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小茱鬆了口氣,方纔那話題算是揭過了吧?她急忙回道:「想。」
話音都還沒完全落下,他立刻勾起她的腰騰空飛去,他讓她在屋頂上坐穩了,一縱一躍間,他取來一柄劍,開始在地上舞劍。
一揮、一勾、一劃,力與美的組合,好看到讓她別不開眼,但最美的是他的臉,他總是抬起頭對她笑著,笑得認真專注,笑得她怦然心動。
她有了粉紅泡泡的感受,這就是戀愛吧,熱戀中的男女都會像她這樣頭昏昏、腦沉沉,滿肚子灌進糖水,連閉上眼睛都覺得甜。
漸漸地,她看不見他的動作了,視線滿滿的都是他的笑顏。
梓燁停下動作,指著地上笑道:「你看。」
小茱不解的順著他的手望過去,屋簷下的燈籠照亮了那行字——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是從多久以前就開始派人守護童家的啊,怎麼連她跟姊妹們鼓吹的信念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從那麼早、那麼早以前就喜歡上她了?從那麼早、那麼早以前就想把她納入羽翼之下保護著?被人喜歡的感覺真的好幸福、好奇妙……
第十章 詩詞大賽開始(2)
「小茱。」梓燁輕喊一聲。
「什麼事?」
他用劍指著地上,認真誠摯的目光在她臉上膠著。「我允你!」
童小茱不敢置信又受寵若驚,一顆心因為他的保證悸動不已。
小茱廣發英雄帖。
大年初八這天,窮得吃不起預購年菜的學子們來了,自信好勝的文人來了,好奇貪鮮的名士也出現,所有人都想看看這段時日在京城裡話題不斷的聞香下馬到底想幹什麼?
於是預計一百五十人的詩詞大賽,來了將近兩百人,幸好小茱準備工作做得足,食材不虞匱乏,人員管控也做得好,場面不見凌亂。
門口長長一排桌子,把整條街給佔滿了,尚未到元宵,附近商家還沒開張,所以沒人抗議,倒是湧進不少看熱鬧的。
來的人先在報到處簽名、領紙,然後選一處桌子,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坐到桌子後面時,立刻會有夥計上前,他們手裡拿著簽桶,讓人抽題並且燃香,然後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必須做好詩詞交上去,才能進聞香下馬用餐。
今兒個來的人,雖對聞香下馬的料理感到好奇,但更重要的是名聲,因此不少人寫完詩詞換了入場木牌後,不急著進鋪子,反倒圍在桌邊欣賞別人的新作。
這次的題目出得古怪,以二十四節氣為題,讓不少人頗傷腦筋,截至目前為止,多數人都是以描景為主。
小茱做了男子打扮,混在服務人員裡面。
為維持秩序也為了保護梓燁,阿蘇派了不少手下埋伏在鋪子里外,許是拗不過吧,鐵心來了,紅紅也跟著到,她和阿茱一樣做男裝打扮。
趁著混亂,紅紅走到小茱身邊,巧笑地道:「小茱妹妹,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小茱正盯著在報名處領取紙張的江啟塵,心頭有說不出的古怪。
三次重生,兩次被迫嫁人,只有江啟塵是她用心計謀來的,她汲汲營營佈局,以為江啟塵是自己能夠做的最好選擇,沒想到卻是替自己挑選了一條死路。
人生的選擇很奇妙,永遠不知道這一刻斬釘截鐵的決定,會不會成為下一秒的笑話。
回過神,她看見紅紅,她看似滿臉笑意,眼底卻閃著濃濃的厭惡。
孫紅紅討厭她,她並不感到意外,畢竟身為情敵,孫紅紅的表現合情合理。
等不到小茱的回答,紅紅自顧自的說:「肯定是好的,除夕夜燁哥哥不肯多待,急著回來陪你,你很高興吧?覺得自己重要了,是嗎?」
小茱轉過頭正視著她,沒開口,卻用表情告訴她,對,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可惜哦,你猜錯了,是阿蘇哥哥讓燁哥哥早點回去的,聽說你挺會掙銀子,最近暗衛閣銀子缺得緊,得好好把你哄住才行。不過是一頓飯,我們是一家人,什麼時候吃都無所謂,但是你這只聚寶盆得看緊了,誰教你是外人呢?」
這話確實很打擊人,小茱知道梓燁身負沉重擔子,知道愛情不是他重生一回的目標,也知道對這個時代的男人而言女人往往是附件,可是他允諾她了,他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光是為著不辜負他,她就不能被打倒,所以她拉起笑靨。「記得幫我謝謝阿蘇哥哥,那個晚上燁哥哥把我哄得很開心呢!」丟下話,她轉身離開。
紅紅氣得兩隻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這個不知羞恥的賤女人!
