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張媒婆高高興興的回家報喜去,田伯光則是在她出門後,捏著鼻子在院子裡灑水,想把那味道還有霉氣都給潑掉。
「嘖!若不是想知道那個啥如花的到底想搞些什麼把戲,根本連門都不會讓你進!」他一臉不悅的抱怨著。
田耀農睨了他一眼,問道:「離開的事情準備好了沒?」
田伯光不敢有半點遲疑,連忙整了整神色,認真的答道:「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上路。」
「嗯。這幾天將你嬸子看牢點,別讓她聽到外面的流言流語,等那個人進門,故意露點底給他們,我估計當天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知道了。」
田耀農看著遠處的青山,知道不久之後就將離開這塊平靜的淨土,眼底忍不住泛起離愁。
一片落葉落到他發上,他隨手取下,將其揮開,只見那葉片直直的射入樹幹之中。
「風起了,就看他們怎麼鬧場。」
***
連著幾天,蘇荷都被關在房裡,就連院子也不太能出去,奇怪的是,平時不太出來露面的若水,幾乎天天過來陪她,雖然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但偶爾的說笑倒也讓日子沒那麼的難過。
到了月末,她發覺家裡其他人似乎在忙什麼,當她開口想要幫忙,卻總是被田耀農以要她好好安胎為理由,給勸回房。
這種明知有事要發生的感覺,讓她的心始終沉甸甸的,無法放鬆。
窗外已經開始落下雪花,像鵝毛的雪花飄飄落下,但是蘇荷的心卻像是負荷萬斤沙袋般沉重。
離月末越來越近,田耀農考量到當天雖然是做戲,但是禮俗上的婚樂紅字等還是省不掉,為了不讓蘇荷牽扯進這場戲,還是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她先去避避再說,而且當天肯定會一團混亂,懷著身孕的她,本身又沒有武藝,他怕當天的混亂會傷著她,於是和其他人商量,提前幾天將她送往山上的小寺休養。
那座小寺平日裡沒什麼香火,是獵人和上山採藥的人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廟寺雖小,但是環境清幽雅致,這個時節梅花才剛含苞,還有其他幾種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極繁盛,也算是寒冬裡一個休養的好去處,由若水陪著她,一切有個照應,他也放心。
決定了之後,他們便開始替她準備簡單行囊,打算等事情解決了再接她回來。
那裡並不遠,從山底下走便道大概半個時辰就能到。如果施以輕功的話,半個時辰足夠來回一趟了,所以只簡單收拾了幾樣隨身會用到的東西,若真缺什麼,可以隨時讓若水回來拿。
因為開始下雪了,田耀農還特地雇了輛轎子送妻子上山,以免在上山途中受寒。
第7章(2)
臨去之前,蘇荷雙眼含著淚,緊緊握著他的手,「田大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這幾天她益發的不安,而每次問他,他總說沒事,但若沒事怎麼會好端端的突然要她移至山上安胎?
田耀農以為她不習慣一個人出門,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這時候我田里有事走不開,過幾天就去接你回來,也省得你老悶在家裡,若水陪著你去我放心,有什麼缺的就直接找若水,她會想辦法。」
「可是……」她什麼都不要,她只想陪在他身邊。
「聽話,跟著若水去山上休養一陣子,那裡的了塵大師人不錯,你可以找她談話聽佛經。」田耀農安撫的態度裡有著不可抗拒的強硬,她也只能噙著淚,頷首接受他扶著她上了轎子,「別想太多了,等過幾天我這裡忙完了,就去接你回來。」
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蘇荷抹了抹臉,露出一個淺笑,「我知道了,我等你忙完了來接我。」
田耀農看著她的笑,忍不住有股衝動想要吻上她的唇,但是他知道現在還有其他人在,不是夫妻親熱的時候,只得勉強壓下這個衝動。
「回來之後,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他低語,「所以好好的跟著若水在山上養胎,別讓我擔心好嗎?」
「嗯。」蘇荷點了點頭,像把他說的話都刻進了腦子裡。
夫妻倆道別的話像是說也說不完一樣,讓站在一旁的田伯光和田若水有點無奈。
「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去半個時辰不到的地方待幾天,也能說這麼久。」田伯光還很孩子氣,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情。
田若水其實也很受不了,但是她這幾天陪著蘇荷,已習慣這對夫妻平常就是這麼的肉麻,所以多少有點抵抗力,最多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想聽不想看,就把眼睛閉上耳朵捂上,在那裡瞎說讓大哥聽見了,小心有得你受。」
「我也不想說太多啊!」那些噁心巴啦的對話,讓他頭皮都麻了。
只是這對夫妻也太能講了,說好吃完早飯就要出門的,結果現在早飯吃完都不知道過多久了,剛才他還看見慢吞吞的田叔去了一次茅房和喝了一次水,結果他們夫妻還沒講完?!再這樣下去,他們該不會等到吃午飯時還沒啟程吧?
