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腳亂的站穩腳步,和像個盲人般摸索前進的模樣,讓鄺茵茵看得目瞪口呆,深深地懷疑前方這個長得和塘偉技科展大帥哥一模一樣的男人,絕對不會是那位展大帥哥,而是他的雙胞胎兄弟。因為他們真的長得一模一樣,連穿著都一樣。
「該死!」
低咒聲從前方響起,他又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差點沒跌倒。
鄺茵茵皺起眉頭,不由自主的懷疑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接著,又見前方的他被絆了一下,而且最糟的是,他下一步將跨到一個地面高低有所落差的路段。
「小心,那裡有個往下的階梯!」她想也不想的立刻脫口叫道。
突如其來的警告讓展又翼獲得了解救,沒被腳底突然的踩空所驚嚇到,進而失去平衡,跌了個狗吃屎。
他站穩腳步,瞇起雙眼極目望去,試圖想看清楚出聲助他的人在哪兒?可是一千一百度的大近視加四百多度的重度散光,和夜裡的光線不明,讓他像是在霧裡看花一樣,愈看愈花。
還好,就在他找不到一個可以讓他聚焦的點時,一個人影由遠而近的來到他面前,那是一個讓他有點眼熟的女人。
「你還好吧?沒事吧?」那女人看著他問道,神情裡既然沒羞赧嬌嗔,也沒有賣弄風情的魅惑,只有單純直接的關心與好奇。
這直接純淨的眼神,讓他頓時想起了這個讓他覺得眼熟的女人是誰了。
下午代客送花來給他的那個花店小妹!
他之所以會對她有印象,沒有別的理由,只因為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覬覦他「美色」的神情,既純淨又透徹。
「沒事,只是隱形眼鏡掉了一隻,破了一隻,讓我變成睜眼瞎子而已。」他據實回答。
「你近視很深嗎?」看他剛才的樣子根本不像掉了眼鏡,而是像瞎了眼一樣。
「一千一百度加散光四百度。」
「哇!」
展又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對自己的「殘障」也很無奈。
「花店都開到這麼晚嗎?」他問道。
「你認得我?」鄺茵茵驚訝的圓瞠雙眼。
「妳下午才送花給我不是嗎?」
「花不是我送的。」鄺茵茵迅速的搖頭聲明道,就怕被誤會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代客送花。」他知道。
鄺茵茵一呆。對厚,送去的花束裡有一張附有署名的卡片,她在發什麼神經呀?
「啊、哈哈哈哈。」她乾笑幾聲化解尷尬。「我沒想到你會記得我的長相。不過話說回來,送花去的人從原本的大美女變成一個大胖妹,一般人都會記得這麼突兀的改變的。」她理解的點頭道。
「我不覺得妳有多胖,而且身體健康最重要。」他看了她一眼說。
「也是。」鄺茵茵咧嘴回應,覺得他真是個好人。「你需要我幫忙嗎?」
「幫忙什麼?」展又翼微愣了下。
「少了眼鏡,你應該很困擾吧?你要去哪兒?需要搭出租車嗎?我可以幫你到路邊攔車。」
「我就住在附近,剛下出租車。本來想去趟眼鏡公司的,沒想到對方已經打烊了。」
「你家裡沒有平常戴的隱形眼鏡了嗎?」
「有。」他點點頭,「不過怕再碰到今天這種情形,所以想去配一副眼鏡隨身攜帶,以防萬一。」
「那就不急了,明天再去配也行。所以,你現在要回家嗎?那我陪你走這段路好了。」免得他待會兒不小心真的跌了個四腳朝天或五體投地的,摔傷了他那張迷倒眾生的帥臉。
「這會不會太麻煩妳了?」
展又翼有些猶豫,不是擔心她居心叵測、別有目的,而是真的擔心會麻煩到她,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工作一天應該會希望早點回家休息才對。
事實上呢,她看起來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差點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的臉,懷疑他是不是被變了臉,否則她怎會完全不為所動?
