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忘了。」靜玉滿臉通紅,身子也熱了。
「是嗎?我可都還記得。」 上官徹笑睇著她臉上的紅暈,自然看得出靜玉在說謊,不禁暗自得意。
「你快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靜玉嗔罵。
上官徹在離去之前又說:「明天我還會再過來的。」
「這個人根本是故意的……」靜玉臉上的熱度一時還無法褪去,始終不願去想起兩人床第之間的事,可是經上官徹這麼一提,那些畫面全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腦海中,讓她又羞又氣。
明天晚上上官徹要是再來,一定要趕他走,靜玉打定主意地心忖。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上官徹並沒有出現。
他真的不來了嗎?
這個念頭才剛剛在腦中浮現,就被靜玉給迅速抹去了,她不斷告訴自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就這樣又等了一天,直到第三天,同樣到了亥時左右,靜玉已經不止一次的望向外頭的大門,期待著聽到敲門聲響起。
「你在等人嗎?」傅大娘可把義女的反應看到眼底。
「才不是。」靜玉幾乎是立刻否認,倒是有點欲蓋彌彰。「小寶已經睡著了,我抱他進去。」她看著懷中剛才還啼哭不停的嬰孩說。
傅大娘一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那們上官家的大少爺這兩天都沒來,說不定今天就會來看你。」
「乾娘!」靜玉羞窘的叫道。「就算他來了,我還是會趕他走的。」
「我看他對你真的有心,說不定還有轉園的餘地,你就信他一次,讓他來想辦法說服家人。」傅大娘忍不住還是勸道。
靜玉搖了搖螓首。「我不要他夾在中間為難,更不想他當個不孝子。」說完,就先把孩子抱進房間。
「還說那位上官家的大少爺固執,自己還不是一樣。」傅大娘歎了口氣,便低頭忙著手上的女紅。
這個晚上,上官徹一樣沒有現身,讓靜玉不禁悵然若失。
夜裡,靜玉躺在榻上,卻始終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心裡想著這樣不是很好,上官徹已經照她的意思,真的不再來了,她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呢?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空虛?
一直到天亮,靜玉都睡得斷斷續續,隱約聽到孩子的哭聲,只得打起精神,又是一天忙碌的開始。
「乾娘,我做好了一些點心,想說送給吳大夫,很快就回來。」用過午膳,趁著孩子們都在午睡,靜玉正好可以出去辦事,傅大娘聽了便從房裡出來。「平常都是他在幫這些孩子看病,還分文不取,是該好好的謝謝他。」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想親手做這些吃的,也算是一點小小的謝意。」說著,靜玉便提起食盒往外走。「那我出門去了。」走在街上,靜玉試著不去想上官司徹,還故意繞另外一條路走,而不經過上官家門前,因為這是自己選的路,她不能後悔。
待靜玉來到仁濟堂,店內沒有病人,藥鋪夥計趴在櫃檯上頭打瞌睡,於是走上前問道:「請問吳大夫在嗎?」
「靜玉,你來了。」在裡頭的吳大夫聽到聲音走出來招呼。
「這些點心是要請吳大夫和大家一塊吃的,就不知道合不合胃口。」靜玉先將食盒擱在桌上,然後掀開盒蓋。「這是芙蓉酥和桂花粟糕,還有春卷,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你們嘗嘗看。」她祖父生前在沂州經營一家點心鋪子,雖然規模小,在地方卻頗負盛名,上官徹的祖父還因此慕名而來,因而結為好友,而撮合了兩家的婚事,之後點心鋪子傳到爹娘手中,靜玉從小在耳濡目染之下,學了一身好手藝,一直到爹過世之後,娘才決定把點心鋪子收起來,不想讓她拋頭露面,這時上官家知道了家裡的情形,便決定履行婚約。
吳大夫看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幸好我剛出診回來,現在肚子正餓著,還真是有口福,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吳大夫若是喜歡,以後我會常做來給你吃。」靜玉將一碟碟的點心從食盒裡端出來,也讓藥鋪裡的夥計能一起享用。
「那我就先說聲謝謝了……對了!我還有一些上官茶莊的『白雪銀牙』,這可是上等的貢茶,想當初還是上官老爺私下送給我,平常真的捨不得喝。」吳大夫吃著桂花粟糕,還興沖沖地打算把茶葉拿出來泡。
「不過說到上官家,就想到上官家的大少爺前兩天受傷的事,剛剛我就是去府時幫他換藥……」還好只不過是一點小傷,不然上官老爺和夫人回來之後知道了可是會很傷心的,吳大夫慶幸地思忖。
「受傷?吳大夫是說上官家的大少爺受傷了?」聞言,靜玉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顫聲的問。
吳大夫不疑有他地說:「是啊,聽說是走在街上,有一輛馬車突然失控,他為了救人才會受傷。」難怪上官徹這三天都沒有到童善堂來,原來是因為他受傷了!
