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整理好後她還是還沒回來,直等到十點過後才見她帶著一臉的疲憊的進門。
沈織容乍見到屋裡亮著燈一時之間還很詫異,慢了好幾拍才想起應該是她「老公」搬進來了。
「回來了。」梁致升從沙發上轉過頭,主動跟她打招呼。
這樣簡單的一句問候卻讓沈織容很不習慣,看他的感覺好像是特地在為自己等門,她僵硬的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注意到客房門是開的,直覺的問了句,「東西都搬好了?」
「差不多了。」
她再點了個頭,反正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她於是乾脆直接往自己的房間走。
雖說是為了主宰自己的人生而結婚,但是她心裡其實並未準備好要跟個人分享生活,因此這會也沒心思跟梁致升多做交流。
梁致升並沒有留她,明白累了一天的她需要先洗個澡放鬆。
只不過這時他還不知道的是,這一晚兩人的交集僅止於此,整個晚上她不曾再踏出房門過。
他早預期到這樁婚姻不會走得太容易,卻也沒想到兩人同居的第一晚會是這樣度過。
或許對她來說這是她想要的相處模式,但是絕對不是他答應結婚的目的,沒關係,慢慢來,他會讓她明白在往後的日子勢必會有所改變。
最近的行程比較多,隔晚沈織容同樣到將近十點左右才回到家,可今兒個她剛進門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味。
她訝異的挑了挑眉,走到廚房門口,發現居然是梁致升在煮麵。
「回來了。」他聽見腳步聲,抬頭對她打了聲招呼。
同樣的一句話,或許是因為昨天已經聽過了,她這會兒聽好像覺得習慣了點,「對。」
她並不介意他使用自己的廚房。
跟著轉身想回房間。
卻聽到他接著表示,「過來坐吧。」
她一時不明白他的用意,遲疑了會,又聽到他開口邀請——
「一塊吃吧。」他邊說邊關掉瓦斯。
聞言,沈織容頓感不自在,雖說她晚上的確是沒吃多少,心裡卻沒打算要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想拒絕,卻見梁致升逕自拿過兩副碗筷,「可以吃了。」自若的態度像不帶半點的勉強。
她拒絕的話語到路邊嘴邊又打住了,勉為其難的走進廚房。
才坐下來,他就替她盛好了面,看著那一碗麵,她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感動,她不記得曾有人為自己下面,湯麵散發熱騰騰蒸氣,彷彿也溫暖了她,她抬起臉看著他,這個名義上已經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他為什麼要做這些?
梁致升催促的說:「吃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和善的態度卻讓她更是感到不自在,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跟這樣的他相處,她遲疑地表示,「你不需要準備這些。」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嗯,你不餓嗎?」
沈織容適時的腹鳴聲讓她沒了這借口,「我是說真的,我餓了會請阿德幫我買宵夜,你真的不用特地煮麵。」她對他這樣的行為感到負擔。
他聳了聳肩,非常自若的表示,「反正我自己也要吃啊。」跟著逕自先吃了起來。
隨興的態度換成別人也許會覺得不受重視,沈織容卻因此鬆了口氣,寧可這真只是順便之舉也不要他刻意奉承。
再看了眼他自在吃麵的模樣,她相信了他的話,跟著拿起筷子。
見她動筷,梁致升泛起嘴角,其實,這真是他特意準備的宵夜,除了想餵飽她,也讓兩人有相處的時間。
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他並不急於改變,打算讓她慢慢習慣他的存在。
「就算再忙三餐還是要定時。」
聽到他的話,吃了兩口的沈織容抬起頭來。
「尤其你是一個人住,更應該要注意。」不過現在多了他,這責任他會扛起來的。
她這才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聊天,不禁懷疑的想,兩人的交情什麼時候到這般熟稔?