田若水睨了他一眼,「好好的等吧!說不定以後你娶了媳婦也是這樣。」說完,她不再理他,乾脆先進轎子休息去。
垮著臉的田伯光,看著那對又開始輪迴養胎和小心幾個字眼的夫妻,忍不住哀歎著。
老天,到底有完沒完啊?!
月底,張媒婆領著紅色的喜轎,一晃一擺的來到了田家門口,她一邊喊著吉祥話,一邊將賈如花扶了出來。
進了大門,張媒婆的心倏地跳漏一拍,因為裡面除了田耀農和一個老頭子以外,竟然什麼人都沒有外面的院子裡也沒有擺出宴席,讓她又惱又火。
田家未免欺人太甚!雖是納妾,但是哪有人連點熱鬧都不張羅的?!她在心中咒罵著,嘴上卻還是不能免俗的說些好話。
直到走進廳堂,田伯光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端盤,端盤上放了一個小盒子,笑嘻嘻的說道:「賈姑娘要進門,我大哥說沒什麼好東西可以拿得出手,先拿點賈姑娘有興趣的東西讓你過過眼,我們再迎進門敬茶。」
張媒婆滿肚子火氣,看見他這般說著,忍不住高聲嚷著,「我說田家嫂子怎麼沒出來主事?小妾要進門,哪有先攔人送禮的?田家小小哥還是先一邊去,等行了禮之後再拿過來吧!」
田伯光也不惱,自顧自的打開了玉盒,「真的不看?我以為賈姑娘對於這丹藥頗有興趣,幾次來我們家裡追著若水問,所以我們才備上這份禮,大力回元丹三顆,具有健身增加功力之效,和百毒丹一顆,專解百毒,真的……不看?」
張媒婆火氣已經高張,忍不住出聲罵人,「我說田家小小哥,哪有人送禮是送藥的——未免太過晦氣,你們這是欺負人吧!」
誰知賈如花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掀開了蓋頭,一臉興奮的就要接過那些丹藥仔細瞧瞧。
其實不用近距離端詳,光是遠遠的就能聞到藥草的清香,她也知道這些丹藥必定不凡。
一確定了丹藥的價值,她不動聲色地朝後面的一個轎夫打了個手勢,那個轎夫偷偷的往後走去,然後放出了五毒教專屬的信號。
她淺笑著收下那些丹藥,緊緊的扣在自己的手中,「姨母,這些禮很好,我很喜歡。繼續吧,夫君還等著我敬茶呢!」
看著她收下了那些藥丸,田伯光本來準備走人,誰知道她一句夫君讓他驚訝得差點跌倒。
這女人還真不愧是「三月紅杏」,人都還沒進來呢!就夫君、夫君的掛在嘴邊,真是不知羞。
天知道這裡哪個才是她見鬼的夫君!一想到就噁心!田伯光連忙加快腳步往外走去。
剛才她的小動作還有後面那個離去的人,他都看見了,所以自然要馬上到外面去盯著。
「姨母,準備敬茶吧!」
張媒婆扶著賈如花跪下,然後將放在一邊的茶盤遞給她,她接了過來,低眉斂眼的捧起了茶盤,「請夫君用茶。」
田耀農接過了茶杯,卻不急著喝,只是臉色平淡的看著屋外,偶爾眼神會移到賈如花的身上,但僅輕輕一瞥就離開。
在那喜轎抬進田家門的時候,五毒教教主和門下護法一同埋伏在三里之外的民宅裡,他們正仔細觀察著遠處田家的動靜。
「哼!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竟然也敢犯我五毒教的威風,今日一過,就是神農再世,也救不了這些無知之人。」等待的時間裡,五毒教教主身旁的護法不遺餘力的猛拍馬屁。
「就是就是。」另一個護法也連忙接話,「這次多虧如花小姐辦事得力,才能夠在這一城之地,找出隱藏其中的神農派,一舉殲滅我五毒派的隱憂。」
「夠了!真要說這些廢話,等到事成後再說。」五毒教教主嚴厲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