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遇到這麼離譜又討厭的男人?」邵琳琳冷著臉在向朋友訴苦。
星期六的下午,一家咖啡店裡傳來優雅的鋼琴聲,邵琳琳坐在窗邊,對面坐著的是她從國小六年級就認識的朋友——周水蝶。
周水蝶托著腮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口沫橫飛的邵琳琳,瞧她眼裡燃燒著怒焰,手用力攪拌著咖啡。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她不明白地問道:「這實在很不像你。」」
以前的邵琳琳不會在乎這點小事,甚至無視對方挑釁的動作,這一次卻氣得連她都看得出來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那傢伙竟然掛我電話!」邵琳琳不滿道。
「但你不是報仇回來了?」周水蝶指的是她打回去又掛他電話的舉動,她覺得有點小孩子氣。
「但我還是覺得很不開心,愈想愈生氣。」
「別氣了,喝杯咖啡消消火。」周水蝶勸她,「就算你氣死了,邵伯伯的合約還是得要解決。」
聽到合約兩個字,邵琳琳忍不住鎖緊眉頭,「水蝶,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
「合約怎麼解決?」她滿臉無奈,想到自己那不負責任的父親就忍不住咬牙切齒,他把麻煩丟給她,自己可就輕鬆了。
「你很擔心嗎?」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邵琳琳恢復心平氣和,攪拌著手中的咖啡,「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父親,哪怕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他還是我的父親,我得替他解決這件事才行。」
她嘴裡講得好聽,懶得管父親簽下的合約,但為人子女,她怎麼可能真的說不管就不管,更何況父親一直很在乎那家公司。
「那你只好低下你的頭,跟掛你電話的那位先生再好好談談。」周水蝶建議道,看到邵琳琳拉下晚娘臉孔。
說到褚天行,邵琳琳的心情就一陣煩悶。
說不出來自己為何對他有那麼大的偏見,明知道他不是摸自己屁股的色狼,還硬是把色狼名號冠在他頭上,或許是因為他的無禮和他臉上深沉的表情、不屑的眼神。
「我怕跟他再多講幾句話,我會忍不住火冒三丈。」
「為什麼?」周水蝶眼裡露出疑惑,「你並不是脾氣壞,甚至我覺得你比任何人都還要冷靜,為什麼面對他,你卻無法控制情緒?」
被好友指出問題的癥結,郡琳琳一臉無奈。
「我也不知道,看到他那張臉,我就討厭。」她鎖緊眉頭,這個討厭根本沒有理由,只因為他之前冒犯過她的關係?
周水蝶覺得有趣,真難得看她露出煩惱的樣子,以往的邵琳琳總是自信及倔強,就算以前被好友與男友背叛時也不曾看她露出煩惱與憂鬱,但她現在卻為了一個男人猶豫不決,該不會……
她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在笑什麼?」邵琳琳不明白好友臉上的笑意是什麼意思,竟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好像被看穿什麼,令人手足無措。
「沒。」周水蝶輕鬆道,手端起咖啡輕啜一口,提醒好友,「不管你與褚天行有什麼恩怨,最主要的是合約,如果不解決合約,你和他勢必會糾纏不清。」
「我知道。」邵琳琳一聽便攢起眉頭,就算她想假裝沒這回事,但是面對父親哀求的臉龐時,她還是無法無視這件事。
「既然知道,就打電話過去約他出來談談,總不能擺著讓這件事爛掉,會有什麼後果,你可要想清楚。」
「我怎麼感覺你在威脅我?」邵琳琳皺眉,她可是她的好朋友。
「我只是在跟你說事情的嚴重性,你不想事情發展太嚴重吧!」周水蝶沒好氣道,「當我好心被雷親。」
「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可我就是不想打。」要她按下電話鍵都覺得很困難了,更何況是與褚天行說話,天知道他會不會又羞辱自己?
