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些飯桶。」文承熙不慍不火的說道。「飯菜中被人下了毒也吃不出來,活該被毒死。」
「督主……」錦衣衛欲言又止,眼神充滿恐懼。「夫人也在景陽宮,與皇上一同被太子軟禁了。」
文承熙神情驀然一變,捏緊手中沾滿血跡的濕巾,狠狠瞠著錦衣衛。「她怎麼會在景陽宮?」他偏頭怒問小六子。
「回督主的話,夫人是被皇上召見,才會……」
「這個該死的宇文燁!」文承熙怒斥一聲,手中的濕巾眨眼就被撕成粉碎。
「督主息怒。」小六子與錦衣衛嚇得齊齊跪地。
「傳我的命令下去,召集所有留在宮中的錦衣衛前往景陽宮救人,只要見到宇文冶,格殺勿論!」
文承熙說完便施展輕功一躍,頎長身軀一晃眼已經躍上遠處的屋頂,如同一抹被風吹動的影子,旋即不見蹤影。
第10章(2)
景陽宮裡狀況一片混亂,宇文燁的脖子被一把刀架著,一旁的老太監同樣被刀抵著頸子,手中拿著毛筆與頒布聖旨的金色錦帛。
由於宇文冶不想被天下入恥笑,因此想逼著宇文燁先擬好遺詔將帝位傳給太子,然後再殺了宇文燁與今日在場的眾入滅口。
符子燕被兩名侍衛壓在椅子上不能動彈,只能在心中祈求文承熙能快點接獲消息,趕過來解救他們。
宇文冶心術不正,性格頑劣,如果真讓他當上皇帝,日後金暉皇朝恐怕再無太平之日了。
從前世人都只知東廠掌攬大權,文承熙更被視為地下皇帝,人人都把他看作玩權弄政的大魔頭,殊不知正因為有他,金暉皇朝才能有今日的太平盛世,他對皇朝的貢獻根本是這個昏庸太子不能比的。
她也是在嫁入東廠成了他的夫人後,才慢慢發現這個事實,也很後悔昔日的自己竟然對他誤會如此之深,心中充滿內疚。
她的夫君看似是天下人畏懼的大魔頭,其實他才是皇朝中真正的英雄啊。
「父皇,你就快點擬旨吧,好讓許公公能下筆替你立好遺詔,免得你虛弱不堪的龍體還得飽受這樣的折磨。」宇文冶斜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把銀光閃爍的匕首,臉上帶著狂妄的笑容。
宇文燁面露不屑的嗤道:「孽子!你休想稱心如意,就是砍下朕的人頭,朕也不會將帝位傳給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禽獸!」
宇文冶冷笑,「我可是你親自立下的儲君,父皇不將帝位傳給我,還能傳給誰?」豈有此理!他最不服氣的一件事,就是父皇寧可重用一個東廠太監,也不願重視他這個太子。
「朕心中早有合意的人選,廢了你的太子之位不過是早晚的事。」
「那既然父皇不仁在先,又怎能怪我不義?」宇文冶被他這話激得大怒,一個眼色使過去便要那拿刀的人砍下宇文燁的人頭。
「住手!」符子燕嚇得大叫制止。
宇文燁偏頭冷笑看著她。「難道你想代替他受死?別擔心,還沒輪到你。我要當著文承熙的面殺了你,好一消我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符子燕道:「就算你殺了皇上、奪得皇位,那些錦衣衛也不會放過你,你的叛變不過是是自尋死路。」
宇文冶狂妄大笑,「等我當上皇帝,我便派軍殺光京城裡所有的錦衣衛,剷除東廠,殺了文承熙,到那個時候,還有誰敢不對我俯首稱臣?」
驀地,屋頂傳來劇烈震動,眾人抬頭一看,數道銀光一下從眼前一閃而過,接著只見原本持刀抵著宇文燁脖子的侍衛胸口竟被金色暗器剌穿,當場倒地身亡,其他侍衛也陸續手桉著胸口,雙眼瞠大地倒在地上。
「來人,有刺客!還不快來保護本太子!」宇文冶駭然大叫,將鎮守在門口的衛兵引進來。
幾片琉璃瓦陡地掉落下來,景陽宮屋頂頓時出現一個大洞,一道頎長的人影宛若謫仙,黑袍順風飛舞,翩然降落。
太好了,是她的夫君來救他們了!符子燕心中一緊,難掩激動的紅了眼眶。
「承熙!」
看見文承熙出現在景陽宮,宇文冶臉色大變,立即伸長手臂將符子燕抓到自己身前,抄起手中的匕首用冰冷的刀刃抵在她白皙的頸子上,眼看隨時都有可能劃破她的喉嚨。
文承熙瞇起黑眸,掌心收緊。他近日才查出與太子暗中結盟的臣子有幾人,正想一網打盡將他們一舉殲滅,萬萬沒想到宇文冶已經先沉不住氣,大膽出兵包圍景陽宮篡奪皇察覺文承熙有所顧忌,宇文冶狂肆的大笑,「文承熙,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能拿我怎麼樣?」
「虧你做為儲君,竟然是這麼的愚蠢無知。」文承熙笑了笑,俊美無儔的面容不露一絲焦急,彷彿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妻子落在他人手中。
