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長大的,不能永遠活得像少爺。」
朱夫郡現在回頭想起以前,會有一種丟臉的感覺,怎麼能活得那樣任性——真正懂事後,才發現父母對他有多寬容,他曾想過,如果將來他的孩子像自己以前,他可沒有把握能像父母一樣這麼有耐性。
朱夫人對他笑笑,「都是因為可栗離開的關係吧。」
「對。」
「還是愛她?想跟她再在一起?雖然曾被傷了心,但還是放不開?」
她每問一次問題,就見兒子點一次頭。
很小的幅度,很堅毅的眼神。
想想,朱夫人下了決心,「坐下吧,媽有件事情想說給你聽。其實,媽以前去找過可栗,其實,是媽媽求她離開……」
張可栗是在回到家後被急召回公司的。
打電話的是總裁的小秘,說總裁要十七樓全部的員工趕緊回東仕,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
於是她匆忙給毛毛弄好晚飯,拿著包包又出門了。
路上跟梅子還有大志通過電話,大家都不知道總裁在十萬火急些什麼——雖然會加班,但是從來沒有下班後又被召回公司的經驗,廣告部業務部還有道理,可他們是創意部耶,大志說他問過十幾年資歷的華姐,她也沒遇過這等古怪。
結論就是,發生大件事。
電梯門打開,小秘就站在那,「總裁在會議室。」
會議室的氣氛超凝重。
總裁跟業務部經理不知道在翻什麼,看不清表情,但四周就是散發出一種黑色的陰影,氣壓極低。
八點左右,終於所有人都到齊了。
總裁特助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把各位叫回來,請後面的同仁關一下大燈,我們先給各位看一下片子。」
投影掛布上出現的是東仕的宣傳樣張——今天早上才剛剛設計好的情人節商品特刊,經過總裁確認沒問題,正預備跟報章雜誌買廣告好搶入頭破血流的情人節檔朝。
「我想各位同仁都看得出來,是我們東仕的產品,接下來請看第二張,這是今天出刊的女性雜誌上的廣告。
一秒後,會議室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音,驚愕,詫異,不敢置信。
「後面的同仁,可以把燈打開了。」
張可栗知道氣氛為何如此凝重——第二張圖上的東西跟他們家的完全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連顏色都沒變。
東仕的廣告要是發出去,事情就大條了。
業務經理拿過麥克風,「我看過會議紀錄,這次的情節產品是分組比稿決定的,而且勝出後,朱經理還做了部分修改,就算只是簡單的鑰匙扣,也不是個人獨力完成,所以,一定是我們公司有人把圖稿外洩。」
話才說完,下面是一片嘩然。
到底是誰?
「我們跟對方聯絡過,對方說那些圖不是他們公司設計師的作品,而是自由投稿,名字也給我們了。」
張可栗跟梅子互看一眼,誰啊,居然把東仕的圖自己拿去投稿。
不管能拿多少錢,那都是不該拿的錢啊,何況,這種事情一下就會被揭穿了,外洩的人是宴怎麼繼續在公司待下去?
