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什麼,我自己有辦法養活他。」馮蕙芬微微一笑,撫摸著肚皮,「我想了很久,雖然這不是期待中的孩子,但還是決定生下他。」
「那孩子的一一」辛學齊打算直接問個明白。
「你放心好了,我會讓你幸福的,不會讓孩子沒有父親。」丘楚伊打斷他,「快點排時間,你們就快點結婚吧!」
馮蕙芬明顯的皺起眉頭,「結婚?你別開玩笑了,他不可能娶我!」
「怎麼不可能?他有責任!」丘楚伊緊握住她的雙手,「我不會介入你們的!我剛跟阿齊說了,我們會分手的!」
馮蕙芬以為自己幻聽,她雙眉皺得更緊,然後一一「咦?」
「她認為孩子是我的。」辛學齊終於有機會開口,但是他的聲調變得很冷淡。
只可惜丘楚伊沒有注意到。
「你的?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她詫異的望向丘楚伊,「楚伊,你認為我跟阿齊有、有關係?」
「怎麼沒有?你們交往過、時間也差不多……你又要瞞著我們來參加婚禮……」
「拜託!我跟阿齊沒有來電的感覺,怎麼可能會……哎喲!」她用力的歎口氣,「孩子的爸本來就會娶別的女人,這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噯?丘楚伊糾結在一起的腦子,這會更亂了。
「我就知道有問題,你發現我孕吐後臉白得跟紙一樣,你怎麼會誤會阿齊呢?他愛你愛成這樣……」馮蕙芬深深為辛學齊抱屈。
「所以……你跟阿齊……孩子……」
「這孩子的父親來頭可不小,阿齊哪比得上。」她淺笑著,至於是誰,那是個秘密。
丘楚伊忽然虛軟了身子,辛學齊眼明手快的攙扶住她。以免她摔著了。
搞半天,她真的弄錯了!
哪有那麼巧的事情,蕙芬懷孕的時間點,還有孩子的爸也剛好要跟別人步入禮堂!
她轉過頭去,看著扶著她的男人。
阿齊!他果然不是那種人!
「我還以為……我昨天恨死你了。」她抓住他的臂膀,喜極而泣,「幸好沒什麼,還好你跟蕙芬真的沒什麼!」
她張開雙臂,緊緊的環住辛學齊的頸部,她又氣又怕。原以為自己到手的幸福就要失去了。
辛學齊卻緩緩的握住她的手,然後溫柔的推開她。
「為什麼不信我?」他凝視著她,表情有點痛苦。
丘楚伊感受到氣氛不對,卻啞口無言。
「你比誰都知道我有多愛你,我等了你十五年,這份愛誰比得上?」他緊皺起眉頭,「這樣的我,怎麼可能因為一時衝動,去擁抱其他的女人?」
「阿齊,我只是……我只是誤會了。」她自知理虧,但她也不好受啊。
「撇開我對你的愛不談,我們認識了二十幾年,在你心目中,我是如此不值得信任嗎?」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你太理所當然了!」辛學齊做了結論。
他對她太好,一向都是他在付出!所以她就這般輕易踐踏他的感情、他的心。
馮蕙芬早就退到一旁。這小倆口的糾紛她別扯入比較好,雖然她現在很贊同阿齊說的話。
「從以前到現在,我對你做的一切,你都太視為理所當然,所以忽略我;到了現在,雖然我得到了你,你依然太過習慣我的付出。」辛學齊淡然的笑著,「你認為一直在身邊的人,就永遠都會在身邊嗎?」
「我沒有這樣想……」是嗎?丘楚伊連自己都不確定。
「愛情是要互相信任的,至少我很重視這一點。我無法容忍單方面的真心付出,還會被認為不忠貞。」他惱怒的換了口氣,「更不能接受你這樣的質疑我後,還認為我應該要回到你身邊。」
她怔然,張大嘴,「這是什麼意思?」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不會永遠都守著你。」
他知道楚伊不會懂的。
因為他們的感情裡,他永遠是施予的那方,而她是領受的那方。
所以她不會瞭解盡心盡力的付出,還被人質疑忠誠的痛!
他更不能忍受,所謂青梅竹馬二十來年,他在她心目中的誠信是如此脆弱,一個孕吐就能讓她認為他做了什麼!
除了心寒之外,他找不到別的形容。
瞧著她先來指責他、眼底載著憤恨,然後知道誤會一場後,又重新攬上他的頸子。
他的心臟不夠強,沒有辦法接受她這種習性。
她真的認為,他永遠都會陪在她身邊嗎?
即使忠誠被踐踏、人格被質疑,她依然認為只要一個擁抱,他就會回來嗎?
楚伊什麼時候才願意試著當當付出的那方?