「我沒差啦,況且你剛才不是說你就住在這附近嗎?」說著,鄺茵茵低下頭,從背包裡找了一下,翻出一本小說。「來,你抓著這本書。」她將書平遞向他。
「為什麼要抓著這本書?」展又翼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來,瞇眼看著她手上那本書的書名——我要嫁總裁?他皺了皺眉,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妳要嫁總裁嗎?」
「啊?」
鄺茵茵呆了一呆,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手上抓著的那本小說,然後大笑出聲。
「哈哈……」她笑得前俯後仰,有種快笑瘋了的感覺。「不是啦,這是小說的書名啦,哈哈……」
「怎麼會有人取這種書名?」展又翼皺眉道。
「怎會沒有?」她又笑了一會兒,才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笑著對他說:「我跟你說,這套書總共有四本,除了這一本《我要嫁總裁》之外,另外還有三本分別是《我要當貴婦》、《我要住豪宅》和《我要開奔馳》。」說完,她露出一臉「怎樣,怕了吧」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展又翼的反應是完全的無言以對。
「當眼前一片昏暗時,你不覺得有東西抓著,會比較好走嗎?」鄺茵茵收起笑聲,正經的回答他關於為什麼要他抓著書的問題。
「那為什麼要抓書?抓衣服或抓手不行嗎?妳男朋友會吃醋呀?」
「哈哈,我哪來的男朋友呀?我是怕你女朋友會吃醋。」她大笑兩聲道。
「我沒有女朋友。」
「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美女送花倒追你?」她點點頭,終於懂了,原來這株名草是無主之草呀。「那改一下剛才的說詞,我是怕你的追求者會把我揍扁,如果她們知道我牽過你的手的話。」她笑道。
「如果有人因此找妳麻煩的話,告訴我。」展又翼認真交代著,並自動伸手握住她的。
鄺茵茵陡然一呆,雙目圓瞠的瞪著他,再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那隻手。他的手好大,幾乎可以將她的手完全包握住。
「妳的手好暖。」他說。
「對呀,因為我很胖,身上有很多脂肪,可以燃燒成熱量。」她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接口道,然後就聽見他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
他笑得好開心,鄺茵茵卻尷尬的想撞壁。她到底在說什麼呀?都怪他突然牽她的手啦!
「妳很可愛。」他笑著說。
哇哩咧,他竟然稱讚她,說她可愛耶,有沒有搞錯?鄺茵茵瞠大雙眼,覺得不可思議之外,還有一種他真善良的感覺。
「應該是胖得很可愛吧?」她說。
「哈哈哈……」展又翼瞬間又笑了起來,覺得很開心。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一個女人相處,可以感受到自然與愉快的感覺。
「你住在哪一條街?」鄺茵茵問。
「南仁街。」他回答。
「原來你也住在南仁街上呀。」
「也?」
「我也住在南仁街,下個紅綠燈右轉就到了對不對?」她對他咧嘴道:「走吧。前面的路是平的,不要太靠近騎樓就行了,有些店家做了階梯或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不小心踢到可能會跌倒。」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帶著他往前走,邊走邊提點著他前方的路況。
「妳叫什麼名字?」展又翼突然問。
「鄺茵茵,鄺是鄺美雲的鄺,茵茵則是碧草如茵的茵。」她自然的回答。
「妳在那間花店做很久了?」他難得有與人閒聊的興致。
「也沒多久,一年多而已。」
「以前妳也曾代客送花給我簽收嗎?」
「沒有,今天是第一次。小心,這裡有個向上的台階。」她邊回答他的問題,邊不忘提醒他路況。
「之前送花來的人離職了?」所以才輪到她來?他跨上台階,好奇的繼續問。
「沒有。」鄺茵茵忍不住偷笑了下,因為想到了「一丘之貉」那句成語。
「所以,如果以後再有人送花給我,不見得一定是妳送了?」
「嗯。」她點點頭,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後悔把夏姊氣走了?」
展又翼一愣,懷疑地轉頭看她一眼。
「夏姊?誰?」他一臉疑惑的問。
「就是之前每次送花去的人,我的同事夏美。她很漂亮對不對?追求她的人有一大堆喔,所以如果你喜歡她的話,動作要快點,不要再口是心非的說出氣人的話,小心她要是真的被你氣走,就後悔莫及了。」她好心的給他忠告。
「誰喜歡她?我連她長得什麼模樣都不記得,妳在亂說什麼?」他皺眉道,不喜歡她的亂點鴛鴦譜。
「啊?」鄺茵茵一呆,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
「以為什麼?只要長得漂亮我就會喜歡嗎?妳覺得我是這麼膚淺的人嗎?」他打斷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點兒生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以為你問我以後送花的人是誰,是因為今天下午送花去的人不是夏姊,你覺得失望。是我誤會了,對不起。」鄺茵茵急忙搖頭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