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坐在沙發上吃早餐的兒子,他的雙眼注視著重播的*灌籃高手*,偶爾會露出喜悅的微笑,他佇足在旁不敢打擾,仔細的凝視他——嘴巴像自己,鼻子也是,只有那雙熤熤發亮的眸子像她,眼前的兒子令他不由自主的長歎造物者的神奇。
天恩站在一惻,不敢離他太近,怕惹他厭惡,卻能清清楚楚的由他眼中看見驚歎,流露出的柔情是父子天性的牽繫吧!不用任何言語,她看見翱煜回過頭,迎上爾凡的眼,剎那間兩張臉似乎在她朦朧的眼中合而為了兒子不會再是她一個人的兒子了。
有很多心傷,也有很多感動,天恩選擇開上眼睛來逃避這一刻。
「媽咪,你怎麼了?」翱煜衝到母親的身旁,不安的看著天恩,並以控訴的眼神注視卓爾凡。
「沒有,媽咪沒有怎樣。」隨便抹掉掛在臉上的淚珠,「只是眼睛有點癢,所以才會掉眼淚。」
又騙小孩,翱煜沒有說出來,聰明的懂得該留點時間讓大人聊,「時間快到了,我到史丹利教授那兒,BYE!」他拿起沙發上NIKE的背包,衝出去了。
「你就讓他一個人去找那個什麼史丹利教授?」爾凡指責。
「史丹利教授的家在五B,他很疼翱煜,都載翱煜到學校。」
「以後翱煜不用他載了。」
天恩沉默,是啊!以爾凡的財勢,兒子讓人戴豈不鬧笑話。「吃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我來是談正事,不是來拜訪聊天的。」
天恩臉色黯淡,不管她怎麼想延巖,該來的還是會來,「我會盡早幫翱煜的隨身東西整理出來,你……下禮拜再來帶他走好不好?」
卓爾凡要來之前一整晚都在腦海排練怎麼面對她的獅子大開口,或者淚海攻勢,卻絕沒料到她這麼……是認命吧!她眼中就是傳遞這個訊息,難道她一點也不在意兒子的去留,否則怎麼連一點抗議都沒有一怒之下,他馬上說:「你以為我會想要這個野種嗎?」
像被打了一巴掌,天恩的臉色迅速刷白,眼眶溫熱幾乎鎖不住淚,只好排命眨眼,半斂眼睫,怕看見他眼底的鄙視,輕聲道:「翱煜不是野種,他是我的寶貝兒子。」
對於她終於如他預料的傷心了,卓爾凡有股說不出來的得意,一種報復後的快感,他冷哼一聲,「寶貝兒子?當年你能一刀插進我的腹部,會對我的兒子好?」
「如果你是來用言語侮辱我,我很高興,至少我的愧疚會少一點,對於你不要翱煜,我會永遠感激在心。我上班快遲到了,恕我失陪。」天恩轉身要回房間。
何必呢?她何必這麼傷心,不是說不再掉眼淚。楚天恩,拜託你堅強一點!
「該死的你!!」卓爾凡響徹雲霄的怒吼讓天恩嚇得回頭,還來不及反應,已顯蒼白的唇被一種熟悉的溫熱攫住,毫不留情,像要讓她切身感受到痛,他沒有半點溫柔,手指硬如住她白皙的下巴,她知道一定會淤青。
可能這還比不上他的痛吧!
卓爾凡在自己快沉浸於她的甜蜜時,命令自己離開,無情的推掉她,讓她倒坐進沙發。
「你以為這樣就能減少你對我的虧欠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不夠,、水遠不夠,這輩子我要你後悔認識我。」
我虧欠你,你可以向我討,但我傻傻的任你虧欠,那些又該向誰討?天恩沒有問出口,只能淡然的說:「我已經後悔認識你了。」
「不夠,、水遠不夠,你欠我一條命。」卓爾凡轉頭離去,「砰!」的一聲,鐵門也承受了他的怒氣。
天恩猶如一縷遊魂,起身往自個兒的房間換衣服,該上班了。不管未來如何,日子仍是要過,就得為肚皮著想。
「楚小姐,你今天做得如何?還習慣吧!」衛恩仲是日鋒公司的總經理,也是高先生的好朋友。
說起來天恩很慚愧,離開台北多年,早忘了競爭的激烈,要不是高先生的口頭介紹,還真不容易找到工作。
「公司的營運方式已經由書面上瞭解,現在需要實際操作才知道。」
「競昂真是好眼光,不曉得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天恩淡淡的揚起嘴角,沒有羞怯,像在與人討論天氣一般。
「衛總,別開玩笑了,高先生目前行情看俏,可別壞了他的名聲,何況我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不適合談什麼風花雪月的事。」
衛恩仲愕然一個孩子的媽?難道她結婚了?那競昂昨晚在話筒那端說得高興的女人又是誰..
