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說孩子!」她怒吼,以悲慼絕望的眼神望著他,「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他,因為這代表了我有多傻,竟傻得相信男人會有真心。」
她又後退幾步,看著穿著紅衣裙的賈如花,還有那個讓她心傷的男人後,她心痛的轉身就要離開。
而一直被兩人忽略的賈如花,卻冷笑出聲,「想走?沒那麼簡單!」
突然空氣中出現了一絲甜味,田耀農想要摀住蘇荷的口鼻已經太遲,她已頹然倒下,口中嘔出一抹腥甜的血。
他急得連忙將衣袖中備用的解毒丸拿了出來,手顫抖著差點無法將藥丸送入她口中,只見她口中的血像止不住似的,不停的往外流。
他們為了應付五毒教的突襲,每個人早就服了解毒丸,但是蘇荷卻是唯一沒有服解毒丸的人,因為沒人料到她會突然回來。
當藥丸要融入她口中時,她無神的望著他,這個曾經讓她心安又心痛的男人,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流下。
「咳……別救我……別救……已經夠了……」看著他焦急萬分的臉龐,手指上也沾滿了血,她推拒著他,眼神開始模糊,「我已經受夠了……沒有真心……咳——」
又是一口鮮血嘔出,將田耀農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一片紅。
那紅,紅得驚心,映襯著她越顯蒼白的肌膚,就像是她不斷流逝的生命。
她不想再看到這個充滿謊言的世界,或許離開才能獲得解脫。
「哈哈哈,沒用的!她的血會一點一點的梗住她的喉嚨,然後奪走她的性命!」賈如花張揚的狂笑,「不是號稱神農派嗎?怎麼會救不了一個女人?哼!即使你有解毒丸,她吞不下去也是枉然啊!」
「給我活下去!給我好好的活下去!聽我的解釋!」田耀農第一次用力狂吼,見她無法將藥丸吞下,他咬碎了藥丸,吻上她滿是鮮血的唇,將藥丸一點點的送入她口中,一次又一次。
鮮血染紅了兩個人的臉和唇,相映著一旁賈如花得意的笑容。
賈如花挑動著自己鮮紅的蔻丹指甲,尖聲嘲諷著他,「她還能喘幾口氣?讓我們來算算,一、二、三……」
田耀農無暇去理會她,只是繼續的搶救愛妻,而匆忙趕回來的田若水看到的就是這一幅血腥的畫面。
她的大哥滿臉是血的吻著嫂子,而賈如花那個瘋女人則是一臉得意的站在後面笑。
她立刻一掌揮過去,讓原本還在笑的賈如花頓時喘不過氣來,她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脖子,一臉惶恐的看著殺氣騰騰的田若水。
「呃……你做……做了什麼?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這時候田伯光也從屋外竄了進來,看著眼前的景象,原本笑嘻嘻的臉色也變得嚴肅冷酷,他隨手丟下一面令牌,賈如花頓時心冷驚慌,因為那是她原本以為的最後倚靠——她義父的隨身令牌。
牌在人在,牌失人亡,而如今那令牌在此,那她的義父豈不是……
這時候,田耀農把足夠份量的解毒丸送進蘇荷口中,她終於不再吐血,呼吸也從急促漸漸緩和了下來。
他緩慢站起身,那滿頭滿身的血加上冰冷的表情,讓人看了就不寒而慄。
他就這樣看著在地上掙扎打滾的賈如花,平淡的說:「她不會死得太痛快,我們離開吧!」
眼前痛苦哀號的賈如花,即使有人出手相救,活下來的機會也不大。
他們跟在抱著蘇荷的田耀農身後,快速離開,跳竄入山林,任由滿山的青翠替他們掩去身影和蹤跡。
***
第8章(2)
五毒教的幾大長老在郊外被滅,而五毒教教主與兩名護法身亡在一間無名的民宅當中,奇怪的是,都找不到這些人的屍首,只有遺留在現場的隨身物與斑斑血跡,足以證明五毒教似乎已被滅門。
沒有人明白田家納妾的當天出了什麼事情,但是自從那天之後,所有的武林人士全都湧到了這個小山村裡查看。
人是不見了,或許有留下些蛛絲馬跡可以追尋。
能夠一舉毀掉五毒教的人,必定對用藥用毒有極深的造詣,而這附近除了近來聲名傳得正響的神農派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做的到。
但五毒教已被滅門,是否真有神農派的存在,他們也無法證實了。
這些繪聲繪影的說法,更加鼓動了所有武林人士的心,而田家的那棟屋子也被翻找得不成樣子。
山村裡的農民整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不知道這些看來臉色不善的武林人士何時才會離開,還給他們原本安寧的生活。
但是無論如何,那都已經不關田家人的事了。