「你就儘管說大話吧,我就不信你捨得你的夫人慘死在我手中。」
文承熙寵妻這件事宮中內外人盡皆知,宇文冶便是看中這一點,才會特意選在符子燕被召入景陽宮時率領大軍叛變。
「承熙,你別衝動,一定要保住子燕。」宇文燁在旁邊焦急的高喊。
「父皇,符子燕既不是你的嬪妃,也不是你的兒女,你有必要這麼著急嗎?」
宇文冶嘲弄地說。
「孽子,你給朕住嘴!」對兒媳和皇孫的關懷被惡意扭曲,宇文燁氣急敗壞的大罵。
「鬧夠了吧?」文承熙斥責起皇帝,目光像銀針般銳利。
宇文燁自知理虧,沒敢再開口。要不是他召見符子燕,現在淪為人質的應該是他,而不是符子燕。
唉,承熙恐怕又要將這筆帳大大的算在他頭上,他們父子關係要破冰,恐怕仍是一條漫長的路。
「嘖嘖,父皇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居然還讓一個太監爬到頭上,任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斥責?!」宇文冶冷嘲熱諷地道。
宇文燁聞言,倒也不氣怒。這麼多年以來他能穩穩地坐在龍椅上,全是倚靠承熙,要不是承熙不希罕當皇帝,帝位早該是承熙的了。
文承熙勾起嘴角,眼神冰冷的道:「宇文冶,眼前有兩條路讓你選,若想死得痛快,你就自行了斷;若是你一意孤行,那我只好親自動手。」
「區區三千個錦衣衛,能抵擋得了何將軍的三萬大軍嗎?」宇文冶仰頭大笑。
「我早知道你派錦衣衛暗中調查我,你除掉一個郡王府,我就找上將軍府來幫我。」
「何少齊?」宇文燁勃然大怒。「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當初朕封他當將軍是看得起他,想不到他居然跟你這個孽子一起狼狽為奸!」
「三萬大軍?」文承熙笑了笑。「我手下的三千錦衣衛個個精挑細選,武功高起、身手不凡,豈會怕這區區三萬大軍?」
「三千怎麼抵得過三萬?文承熙,你只是在我面前虛張聲勢!」宇文冶手一緊,抵在符子燕頸上的匕首立刻劃破肌膚,一滴鮮紅染上銀白的刀鋒。
「痛……」符子燕低呼一聲,但不是因為頸子的傷口,而是微微悶疼的腹部。
見她雙手撫著腹部,文承熙臉色倏然一沉,決定不再與宇文冶周旋。
「去殿外傳小六子,將何少齊的人頭拿進來。」他對身邊一個錦衣衛下令道。
宇文冶聞言一愣,當片刻後看見小六子手中拎著一顆人頭信步走進來時,他神情更加震驚了,這個太監竟然能通行無阻的走進景陽宮,那他帶來的兵馬——
「三萬兵馬在我砍下何少齊的人頭後已全部歸降,對東廠發下毒誓一世效忠。」文承熙揚唇一笑,替驚駭至極的宇文冶解了惑。
符子燕強忍著痛楚,蒼白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
太好了!她就知道只要文承熙在,她和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會有事,而皇上的帝位也不會被篡奪,一切都有救了!
宇文冶由驚轉怒,對著文承熙冷冷一笑,更加握緊手中的匕首,讓刀刃染上更多鮮血。
符子燕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兩手緊緊護住腹部,雖然心中很害怕,但她卻不敢看向文承熙。宇文冶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誰都說不準,要是文承熙為了她而分心,萬一被發狂的宇文冶所傷那可就糟了,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宇文冶傷害到文承熙!
做了這麼久夫妻,文承熙豈會看不出符子燕此刻的想法,一見她緊咬下唇,表情似是隱忍著極大,卻又不抬頭望他的舉動,他便知道她是怕自己連累到他。
這下他真的怒了,藏在袖中的暗器微微一動,準備找空隙便下手。
「文承熙,你擋了我的路,阻橈我當皇帝,我就殺你的妻子讓她替你還債!」
宇文冶猛然舉高手中染血的匕首,朝符子燕的胸口刺下去。
符子燕緊閉雙眼,雙手依然護著腹部,等待死亡的痛苦過去。
沒想到這一劫她還是逃不過……孩子,娘對不起你!
四週一片安靜,半晌過後,符子燕才逐漸聽見宮女的尖叫聲,還有皇上怒斥的聲音,以及週遭閒雜人等驚恐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