他以前認為只要專一對楚伊付出就好,看著她笑、她幸福,他就覺得足夠。
他錯了!愛情是平等的:永遠的付出並不能得到完美的平衡。
辛學齊伸出手,朝向愕然的丘楚伊,「請把我家的鑰匙還給我。」
「什麼?」丘楚伊無法置信,看著辛學齊拉過她的皮包,取下他家的鑰匙。
「你的鑰匙我放在樓上,我會塞到你家門縫底下。」
「阿齊。」她慌亂的抓住他的手臂。
「只是想冷靜一下,我們可能太急了。」他輕輕的撥開她的手,「婚禮的事也先擱著吧。」
「對不起、對不起!」丘楚伊哭著衝上前去,攔住他,「我不想分手!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辛學齊沒有說話,只是淺淺的笑著,然後逕自進入電梯裡。
丘楚伊重新跌坐在地,雙眼空洞的望著辛學齊已消失的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阿齊突然變成這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沒想到這會讓阿齊發那麼大的火!
信任、理所當然的幸福,這的確是她一直所擁有的。
但是她卻沒有平等的對待阿齊,反而一味的懷疑他、誤會他,然後……她渾身顫抖,她快要失去阿齊了!
一直在她身邊的人,即將要消失了。
狂風捲起路邊的紙盒,喀啦喀啦的在地上碰撞著,今年又一個罕見的秋台,竟在十月底來襲,又是氣象的異變。
馮蕙芬打著快被吹花的傘,走進大樓裡頭,對著管理員就是一笑,管理員為她開了門,請她登記後,便讓她進入住宅區。
她稍微恢復了過往的神采,最近害喜的狀況減低很多,食量也大了起來,才有精神跟氣力忙那小倆口的事。
楚伊當初誤解時,曾賭氣離家出走,把行李搬到了小雅那邊,雖然事情在當天得知是烏龍一場,不過阿齊生氣了,楚伊變成沒臉搬回家。
楚伊不敢面對阿齊,更別說搬回來繼續住在對門了,而既然她肚裡的孩子不是阿齊的,加上又有孕吐問題,楚伊把房子還給小雅,自己搬來和她住,以便就近照顧她。
按了門鈐,沒幾秒大門就打開。
「蕙芬?」辛學齊挑了一下眉,「是她叫你來的?」
「那不是重點。」她笑道,「快開門,我是孕婦。」
是是。辛學齊趕緊把鐵門給打開,接過馮蕙芬手上大包小包的東西,請她進門坐好。
他看著接過的袋子裡,傳來陣陣香味。蕙芬還帶食物來啊。
「那是你的午餐。」馮蕙芬拿小毛巾擦著自己被雨濺濕的腳,「別看我,我不可能為你洗手做羹湯。」
卒學齊一怔,瞪向手中的食物。這敢情是楚伊做的?
「這能吃嗎……」他喃喃的說,懷疑至極的看著那袋食物。
「就算不能吃,我相信你也會把它吞下去。」
他睨了馮蕙芬一眼。這女人真的很精。
倒了杯水給她後,他就到廚房忙去,把東西全給倒出來,再一份份端到客廳裡。
丘楚伊做了很基本的午餐,一碗煮得稀爛的飯、兩份炒黃的青菜、一份半黑半褐的魚,和一碗看起來很漂亮的大黃瓜湯。
辛學齊看著眼前的菜餚。雖然稱不上水準,但是要讓原本連蛋都不會炒的楚伊,做出這樣的幾道菜,她要花費多少工夫?
「我的是另外一袋,那是我買的便當。」馮蕙芬出現在廚房門口。「我可不想跟你換喔!」
辛學齊回首,揚起一抹苦笑,加快手上的動作,先讓孕婦吃飯。
他們在客廳用餐,因為他不放心讓馮蕙芬坐高腳椅,因此把菜餚擱在茶几上,搬張凳子讓她坐;而他就坐在沙發上,瞪著他的午餐。
「不吃吃看?」馮蕙芬抬頭,笑了一下。
「她花了多久時間做這些東西?」
「從你們分手到現在。」算算時間,差不多兩個星期而已,「她都在我家折磨我,拚命讓我試吃。」
不過大概也是這樣,肚子裡的孩子知道再害喜下去,媽媽就沒力氣出門,得一天到晚吃那些可怕的菜,才讓她狀況突然轉好。
辛學齊臉上浮現不捨的神情,想到楚伊練習做菜的情況,他都能想像有多慘烈。
「有燙傷嗎?還是切了幾刀?」看向馮蕙芬時,他臉上儘是擔憂神情。
馮蕙芬正在啃排骨,手掌一抬,轉轉五根手指,「十隻全是OK繃。」
天,他就知道!楚伊沒有那個細胞,她或許對人與人的交際與感情上細膩,但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就完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