知道後,靜玉再也坐不住,告別一聲就連忙往外走。
「靜玉……」吳大夫想叫住她已經看不見人了。
靜玉腦子已經一片混亂,只想快點到上官家,想要親眼看看上官徹是不是平安無事,還有傷得重不重……
第5章(1)
上官家——
「大哥,藥已經煎好了,先把它喝了,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不過在你的腳傷痊癒之前還是在家裡好好的休息,別去茶莊了。」上官雪來到上官徹的寢房盯著他,就是不想責任心重的大哥不顧手腳上的傷勢,執意要出門。
上官徹坐在床沿,看著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挫傷和扭傷的右腳腳踝,這是幾天前的下午,一輛馬車因為馬匹受到突來的驚嚇而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險些撞上一名老人,他為了救人才會變成這樣。
「我知道,就算想去恐怕也沒辦法,茶莊那兒我已經讓三弟有空過去看看,他也該學著負起責任了。」上官徹接過二弟遞來的湯藥,也希望藉這次受傷的機會,讓這個最小的弟弟能夠變得穩重些。
上官雪喝著剛泡好的珍露茶,出其不意地問道:「等到爹娘回來,大哥打算怎麼做?真的要讓那個女人再進這個家門?」上官徹將手上那碗可以除濕祛風、活絡筋骨的湯藥一口氣喝完,也狀似不經心地問:「到時二弟會站在哪一邊?」
「兩邊都是重要的人,真的很男選擇要站在哪一邊。」上官雪微微一哂,並沒有正面回答。「不過大哥該擔心的應該不是我才對,娘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她的脾氣連爹都要讓她三分。」雖然兄長已經告訴他事情的經過,而他也一樣不相信這世上有剋夫的事,但是爹娘就不這麼想了,上官雪已經可以預料到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當中。
「這個我知道。」上官徹沉吟地說。
上官雪再為自己倒了杯珠露茶。「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滿,只能說會靜觀其變,大哥要想打贏這場仗。得多費點心思了。」
「當然。」上官徹更明白第一個得先說服靜玉和他並肩作戰。
就在這時,府裡的老管事來到上官徹的寢房。「大少爺,剛剛門房來說外頭有位趙姑娘知道大少爺受傷,想來探望。」
「看來她還真的挺關心大哥的。」上官雪一臉似笑非笑。「那我就不繼續待在這兒打擾了。」說完,便起身離開寢房。
上官徹這才對老管事說:「請她進來!」靜玉在上官家的大門外忐忑不安的等候著,她不斷地搓著右手掌心上的那道紋路,拚命地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也許上官徹的傷勢沒有很重,否則吳大夫口氣不會那麼輕鬆,不要自己嚇自己,他不會有事的。
「你是……趙姑娘?」前來領人的老管事,又仔細地看了看靜玉,愈看愈覺得她很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們的確見過。」靜玉也認出他了。
老管事歪著花白的腦袋,一面帶路,一面想著,直到快走到上官徹的寢房前,這才猛地想了起來。「你是……少夫人?不對!你已經不是少夫人了,瞧我這記性,現在才想起來,你這女人是存什麼心,居然還敢回來……」
「我不會待太久,只要看一眼我就走。」靜玉語帶乞求地說。
聞言,主管事哼了哼。「最好是這樣。」待靜玉跟著他走進上官徹的寢房,老管事還是不太放心。「大少爺,不管女人說什麼你可別信。」斜倚在榻上的上官徹沉聲地說:「你先下去吧!」
「這……是,大少爺。」老管事不得不先退出房外。
待寢房裡只剩下她和上官徹,靜玉才走到床邊,一臉擔憂的打量他。「我聽吳大夫說你受傷了?」上官徹這才掀開眼皮,口氣淡嘲。「只不過是小傷,不礙事。」「傷到哪兒了?」靜玉還是想親眼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