鐵心看見這一幕,悄悄走到紅紅身後,低聲道:「主子說過不許你挑事兒。」要不是她鬧騰不休,主子根本不會同意她過來。
紅紅俏眼一抬,氣憤的反問:「你認為我很會挑事嗎?」
鐵心被她噎得說不出話,擺出冰臉,靜默。
討厭,對象是他,連吵架都吵不起來!紅紅一跺腳,怒道:「放心,你不必把我盯得這麼緊,就算我要動手,也不會選在今天。」
鐵心呼地吐氣,這丫頭腦筋不肯轉彎,誰勸都沒用。
遠遠地梓燁走了過來,他身旁還跟著兩名男子。
一個三、四十歲,皮膚黝黑、精神奕奕、堅毅沉穩、英氣逼人,像是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人物,他是護國將軍穆穎;另一個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一雙眼睛深邃幽遠、內斂沉靜,教人捉摸不清,他一身紫色長衫,雍容貴氣,不怒自威,一看就曉得並非爾等凡人。
視線與梓燁對上,小茱立刻轉身,進櫃檯拿出特製簽桶,簽桶裡每張簽都一模一樣,專供作弊使用。
等她走出鋪子,梓燁和他帶來的人已經領好紙坐到某張桌子後方,她用眼神示意,兩個和自己打扮相同的童子走到三人前面。
梓燁伸手抽了簽,打開,上頭寫的是「白露」,他裝模作樣一番後,提筆。
戍鼓斷人行,秋邊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才寫完,圍觀的士子便揚聲大讚,這首詩既描景又寫情,如今邊關戰事不斷,多少兄弟分散,多少無定河邊骨,令人聞之心也慼慼。
聽見士子讚聲,隨梓燁前來的兩人也寫下詩詞,而後起身走過來觀看,不過一眼,紫衫男子便垂頭抿嘴。
他那淺淺的笑意笑進了梓燁心底,他做對了!
這些年恭親王雖待在京中,但邊關守將全是他的人馬,三不五時向朝廷要兵、要糧,以增加自己的實力,擔心朝廷收回兵符,更是不斷引發大小戰事,好讓朝廷不敢輕舉妄動,讓百姓深信,若無恭親王兵馬駐守邊關,國家早已被鐵蹄掃蕩。
這事,是梓燁膽大心細發現端倪,否則至今朝廷仍被蒙在谷裡。
皇帝暗中派遣數名臣官至邊境探查,不但查出若干實情,也查出不少證據,只是要以此定罪恭親王,還得靠百姓的大力幫忙,畢竟恭親王保家衛國的英雄形象深植在百姓心中,要撼動並不容易。
因此近日裡京中開始有人傳揚「恭親王與蠻夷聯兵、意圖謀奪大齊江山」的謠言,目前知道的人尚且不多。
皇帝正在耐心等待民心變動,朝廷便可以逼著恭親王自清,自請入獄、接受調查。
他肯自清最好,不肯自清便會落實罪名,若能逼得他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造反,雖險,卻能將戰事縮到最小。
如今,謠言尚未傳遍,梓燁便作此詩,勾引百姓仇戰之心,待謠言盛傳,百姓知道手足兄弟被迫上戰場,不是為著保家衛國,而是因為恭親王對皇位的野心,在這種情況下,英雄很快會被輿論攻擊成狗熊了吧?
皇帝在心中暗自讚許,好傢伙,救命之恩尚未還清,如今又無時無刻處處得他襄助,梓燁是大功臣吶!
也來參加詩詞大賽的江啟塵一看到楊梓燁便驚嚇不已,楊梓燁不是燒壞了一條腿、不是毀去了容顏嗎?楊梓軒明明說過,不對,他也曾經親自探望過,為什麼楊梓燁現在會毫髮無傷地出現這裡?難道那處宅子裡的不是楊梓燁?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對付楊梓軒?
天!他攀錯人了嗎?當初爹爹判斷,楊家兩兄弟楊梓燁會是繼承家業的那一個,他刻意結交,人家卻不冷不熱地敷衍著,直到梓燁被大火燒了,他才轉而與楊梓軒為友,他以為自己做得很正確,沒想到……
這是不是意味著楊梓軒是落敗的那一方?他應該怎麼辦?改弦易轍?不行,他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不能前功盡棄,更何況他已經與閻相國……閉眼、吸氣,再張開眼睛,沒錯,他已經得到閻相爺的看重,不管是楊梓軒或楊梓燁都已經不重要。
再盯一眼紫衫男子,此人絕非泛泛之輩,楊梓燁與能這種人結交,背後……冷笑,江啟塵悄悄離開現場,他必須把這件事報告閻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