對,玄武門有一本少為人知的秘笈,那是一套純陽的功夫,但它也有著特殊的限制——首先修煉之人必須是男子,透過這門武學,我的身體得到康復,幾乎是脫胎換骨,但它最麻煩的限制是修煉之人……必須保持「純陽」之身。」
俞清靈呆住,遲疑道:「也……就是說你不能?」
「對,我原本很喜歡芳菲,也想過娶別人不如娶她,但我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為她前功盡棄。」所以,他一直對芳菲保持著安全距離。
「你一旦做了那種事,武功就會沒了嗎?」俞清靈眼露憐憫之色。
「對,所以我至今仍保持著清白之軀,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品性高潔——」
「請你不要那樣誇獎自己!」她會忍不住爆笑出來!
「是的,我們心知肚明就好,有些話是真的不必說出口。」
兩人對視了半晌,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俞清靈忍不住問:「你還想說什麼?」
長孫無憂瀟灑的一笑,「如果是你,我不介意這身武藝付諸東流。」
「謝謝,但我為什麼要為你而破身啊?」他就一輩子當個童子雞吧!
☆☆☆☆☆☆☆☆☆☆ ☆☆☆☆☆☆☆☆☆☆
宮瑾坐在俞清靈對面,周圍是花草扶疏的庭院。
兄妹倆在亭子裡一邊喝茶、一邊談心,他們聊了很久,想起不少往事;撇開對男女之愛的追求,俞清靈發現她與二哥其實也能相處得很親密、很自然。
她不必非要他的愛,他也就不必閃避來自於她的熱情,而放下這段感情雖然會讓她有點感傷,但卻不沉重、不疼痛了。
面對委婉拒絕她的宮瑾,她沒有失望、沒有怨念,反而鬆了一口氣,束縛自己多年的心似乎得到了自由。
她不由得想起糾纏長孫無憂的桑鈴蘭,頓時有感而發的笑了,笑得十分豁達。
「什麼有趣的事,能與我分享嗎?」
驚覺自己居然在二哥眼皮底下走神,俞清靈不好意思道:「沒什麼,只是最近發生了許多事,遇見了許多人……忽然覺得自己還不太成熟。」
「長孫家的公子在這之中算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他?」俞清靈先是迷茫的看著二哥,繼而目光迷亂,心思似乎受到了影響,她的臉色忽喜、忽嗔,令人看得有如墜入雲霧中。「他算是個……比較特別的人。」
如此奇特的評價足夠讓宮瑾明白,四妹對那位名門公子頗有好感。
儘管俞清靈沒有誇獎長孫無憂,可她臉上的表情卻透露出一種又愛、又恨的情緒,那預示著她墜入情網了。「他的身體不像外界說得那麼……薄弱。」
二哥審慎的用詞也令俞清靈明白,他對長孫無憂有著猜疑與不信任。
「他是在漫長的調養中逐漸康復的……」俞清靈對長孫無憂告訴她的一切都深信不移,她不希望自己重視的人被誤解或是被排斥。
「他的母親出自玄武門,雖說嫁進長孫家後就表明退出江湖,但私底下仍有跟娘家來往。」二哥談起了長孫無憂的出身,不僅有光彩的一面,還有來自母親家族的黑暗背景。
「二哥不是曾經說過,就算是邪魔歪道也有值得結交的性情中人,我知道玄武門不是人們定義的名門正派,但那跟長孫無憂本人沒關係!」
宮瑾聽著四妹對長孫無憂的維護之言,出其不意的笑了。「你很喜歡他?」
俞清靈秀麗的臉蛋驀地發紅,支吾道:「不是,只是我瞭解他。」
「有時候瞭解一個人比喜歡一個人更費心。」
二哥意味深長的話語讓俞清靈更加難為情了,在曾經喜歡過的人面前卻無法專心,時常分神去想另一個男人,她覺得自己恐怕是病得不輕了。
「二哥、四姐,你們在這裡啊!」七妹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大步奔向俞清靈,開口就問:「你一晚上沒回來跟我睡,是去哪裡了?」
俞清靈被問得愣住了,想起昨晚與長孫無憂飲酒作樂,還被他帶回家過夜,那容納兩人的床鋪與他那令人舒適的體溫都還殘留在她的記憶裡,讓她每次回昧就感到怦然心動。
可是他們都那麼親密了,俞清靈卻依然無法界定兩人是什麼樣的關係?