「你別想太多,打就是了,褚天行又不是毒蛇猛獸,他會咬你一口嗎?」周水蝶翻個白眼,似乎受不了她拖拖拉拉的樣子。
邵琳琳心一凜,也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猶豫不決了,反正遲早要面對,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我知道了,我會再打過去與他商量。」邵琳琳壯士斷腕地堅定道。
周水蝶露出詭譎的笑容,「這樣才像我認識的邵琳琳。」
第3章(1)
她到底在怕什麼?邵琳琳瞪著手機,每當撥到最後一個號碼時,她就遲遲無法按下去,直到手機傳來空號的訊息為止。
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打褚天行的電話變得如此困難,彷彿面對他令她恐懼不安,皺起眉頭,最後把手機丟到床上,整個人有氣無力,要不要打他的電話還得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最後想了想,她還是坐起身,拿起手機正要撥打,手機卻響了。
「這是誰的電話號碼?」手機螢幕出現未見過的號碼,邵琳琳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接起來。她習慣性保持沉默,等待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響起。
「是琳琳嗎?」
熟悉的聲音令她渾身一震,忍不住詢問:「你為什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這個重要嗎?」
褚天行慵懶的嗓音令她咬牙切齒。
「當然重要,你是從哪裡得知我的電話號碼?」
「問人。」
「問誰?」她依舊窮追不捨地問。
「你想還會有誰呢?」
褚天行語氣輕快,讓邵琳琳眉頭深鎖,最後不確定地問:「是我父親?」想來想去,也只有父親才有可能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他。
「沒錯!」褚天行聽到她帶著疑惑的聲音,嘴角微勾起來,說也奇怪,明明知道她對他的印象不好,但是他卻偏偏喜歡來招惹她。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不懂他為什麼主動打給她?
「你說呢?」他反問,「有事的人是你,不是你先打電話找我的嗎?」
「你打這通電話是告訴我,你已經有時間跟我談合約的事?」
邵琳琳猜測,她搞不懂這男人在想些什麼,明明討厭她,卻又愛來招惹她,他是故意的嗎?還是喜歡被虐?
她把這些問題拋在腦後,不管是什麼理由都好,最重要的是他願意撥出時間與她談合約的事情,這樣她就不用三番兩次打過去與他喬時間。
「很抱歉,我說過最近很忙。」褚天行搖搖頭,這次他不是故意要拿喬,而是真心話,他的確有事。
「那你打來幹嘛?」邵琳琳怒視著手機,即使明白他在遙遠的另一頭,但她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只要一面對他,該有的冷靜就被拋在腦後,這種情況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對勁,為什麼偏偏針對他?但理由卻又想不出來。
「我總得與你講一聲,免得你撲了個空。」褚天行淡淡道,聽得出心情很好。
「你是怕我殺去你的公司找你談判?」邵琳琳瞇起眼,如果他再避而不見的話,她的確有可能這麼做。
「你想去的話就去吧!」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說得好輕鬆,到時請守衛把我給趕出去……」邵琳琳冷言冷語,她還沒有喪失理智,像瘋婆子衝去他公司,被趕出來的醜態她才不願嘗試。
「你放心,不會有這種事,不過……」他停頓一下,「我有個建議,你真要找我,不如來美國紐約。」
「我去美國紐約幹嘛?」他突如其來的邀請讓邵琳琳莫名其妙。
「因為我人就在美國紐約,你真的想早點談合約的事,就來美國吧!」褚天行輕笑道,而手機的另一頭卻是安靜無聲的寂靜。
褚天行歎息,天知道他是發什麼神經竟然打電話邀她來美國,這個借口又爛又好笑,平常人的反應應該就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但是邵琳琳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思考,然後丟了一句——
「好。」
「咦?」褚天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你要來美國?」
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道不清的感覺,嘴角緩緩往上揚,不可諱言他的確很開心,手機另一頭的小女人像在解釋。
「你在美國要待多久?」
「不確定,大概一個禮拜左右。」
「你要待一個禮拜,我可沒時間陪你慢慢耗,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在電話中就把合約這件事給解決。」邵琳琳聲音十分嚴肅。
「抱歉,我拒絕。」褚天行語氣輕快且毫不猶豫,「我等你來,你確定班機的時間後打給我。」
「我為什麼要打給你?」邵琳琳皺眉,感覺有點奇怪,說真的,她也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會答應他這個要求,只是為了合約嗎?
她扣心自問,有一絲絲心虛。
「如果你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尋我的下落的話……再說,你不想早點解決合約的事?」褚天行誘惑她。
邵琳琳想了想,他說的有道理,與其被動還不如主動些。
「好,我燈好機票再跟你說。」
「那晚安了。」他笑著道。
等到掛斷電話後,邵琳琳看向時鐘,現在是下午一點,而美國時間應該是午夜一點吧,他故意不睡就為了打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