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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千尋

  吐口怨氣,撇開臉,再不滿也只能腹誹兩聲,誰讓人家是皇帝,是她家相公的頂頭上司。

  「有件事想同你討論。」

  「你說。」

  「我覺得舒韓對營商似乎不大感興趣,反倒是你論起朝堂事兒,他都聽得津津有味,而舒陽對做生意倒有幾分天分,要不,你去同爹爹說,讓舒陽過去與他學生意,放舒韓到學堂唸書。」這是她之前的觀察,一直要和他商量,卻總是忘了。

  她希望孩子能做想做的事,不想他們受強迫。

  黎育岷看一眼童心,果然,兒子奴婢們背地裡議論的沒錯,四奶奶每次懷孩子都會變傻,不過他就是喜歡她的憨傻模樣。

  「你別操心,這件事我心裡有底,兩個孩子都是穎慧的,會自己找出辦法。」他眼神閃過一抹精光。

  「自己找辦法?怎麼可能?」童心輕嗤一聲,才五歲的娃兒呢。她倒是忘記五歲時,她就把自己的終身給許出去。

  黎育岷微微一笑,偷偷朝門邊看去一眼,夕陽斜照,兩個小小的影子被拖曳到門前,他們沒發覺,而正處於腦筋不順轉的童心也沒發現。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少操點心,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才打緊,別看帳本了,先睡一會兒。」說著,他打橫抱起童心往屋裡走。

  睡?這個時候睡,晚上要怎麼睡?

  童心滿臉懷疑,當仰起頭、看見黎育岷那雙充滿情/yu的眼睛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老夫老妻了。也好,人要出門,不讓他把彈糧散盡,難不成教他去便宜外頭的野花?

  還沒上床呢,童心扣住他的脖子,挺起上身吻住他的唇,熟悉氣息、熟悉的香味,黎育岷在瞬間沉淪……

  屋外,童舒韓和黎舒陽面面相覷,許久,黎舒陽問:「大哥,爹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童舒韓想了半天後鬆口氣,說道:「不管有沒有看出什麼,都默許了。」

  「真的嗎?我們進去問問!」黎舒陽一樂,咚地跳起來就要往屋裡沖。

  童舒韓急忙拉住他的手道:「別進去。」

  「為什麼?如果爹同意了,你不必當弟弟、我不必當哥哥,多好啊。」他怎麼看都不像沉穩的大哥啊。

  「忘記啦,上回沒人通報,咱們闖進爹娘房間,被打好幾下屁股。」那是他們家爹爹第一次動手揍人,他印象深刻得很。

  「也對,那怎麼辦呢?」

  「等爹爹有空再尋他問問吧。」童舒韓道。

  黎舒陽點點頭,和哥哥一起回屋,迎面看見舒楠、舒旋兩個小胖丁扭著屁股、後面跟著一堆奶娘丫頭,從前院方向走來。

  「大少爺、二少爺。」下人們同他們請安。

  「怎麼沒看見三妹妹?」

  「姑奶奶帶著表少爺和靜親王世子回來,三小姐同表少爺、世子爺在前院裡玩呢!」

  聞言,黎舒陽揚起眉頭,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又來搶我們的三妹妹!」他撩起衣服下擺就往前院沖。

  童舒韓看著弟弟的背影,搖頭歎氣,他那副性子怎麼瞞得過?他還真是出了個餿主意!

  歎口氣,他認命地跟上去。

  幾個月後,童心又生下一男一女,辦滿月酒這天,黎府外頭擺上一大桶沐浴過的髒水,近百個婦人拿著瓶子來排隊。

  童舒韓站在浴桶邊,拿著一個「隨喜箱」,每個婦人裝好水後,便往裡頭擺些銀兩,每次銀兩進箱子,童舒韓便揚起稚嫩的嗓子大喊,「謝謝夫人捐款五兩」、「謝謝夫人捐款十兩」……

  他這樣喊,捐得多的夫人自然臉上有光,樂得誇他幾句,而本來想捐個一、二兩意思意思的婦人,為面子問題,不得不忍痛再掏金。

  也不知道是打哪兒傳出來的謠言,傳說用柳枝沾著童心生完孩子滿月時洗澡的水灑在床帳上,便能沾染多子福氣,能像她那般兒子一個接一個生不停。

  聽到這傳言時,童心嗤之以鼻,當她的洗澡水是觀音淨瓶水嗎?還柳枝呢。

  她之所以孩子生不停,還不是因為她家夫婿很賣力,重點是——只在她一個人身上賣力。

  但是童舒韓每回來看剛出生的弟弟妹妹,便想盡辦法說服母親。

  「娘,生不出孩子的夫人很可憐,又要遭公公婆婆白眼,又要聽夫婿冷言冷語,不管是真話還是謠言,娘要是能夠給她們一點希望信心不是好事一件?如果能藉此事募到銀子,蓋新屋、雇奶娘,照顧失去爹娘的孩童,就可以幫助更多人了。」