「你怎麼答不出來?是去做了什麼壞事嗎?」七妹一副逮到她把柄的樣子。
「我那時候有點悶,就去廚房找酒喝,結果醉了……」
七妹用懷疑的眼神瞄著俞清靈,「可是你家裡的下人都說沒見到你。」
「我在書房,你知道我家書房一般是沒人去的……」俞清靈強忍住心虛的辯解著。
「哦……」七妹又道:「門外停著一輛馬車,車窗開著,你未婚夫就坐在裡面,他是跟你一起來的,還是聽說你在這裡,專程來接你的?」
「我……去問問他。」避開七妹試探的眼神,俞清靈匆匆告別,奔向門外;想到長孫無憂一直在等她,她的心就像是掉進糖罐子裡般,甜得要命。
誰知當她一走出門,停在門外的馬車倏地飛奔而去,留下淡淡的煙塵罩向她,害她差點弄得滿頭灰。
「怎麼回事?」俞清靈茫然的站在原地,瞪大雙眼看著馬車從眼前消失。
第7章(1)
長孫無憂接到消息,趕回家裡時,家裡已經亂成一團——潑辣的桑鈴蘭在長孫家鬧得天翻地覆!
她不相信長孫無憂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喜歡上俞清靈,一定是長孫家的人逼他娶那個有騰王當靠山的女人,桑鈴蘭可不能容忍此事!
長孫家是出了名的勢利,輕視出身平凡之人,沒有高貴的身份或是巨大的利益,長孫家的人是不會去結交,更不可能接納的!
當年,她姑姑為了嫁進長孫家,不僅脫離武林,還自廢武功,這麼屈辱的事當然不是姑姑自願的,而是長孫家提出來的要求。
這種愛慕虛榮的家族若非有她的親人和最喜歡的人生活在此,桑鈴蘭根本就不可能踏進長孫家大門一步,更不會給這裡的人好臉色看。
她年幼時便隨雙親闖蕩江湖,性格大膽又狂放,成長在被稱為魔教的玄武門,又是門主的千金,桑鈴蘭自由自在慣了,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今天,她要解救長孫無憂,不讓表哥的婚姻遭受不公正的擺佈。
誰都阻止不了她!
「鈴蘭做了什麼?」長孫無憂衝進家門,意外的看見母親和父親正無事一身輕,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喝涼茶。「你們沒阻止她嗎?」
「我阻止不了,反正只此一次,她以後不會再來了。」母親微微一笑。
長孫無憂看得出自己的娘對桑鈴蘭鬧事一舉並沒什麼意見,說不定內心還暗暗發爽呢!「她在哪裡?都做了些什麼?」
「她跑去指責長輩們愛慕虛榮,為了名利把你許配給俞姑娘……」
「什麼?爹,許配這詞不是用在男人身上吧?」
母親插嘴道:「你是「弱者」啊!不是男人。」下人們都在遠處,聽不見他們一家三口在說什麼,所以長孫無憂考慮著要不要反擊,最終卻還是沉默著任由母親消遣。「表妹只是出言相譏而已嗎?那不需要你們派人找我回來吧?」
「原本只是動口,不過長輩們要趕她走的時候,她不同意,就動手了。」
「舅父呢?」長孫無憂記得桑鈴蘭再怎麼任性,也不敢違背親爹。
長孫無憂的娘幸災樂禍道:「哥哥對長輩們也有點不滿。」
她輕飄飄的語氣讓坐在身旁的夫婿不禁露出無奈的苦笑。
「表哥!」桑鈴蘭的叫聲突然從遠處傳來。
眾人轉頭一看,只見她手舞長鞭,如疾風而至,身後還跟著酒一群追趕她的護院。
「表哥,你跟我一起走吧!」見到長孫無憂,桑鈴蘭喜出望外,抓起他的手就要帶他離開,無視他冷淡的臉色。
長孫無憂徐緩卻不容抵抗的將桑鈴蘭的手拿開。「你鬧夠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