田耀農那天抱著蘇荷跟田伯光和田若水離開的時候,他們進入了一個盆地,那裡早就準備了好幾輛馬車,而平常除了吃飯才會出現的田叔,則是笑笑的站在一邊替馬車上韁繩。
之後幾人駕著馬車繞出山路,往北而行,不到幾天,來到了一座大山,當他們正要從馬車上下來休息的時候,蘇荷也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大哥、大哥,嫂子醒了!」田若水難得激動的喊著,一手抓著她的手,「嫂子,你差點嚇死我們了,你中了毒,要不是大哥拚命用藥韻你,你差點就死了,還有我的侄子也差點就保不住了。」
剛睜開眼的蘇荷,身子還很虛弱,愣愣地聽著田若水劈哩咱啦說了一大串,昏迷前的回憶陡地一擁而上,她閉上眼,無比哀戚的低語,「為什麼要救我……就那樣讓我死了不是更好?」
田若水自然聽見了她細小的聲音,她正色瞅著她,「大嫂,大哥不是存心要騙你的,實在是因為我們有個秘密,還來不及跟你說,那些人就找上門來。至於納妾是我們共同決定的,就是希望透過讓大哥納妾,一舉揪出那些人的小尾巴,引蛇出洞,詳細的情形我讓大哥和你說,但是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好好的照顧身體啊!
「這次真的是太危險了,你中的毒可是俗稱的血毒,只要一點點就足以讓人吐血不止而亡,如果不是大哥吩咐我們早晚都拿點丹藥給你補身子,只怕你撐不到大哥把解毒丸給喂完就……」
蘇荷怔怔地看著小姑,有些無法消化她話中的意思。
想要再細問一些事,田若水已經退了出去,隨即田耀農進入馬車裡。
一時間,車裡寂靜無聲。蘇荷好幾天沒開口,聲音有點沙啞,她的喉嚨在知覺慢慢回復後,頓時覺得有火在燒一樣的疼。
她掙扎著起身,想要拿旁邊的水袋喝水,卻因為全身無力無法動彈,田耀農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連忙取過水袋,然後扶起她靠在胸前,小心翼翼的餵她喝水。
解了喉嚨的不適,她也沒有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的意思,田耀農放下水袋後,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在她耳際低訴。
「你差點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沒辦法把你救回來了……」
蘇荷靜默的聽著他擔憂的話語,輕輕歎了口氣,「剛剛若水說你沒有騙我,只是因為你們有個秘密,所以你才……」
她不是不怨恨,即使是現在,她只要一想到那時候她站在門外看著那個喜轎,還有那個穿著大紅衣服站在廳堂裡的賈如花,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甚至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有多冷,以為他就像是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一樣……
但是,在自己中毒而逐漸昏迷的時候,她可以感受到他顫抖的懷抱,還有親口不斷的餵藥給她,那時候她想,或許就這樣死了也好,起碼在最後這一刻,他對她還是有情的,在這樣的懷抱下死去,值得了。
所以她心軟了,在田若水給她一個可以心軟的理由時,她就知道自己還會給他機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讓他可以告訴自己,那並不是存心的欺騙。
田耀農蹙了蹙眉,本來想簡單講兩句,但忽然又想到這幾天她昏迷的時候,妹妹告訴他的話——「大哥,你什麼都不告訴嫂子,什麼事情都自己擔,表面上看起來你是個頂天立地負責任的男人,但是嫂子卻一直不安。
「你也知道我們對於嫂子的過去根本就一無所知,過去經歷了什麼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從那天看來,嫂子也是個烈性子,她可以過窮生活,可以跟你過苦日子,但是她卻不希望人家騙她,尤其是你這個身為人家丈夫的,更沒有理由把所有的事情都藏著瞞著,就算嫂子幫不上忙,跟她說說也讓她少操一份心,不是嗎?!」
他歎了口氣,從頭開始一字一句的說著,從神農派是個如何的門派,還有田叔救人之後引來的風波,還有賈如花怎麼想方設法的來他們家裡打探消息,最後大家又是如何商量要用納妾的方式來引蛇出洞,每個步驟都說得詳細,偶爾她會提出幾個小問題,他也都耐心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