為了那一點小錢,丟掉東仕這麼好的工作,完全不值得,而且話傳出去多難聽,「哎,你知道東仕那個XXX嗎,偷圖賣給別家公司」這類有的沒的,除非改名字,否則不用在這一行混了……
「張可栗小姐。」總裁的聲音傳來。
張可栗回過神,然後聽到天打雷劈的一句。
「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
請她解釋?等一下, 這意思不就是……
面對同事們驚訝的樣子,張可栗一陣惱火,「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因為我不知道這件事。」
「對方告訴我們,投稿的人叫張可栗。」特助翻了一下手中的資料夾,「合約背面有你的身份證影本,而且你剛好在前幾天遞出辭呈……」
「我遞辭呈跟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有個白癡冒用我的名字,冒用我的名字寫信給朱經理,冒用我的名字偷圖投稿,還冒用我的名字打電話到樓下去罵警衛,我的身份證就放在錢包裡,十七樓就有影印機,沒錯,辦公室是有人,但他只要在開會時間出來喝個水上個廁所,弄個影本真的不難。」
「這個其實我們也有想過,不過,稿費開的是張可栗的劃線支票,對方查過,也確實存進去了。」
「帳號這種東西不難弄到好不好?」
特助一副很不以為然的表情,「你都沒發現戶頭多了一筆錢嗎?」
「我以為是我弟還我的錢。」
「張可栗,你的理由很蹩腳。」寧真幸災樂禍的說,「難道你弟欠你的錢剛好跟支票的數字一模一樣,領錢都會看一下明細表的不是嗎,銀行帳戶又不是聚寶盆,會生錢給你……」
「你他媽的閉嘴啦,向寧真,你知不知道我懷疑那個冒用我名字的白癡就是你,你越是落井下石就越像是你……其實是你吧,快點承認。」
「我幹麼冒用你的名字,你少誣賴我。」
「因為你暗戀朱經理,但朱經理偏偏不用你。所以就把氣出在我身上……告訴你,陷害別人對自己的感情是沒有幫助的,懷疑我們有什麼,看我不順眼,平常就對我大呼小叫,我突然想到了,你跟會計前陣子不是很常在一起嗎,帳號是你跟她拿的吧。」
「你不要在這邊胡說八道,還是快點承認吧,現在都要九點了,大家都很累,你快點承認,我們大家好回去休息。」
「我才不要承認我自己沒做過的事情。」
「那你說,是誰把圖寄出去的?」
「我說是嗎?我說是你,就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兩人吵成一團,終於,總裁看不下去了,「張可栗小姐,向寧真小姐,請兩位冷靜一點,今天要大家回來,不是來吵架,是來弄清楚事情真相——」
總裁話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又開了。
走進來的是幾日不見的朱天郡。
先跟總裁以及業務經理打招呼後,他轉身對她們笑,「你們是小學生嗎?用這種比大聲的方式吵架,從電梯口就聽到你們兩個人的聲音。」
被這樣一說,兩人訕訕的坐了下來。
「冒用張可栗發信的人我已經找到了,因為這件事情只是私德問題,所以我不打算追究,至於把圖投稿到別家設計公司的人,」男人從口袋取出一個隨身碟遞給特助,「我跟銀行調了支票存入前十分鐘的畫面不是張可栗,但確實是十七樓的人。」
第10章(1)
張可栗走出大樓,伸了個懶腰——居然為了這種芭樂事下班後被急召回公司,看看手錶,都九點多了大家都因為想知道兇手是誰而假裝有事留在十七樓。真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好奇寶寶看明天誰沒來不就知道了,幹麼浪費時間在那邊等。
走了幾步,後頭有人跟了上來,「你還跑得真快。」是朱天郡的聲音。
張可栗原想加快腳步,可轉念一想等她辭職就要滾回老家,命運如果有點神經,應該不會再安排他們相遇,所以她放慢了腳步,等他跟上,而後並行。
「你不用跟總裁還有陳經理開會嗎?」
「他們又不可能看不出畫面上的人是誰,有什麼好開的,證據會說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今天的事……謝謝。」雖說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事情終究會水落石出,但在真相大白之前要忍受大家異樣的眼光,光想就受不了。
「你總算講了一句人話。」他五點多看到雜誌就知道出事,開始不斷的打電話,找人,詢問,終於讓他調到監視畫面,「不想知道是誰?」
「這種手段太激烈了,不只是看我不順眼而已,而是想把我弄走,不管是誰,我都會覺得很傷心,所以晚點知道比較好,比起來,我還比較想知道那封亂七八糟的自薦函是誰寫的?」
「你猜猜。」
「向寧真?」
「佑梅。」
「佑梅,那女人,吼,她是腦袋進水嗎,居然做這種事情。」張可栗立刻停住腳步,目露凶光的往公司走,「她還在公司對不對,我要回去找她算帳。」
「她是好心。」朱天郡拉住她的手臂。
「好心?違規的日期,違規的字數,狗屁不通的用語……」
「她想幫你爭取機會。」
剛開始,他也以為是什麼陷害信件,工程師對出IP後,他打電話給莊佑梅,她才說出是她寫的,原因也很簡單——
「我覺得朱經理好像對可栗有意思,但朱經理那麼高傲,可栗又很被動,所以我想說如果你們一起去巴黎,說不定會迸出什麼火花……過了截止時間?我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日期啦,因為星期一下午才要宣佈嘛,我以為之前都還可以寄……」
「那她那天還跟我說有人在查電腦,還說怎麼看都是向寧真……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是不是覺得我們是好朋友,就算揭穿,我也不會對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