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痛苦記憶瞬間泉湧而出,嚇得她魂不附體,腦袋空白一片,身子急急往後退,忍不住驚叫出聲。
「啊——」
在場的奴僕都被伍冬鴛嚇到,歐陽延徹也轉過頭,發現她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趕緊奔向她。
「冬鴛?」他長手一伸,瞬間將伍冬鴛圈入懷裡抱緊,擔心地問:「怎麼了?」
「呃?」伍冬鴛瞧著他,一臉驚魂未定,拚命大口喘息著,胸口持續激烈起伏,有著難以拋下的驚恐,也有突然萌生的……。心慌。
若他冷淡的看她出糗失態,甚至譏諷一番,她都覺得再正常不過,但他用如此擔憂的眼神瞧著她,反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愣在他懷裡。
此時馬兒再次小小的噴了口氣,嚇得伍冬鴛的身子瞬間緊繃,歐陽延徹馬上收緊雙臂,牢牢抱住她。
「將馬兒安撫好,免得再嚇到王妃。」他轉頭命令馬伕。
「是!」馬伕領命,很快就安撫住馬兒。
歐陽延徹一收緊雙臂,伍冬鴛就整個人緊緊的靠在他懷裡,更是臉紅心跳、手足無措,一動也不敢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雖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她可還沒允許他如此「過分」,他倒好了,乘機逾越了兩人的約定,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想拒絕都沒辦法。
但她無法否認,被他緊緊抱著,她便不再緊張害怕了,心房逐漸安穩下來,好溫暖、好舒服……
歐陽延徹瞧著馬伕安撫馬匹,眉心慢慢聚起,心有困惑,她向來都這麼怕嗎?
在確定她已經冷靜下來後,他才鬆開手,低頭詢問:「你怕馬?為什麼?」
「呃?誰說我怕馬了?」伍冬鴛強裝冷靜地離開他的胸膛,故意板起臉,不想讓他發現她此刻浮動的心緒。「只是偶然被嚇到罷了,你不必亂猜。」
其實她本來不怕馬,但前世的記憶太深刻、太疼痛了,她才會不由自主的驚恐起來,無法擺脫那一場意外對她心裡造成的傷害。
然而歐陽延徹的眉心始終未舒,還想繼續追問,伍冬鴛乾脆硬著頭皮往馬車走。「你不是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快點啟程,別再多說廢話。」
歐陽延徹看著伍冬鴛從他身旁走過,急著上馬車,他當然看得出她在逃避問題,不想讓他知道真正的原因,若真是偶然被嚇到,又怎會發出如此驚恐的慘叫聲,彷彿曾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
「王爺,您不上車嗎?」曹淵見伍冬鴛已上車,歐陽延徹卻沒有動作,納悶的詢問。
「呃?」歐陽延徹頓時回神,只能暫時擱下困惑,趕緊上車,往後再找機會詢問了。
第七章 夜鄉驚雷(1)
這一趟歸寧,歐陽延徹完全給足了伍冬鴛面子,精心準備的回門禮讓伍家兩老笑開懷,直說伍冬鴛果然福氣不淺,才能得到這樁好姻緣,順道叮嚀她,要好好當個賢內助,若能趕緊幫謹王府添個小世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面對爹娘的期待,伍冬鴛只能笑笑的帶過,根本不敢讓爹娘知道他們倆只是有名無實,謹王府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會出現什麼小世子的蹤影。
至於將來呢?其實她也不敢斷言,面對這一個她已不再熟悉的歐陽延徹,她什麼都肯定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歸寧過後,伍冬鴛雖與歐陽延徹住在同一個院落裡,但她都盡量不與歐陽延徹獨處,甚至要了院落內的其中一間空房另當她的繡房,只要沒事,她就窩在繡房內,隨興的做自己的事。
歐陽延徹當然明白,她是刻意在避開他,但他也不曾試圖阻止,一切由著她,盡可能的滿足她任何要求。
此刻的她,就像受過驚嚇的貓兒,無論靠近她的人是好意惡意,她都會伸出爪子自保,必須要等到她心防漸撤後,兩人的關係才會出現轉機。
他想對她好,想盡可能的彌補她,他如今是認真的,就算無法一見鍾情,也能日久生情,不是嗎?