「衛總,如果沒事,我想趕快去接兒子回家。」
「嗯」隨便瞟了眼手錶,「是不早了,快去吧!」
「再見!」轉身要打開門,但門的外邊有人快了她一步,先將門推開。
「天恩!」他一臉欣喜,無疑是剛才話題男主角。
她該料到衛先生是在拖延她離開的時間,好讓她與高先生來個不期之遇。
「真巧!競昂,你是被什麼風給吹來台北的?」
面對好友的調侃,他只是笑得更燦爛,眼睛不曾離開天恩的臉龐,搞得有點曖昧。
衛恩仲不由分說,決定幫好友加把勁,「不過,也沒有完全巧合,我今晚和客戶約好一起用餐,恐怕沒時間和你相聚。」
「沒關係,我一個多月沒看見天恩了,正好有事和她談。」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天恩,詢問她時,聲音更溫柔。「今晚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至少這個工作是他介紹的,欠他一個人情,「我請客好了,謝謝你這回盡心的幫我回台北安定。」仍是把話題講明,「但我得先去接我的兒子。」
「嗯!」高競昂用力的點頭,嘴上越來越大的笑容使頰上都有笑渦了。
第8章(1)
不想讓任何人有所誤會,也不想讓高先生有任何遐想,天恩請高先生在餐廳等,自己則去接翱煜再一起會合,這已經是她的底限了。
「叔叔,你來台北看翱煜啊?」
「對啊!翱煜在台北過得習慣不習慣?爺爺奶奶在屏東很想你們耶!」
「翱煜也會想他們啊!但是翱煜得在台北唸書。」故作一臉煩惱狀,想騙他——有沒有搞錯。
「那翱煜想不想有爸爸?」
天恩嚇一跳,完全沒想到向來含蓄的高先生居然會這麼直接,雖然他做事一向阿莎力,但這話也太露骨了。
她沒注意到卓爾凡,但在他進人餐廳時,她就完全奪取他的注意力。他非常不悅兒子跟那男人太親近,更加不悅她對他的和善,以前,她就像無聲的空氣般,讓他習慣於她的存在,現在卻添加一點堅定的氣質,或許是因為她不懂得要求,所以弒殺他的行為才那麼出乎他的意料。
「卓先生,VIP房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請往這邊請--- 」服務生以最佳的態度迎請他。
「不用了,我要坐那兒。」遙指天恩的隔壁桌。
這意外絲毫為難不了高效率的服務生,只見兵分三路,訓練有素的將平底杯拿下,放上高腳杯,注人白酒。慎重的舉動引起周圍顧客的注視,天恩在尷尬的氣氛下,索性將視線隨週遭的人事物轉,卻一眼瞧見他,沒有意外的對上那鷹集般的眸子,氣定神閒,像陌生人般瞟過。
「翱煜已經有爸爸了。」
高先生一直以為天恩是寡婦,「我是說以後、未來的爸爸,可以跟你住在一起的那種。」
卓爾凡聽見了,這女人居然想讓他的兒子認別人當父親,孰可忍,孰不可忍!一抹殘忍嗜血的笑溢上嘴角地往前跨幾步,佇立在天恩的身後,一把握住她的下巴和她飄忽的靈魂,吻上她的唇,見到那男子蒼白的臉色讓他有種超然的快樂。
「真高興見到我以前的情婦,嗯?」最後惡意輕佻的用唇刷過她的頓。
「你……你少胡說,天恩,他說的——」
「是真的!」做過就是做過,後悔已經太遲,就算死了也無法抹煞,那為何不坦然承認,或許這樣能讓高先生真正死心,但是,她再待下來是不是太不識相,周道的人等著看笑話,卓爾凡的目的達到,該走了!
「高先生,你慢慢吃,我先帶翱煜回家,帳我會先結。」她站起身,卻被他粗暴的抱住纖腰。
「想逃?」
「你不認為把這沉默當成我的懲罰更好嗎?畢竟,適當的羞辱會使孤單變得更可怕,或許我會自殺,或許我會選擇瘋掉,可以保證的是,我會如你所願慢慢自殘,」在他驚詫鬆手之際,天恩脫身,輕聲道:「BYE.BYE!」她牽起兒子的手飄然離開,喁喁私鑲她已經不在乎了。
卓爾凡的背脊升起一股涼意,難道她根本是在藉由他的手讓她自毀,是想贖罪嗎?不,他不會讓她如願,想道麼簡單化解他的恨嗎?不可能!
「肚子餓嗎?」天恩低頭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