自小的成長背景加上長大後的工作環境,她平時鮮少與人話家常,更別提對像只是認識不過幾天的他。
梁致升像是沒有察覺到織容的沉默,自顧自的說道:「就像警察的工作再忙,該吃飯的時候還是得按時吃。」
「要是這樣為什麼還需要煮麵吃?」她不自覺開口反駁,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跟他搭話。
「偶爾吃一下宵夜也無妨。」
她嘟噥道:「看來警察的工作也沒多忙嘛。」
「那也不一定。」
他開始跟她聊起警察的工作。
沈織容雖然對他的工作並不感興趣,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聽著,像是尋常聊天般不感到壓力。
這種閒話家常的情況對身為議員的她來說,根本不大可能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在旁人眼中看到的都是她議員的身份,不會與她閒聊這些瑣事。
聽著他訴說著警察工作的甘苦,她插口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當警察?」
「一開始是因為讀警校有優惠的關係。」梁致升坦承不諱,不打算在她面前說些保護人民的大道理——雖然那的確也是原因之一。
他的話讓她記起他孤兒的身世,連帶的也想起他之所以同意跟自己結婚的理由。
就如同是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包括父母在內對她都是有所圖,他跟他們都一樣。
她頓時覺得這頓宵夜吃得索然無味,放下手上的筷子,「我吃飽了。」跟著要站起身。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改變態度,他想開口攔她,可話到嘴邊了還是打住,不想惹她反感。
沈織容見他沒有說什麼,心裡卻莫名閃過一抹不快,彷彿這宵夜她吃不吃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不明白自己在不高興什麼,她轉身走出廚房。
沈織容原本擔心和梁致升同居多少會干擾到自己的生活,卻意外發現他的存在反倒令她會不自主地放鬆下來。
新夫妻生活算是順利展開,但現實中還是有其他問題即將引爆——
「你是怎麼回事?宏偉建設的二公子約你聽說你沒去?」沈進明今兒個特地過來議會找女兒問清楚。
沒想到父親會過來,沈織容隨口敷衍,「最近行程比較忙。」
他對女兒的回答不滿意,「有什麼好忙的?看你搞不清楚狀況,真以為自己是來為民服務的啊?」
當然,她可不像他,可以浪費納稅人的錢浪費得理直氣壯,在工作崗位上她要求善盡職責。
「要想在年底接下我立委的棒子,現在就得跟宏偉打好關係,有了那邊的資金下注還怕選不上嗎?」然後女兒女婿再全力支持對自己明年的縣長選舉,這才是他的目的。
「就算是不靠更進一步的關係,宏偉那邊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問題。」畢竟政高之間本來就鮮少能劃分得清。
「什麼叫做不會有問題?除非你們結婚了,否則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事。」他態度堅決。
聽到父親的話,沈織容更確定自己公證結婚的決定是正確的,唯有這樣才能徹底擺脫父母的支配。
沈進明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提高音量道:「該不會你到現在對那個小警察還不死心吧?」
「等一下還有會議要開,」她不想在這裡跟父親討論這個問題,「有什麼事晚上等我回去再說。」
她打算今晚回去跟父母把話說個明白,讓他們清楚自己不可能再聽從他們的安排過日子。
沈進明卻不肯打住,「我已經說過要你跟那沒出息的小警察斷得一乾二淨,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她看了眼手錶,「晚上我回去再跟你們說清楚。」
他卻執意道,「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你還有沒有跟那個小警察來往?」
雖然不認為眼下的時機合適,但是她也看得出來不跟父親把話說清楚,他是不會死心的離開,「有。」
「什麼?」沈進明勃然變色。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視著父親,乾脆把話全說了,「而且我已經跟他公證結婚了。」
「你……你說什麼?」他氣得揚起手,這時門外的阿德剛好敲門進來要送等下開會的資料——
「啊——」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阿德的話,盛怒的沈進明根本不管有旁人在場,「你馬上給我辦離婚,馬上就去辦好。」
意識到撞見什麼的阿德因為也清楚上司公證結婚的事,連忙退出去將門帶上,不讓辦公室其他人聽見。
其他人雖然不清楚確切發生的事,卻也多少察覺到父女倆的爭執,眾人面面相覷。
不久後,沈進明怒氣沖沖地離開,父女倆顯然是不歡而散,阿德不免感到一陣憂心。
稍後,當他被沈織容叫進去繼續處理公務時,阿德看到她臉頰上的紅腫印依然清晰可見。
「……」
阿德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最後也只能放下資料退了出去,主動將五分鐘後的會議再延後半小時。
派出所裡,梁致升意外的看著來找他的阿德。
他想說會不會是織容要他過來的,連忙上前問道:「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