只不過他也不會放任她總是在繡房避著,必要時,他也是會耍耍心機的——
「小姐小姐!」
巧蓮本來想去蔚房幫伍冬鴛端碗甜湯來繡房,結果她才出房沒多久,就急匆匆地奔回房內,趕忙報告。「王爺帶著曹淵正走過來,似乎要來咱們這兒!」
此時伍冬鴛正坐在桌邊閒適的看書,她訝異的抬起頭,並升起警戒。
「他來做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曹淵手上拿著一個東西,該不會是要送小姐的吧?」歐陽延徹想耍什麼把戲?她猜不到,也不想浪費心力猜,反正等一會兒自然就會揭曉了。
果然沒多久後,歐陽延徹就帶著曹淵進到繡房內。
「王爺。」伍冬鴛與巧蓮一同起身迎接,語氣平淡疏離。
「嗯。」歐陽延徹淡淡的點了點頭,表情正經,可心中其實隱隱期待著,不知她看到東西後會有什麼反應?「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歐陽延徹向曹淵看了一眼,曹淵便將手中一個用灰布蓋住的物品放到桌上,隨即退開。
伍冬鴛瞧著桌上的東西,對歐陽延徹挑了挑眉,納悶他在賣什麼關子?
「你自己掀開來看看吧。」
伍冬鴛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好奇的掀開灰布,一看到裡頭的東西,不由得眼睛一亮。
一隻身上有著五彩羽毛的鳥兒正安靜的待在鳥籠內,好奇的左瞧右看,它的毛色繽紛斑斕,很難不引人注目,就連巧蓮也看呆了。
伍冬鴛頭一回看到如此艷麗的鳥兒,好奇的問:「這是什麼鳥?」
「它叫「鸚鵡」,聰穎機靈,會學人說話,你要是能好好教養它,肯定能教會它說不少話。」
「會學人說話的鸚鵡?」伍冬鴛想了想,似乎有印象曾聽爹與哥哥們談論過,這種鳥兒稀奇珍貴,可不是簡簡單單就有辦法得到的。
「為何要送我這種東西?」歐陽延徹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在,這鸚鵡是他特地派人尋來送她的,就怕
她一天到晚老是關在繡房內會悶壞自己,才想說讓她養只鸚鵡可以消磨時間。
只要她收下鸚鵡,他就有理由三不五時到繡房來看看,藉著鸚鵡接近她,兩人也有共同的話題可聊,便能自然而然的拉近距離。
但他當然不能讓她知道他真正的盤算。
「是別人送給我,我不想養,又無法退回去,放著也是放著,乾脆給你養。」
曹淵默默瞥了歐陽延徹一眼,這鸚鵡是怎麼來的他可一清二楚,所以他也非常明白,歐陽延徹是多麼的「嘴硬」。
伍冬鴛本來還期待他會說出什麼討好之語,沒想到原來這是他不要的,才會想丟給她,頓時一股不滿的怒火充塞胸口,一點也不想接受他的「施捨」。
「原來是你不要的。」伍冬鴛輕哼一聲。「我非乞兒,也什麼都不缺,為何得撿你不要的東西?我不收,你拿出去吧。」
歐陽延徹沒想到會弄巧成拙,語調也跟著急了起來。「這東西說了要給你就是你的,你收下就對了。」
「為何你叫我收下,我就得收下?不收就是不收。」伍冬鴛倔強的抬高下巴,才不讓他如願。
「你……」歐陽延徹雙眉蹙得更緊了,她要是不領情,那他這一番心思不就白費了?
頃刻間,腦中一記靈光閃過,他突然一臉惱火地說:「你不收,那這只鸚鵡也沒有留下的價值,乾脆殺掉算了!」
「什麼?」伍冬鴛錯愕的睜大眼,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鳥兒是無辜的,你不能殺它!」
「為何不能?它在王府內毫無價值,留著也只是礙眼,倒不如殺掉省事!」
伍冬鴛頓時心急又心慌,如果鸚鵡真的因此被殺,那不就是她害的?
「不行!你絕對不能……」
「曹淵,還愣著幹什麼?」歐陽延徹冷聲命令。「還不快把鳥兒拿出去處理掉?」
「是!」曹淵恭敬的應答,隨即朝桌邊靠近。
「不行!」伍冬鴛趕緊伸出手,將鳥籠覆在自己的寬袖內保護,對歐陽延徹再次強調。「我不准你殺了鳥兒!」
「鳥兒是我的,你憑什麼不准?你要是收了它,該如何處理你還能決定,但你既然不要它,就無權插手我的決定。」他的態度十分強硬。
「我改變心意了,我要將它留下!現在它已經是我的了,要殺要剮也是由我來決定!」伍冬鴛激動的辯駁。
「你不必勉強自己,免得事後又感到後悔。」
「才不勉強,我也絕對不會後悔!」
「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
歐陽延徹頓時沉默下來,似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放過鳥兒,伍冬鴛心驚膽跳的瞧著他,就怕他還是執意要奪走鳥兒的性命。
過了一會兒之後,歐陽延徹態度一轉,剛才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既然你已答應收下,也說不會後悔,那就好好養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