  童舒韓的說詞,不只說動母親,還說動黎府上下和外祖父、外祖母,齊心合力幫他辦這件事。

  此事過後,黎府與童府的善名遠播,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都聽說,皇帝順著鬍子頻頻點頭說道:「果然是義商、果然家學淵源。」

  孩子出世,肚子空了、腦袋立刻滿了,童心細細觀察過長子和次子後,幾回忖度,老是覺得不對勁。

  夜裡黎育岷回屋,童心說道:「你不覺得舒韓的性子雖然變得靈活,卻沒有以前沉穩?」

  「商場講究的是應對,老大和岳父學做生意,腦子自然要機靈些。這回他出的主意可是博得岳父大力讚美,深深感覺童家後繼有人。」

  「好吧,不說舒韓,說說舒陽,他那跳脫的性子好像變得……」

  黎育岷沒等她說完,搶道:「讀聖賢書,將來是要以滿腹經綸侍奉皇上的,怎能不培養耐心沉穩,伴君如伴虎,這道理,你該懂的。」

  童心覷黎育岷一眼,似笑非笑,還真當她是傻的?

  但她耐住性子微笑點頭,「也是,環境會改變性情,小時候,我還為了痛恨學習生意而離家出走呢,不過……相公,你可不可以為娘子分說分說,為什麼舒韓的發旋從左邊跑到右邊,舒陽的發旋卻從右邊跑到左邊?」

  童心發問,黎育岷頓時怔住,他怎麼會知道兒子的發旋長在哪一邊?

  看著妻子乾笑兩聲,他還想再尋找好說詞。

  童心挑眉歎道:「也不知道是誰說夫妻之間不能欺騙?」

  苦起兩道眉,那個「誰」正是他本人。

  拍拍童心的背,他說:「你不也希望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兒,那是……善意的謊言。」

  「哦,原來謊言還分善意惡意哦,那相公要不要與娘子討論討論,為什麼茶葉鋪子好端端的就不開了?為什麼沒事要遣走莊管事?為什麼……」

  聽著童心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他心頭一急,彎下腰,一把將她抱上床。

  「你做什麼?」

  「我想你了,那麼多個月……」

  緊接著是一串甜言蜜語、一堆呢噥軟語,以及一大篇教人臉紅心跳的動作式言語,為什麼?因為他真的想她了?

  對,是有那個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讓童心變笨的最快方法,就是讓她懷上孩子!

  ——全書完

  後記——手足情深  千尋

  姐姐從加拿大回來了,三年不見,再見面沒有半分生疏感覺。

  弟弟是腎臟科醫生,不能輕易請假,請假一天得扣薪一萬,但為了陪姐姐回台南,他硬是請假。妹妹這個星期,學校要求她參加座談會,她也想盡辦法請假,只有我最好,剛剛交完稿,一身輕鬆。

  四個姐弟聚在一起,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題,聊教育、聊孩子、聊見解看法、聊八卦……隨便一個話題,都能說上老半天,停都停不下來,夜裡回到家,才發現聲音沙啞。

  姐姐帶回BCBG的小禮服,我拿著IRIS洋裝,妹妹帶著她的JOJO,我們互換彼此的衣服,然後一一點評,玩鬧的模樣和小時候很像,弟弟長得很秀氣,假髮一戴,就像女孩子似的,小說裡,我們經常看見「閨蜜」二字,我想我們四個姐弟就是彼此最好的閨蜜。

  那年父親生病,姐姐為了多陪陪爸爸,把剛申請到移民的兒子、丈夫丟到加拿大,弟弟經常從台北請假回家,我們幾乎都將工作擱置一旁,把爸爸當成最重要的工作。

  我們沒有計較誰做得多、誰做得少,我們只急著當對方的精神支柱,爸爸的病、爸爸的死亡,帶給我們無數哀傷,是怎麼走過那段傷慟的?

  我想,兄弟姐妹真的很重要。

  我們給彼此寫信、打電話,我們不斷安慰彼此,相扶相攜,一起度過難挨的每個日子,姐姐寫的信中說道:許多人有一對很疼愛自己的好父母,但她很幸運,能有這樣感情緊密的兄弟姐妹。

  是啊,有這樣的兄弟姐妹我也覺得好幸運,傷心的時候有人支持,生氣的時候有人傾聽憤怒,快樂的時候有人陪著大笑,成就的時候有人分享。

  你呢?你也有兄弟姐妹嗎?你們有多久沒聯絡了?要不要打個電話告訴他(她),他(她)是父母親給你的最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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