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原來他有這麼宏大的志向,不愧是出身名門。
眾人發出驚歎,只有潔西知道他必須這麼做,他有不得不成功的理由。
「但……要怎麼做呢?」萊斯詫異,他不認為現在的肯特麵包店有這個能耐。
「當然我們必須做一些努力。」奧文轉頭慎重地盯著他。「萊斯,聽過世界盃麵包大賽嗎?」
「你是說……」
「對。」不意外萊斯的訝異,他也為自己的大膽下了很大賭注。「今年正好有選拔賽,要提升知名度,走這個捷徑最快,而且到時候不只英國,全世界都會知道肯特麵包店。」
「但是這並不容易,奧文。」皺起眉,萊斯考慮的是最實際的情況,「你必須先通過當地的選拔賽,然後是國家選拔、洲際選拔,才能代表國家出賽,這太困難了……」
「再怎麼困難我也要辦到。」為了麵包店的未來,為了在父親面前爭一口氣,更為了潔西對自己的期待,他現在可是充滿信心。
「我相信奧文一定可以成功的。」潔西也無條件支持,她知道這是奧文揚眉吐氣的好機會。
眾人聞言,全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或許他會失敗,但有嘗試就有希望,何況他的手藝大家有目共睹,至少在英倫這一帶,牛津的肯特麵包店可是赫赫有名的老字號,而奧文更是其中的台柱。
相形於奧文的信心,萊斯根本不敢奢望。「如果你堅持的話,就去參加吧!我會幫你看著肯特麵包店。」
「謝謝。」奧文朝所有人露出他迷死人的笑容,讓潔西和娜塔莎眼中幾乎冒出愛心。「大家等我,我一定會讓肯特麵包店前進世界盃麵包大賽。」
第七章
世界盃麵包大賽每三年一次,在法國巴黎舉行,本來是為了烘焙技術的交流與提升而舉辦,後來由於比賽規模的龐大與評審的嚴謹,於是比賽逐漸演變成烘焙界的最高榮譽。
奧文闖過重重關卡,首先贏得英格蘭區的冠軍,接著是全大英國協冠軍,再來挑戰歐洲區冠軍,最後才得以到法國挑戰世界大賽的殊榮。
這其中的甘苦實不足與人論,無論是利益團體的施壓,肩負國家光榮的壓力,或是有心人士的阻礙,他都一步步走過來了,且在一片不看好的聲浪中脫穎而出。
足足一年的時間,他以獨特的創意與技巧,終於拿到了歐洲區冠軍,而讓奧文度過這精神加體力煎熬的最大支柱,就是潔西的陪伴與鼓勵。
為了他,潔西接受了某位教授替她申請的獎學金,協助他完成一套管理計劃,也讓她得以延長簽證期限,在英國多留一年半。
她並沒有拿這些瑣事煩他,只是在他需要自己時,她一定伴在他身邊,她知道此刻是奧文人生中最重要的關卡,是否能在他父親,甚至全英國人面前揚眉吐氣,就看這一遭了。
所以,他們來到了巴黎。
「我還以為巴黎遍地是狗屎,但這裡比我想像的好多了。」這次真是大大打破了潔西對巴黎的刻板印象。
「因為近年法國政府對環境清潔的取締很嚴格,因此街上乾淨整齊多了。一已經見怪不怪的奧文詳細替她解釋,「我還記得年輕時第一次來巴黎就踩上狗屎,結果路上經過的人還很高興地跟我說:『你真幸運呢!』」
一臉正經嚴肅的他說出這麼糗的話,著實令人好笑。潔西咯咯地笑出來,勾著他繼續進行他們的浪漫花都之旅。
嚴格來說,他們是背著主辦單位及協辦單位偷偷地溜出旅館。因為一天到晚的記者會、技術交流、試吃品評會等等,讓奧文每天行程不斷,直到他注意到頭一次來法國的潔西,成天盯著旅館窗外發愣,卻又不願意離開他太遠,他索性帶著她蹺頭一天,讓那些單位去跳腳。
「這就是香榭大道啊!」她好奇地觀看四周,發現法國人都高高瘦瘦,但人與人之間的交際十分頻繁,感覺還是英國人比較疏離。
「走到底就是凱旋門了。」他指著路的一端。
「那我們等一會兒再逛過去,先到露天咖啡座喝一杯吧?」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今天風還滿大的,太陽也不小。他望著刮起的風沙和烈陽,不解她在想什麼。
「你真沒情調。」她嗔怪地睨著他,「你知道嗎?第一次到巴黎的女性,對這個花都總會幻想著,坐在路邊的露天咖啡座,然後和熱情又浪漫的法國男子來段艷遇……」
「英國男子就不好嗎?」他皺起眉。
「你不知道人都有刻板印象的嗎?」她奉贈白眼一枚,「感覺上法國男人多情又體貼,但只隔一個海峽,英國男人就古板又保守。你看,這裡哪一個人像你一樣老繃著一張臉啊?」
「真抱歉我就長這副模樣。」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不高興了?方才抱怨的態度一轉,一個嬌媚的小女人馬上偎進他懷裡撒嬌,「可是我喜歡古板的英國人啊……」
她早就把他的脾氣摸透了,也知道自己這一套對他最有用。
「那你還對法國有什麼幻想呢?」還真是拿她沒辦法!他在心裡直歎氣。
真是說到重點了,她整個眼睛都亮起來。「譬如在法國的地下鐵裡,和自己命定的情人相遇啊,還有在夜晚燈光燦爛的艾菲爾鐵塔下接吻……」
「果然是小女孩。」他在嘴裡咕噥。
「什麼?!」小女孩狠狠地瞪他。
輕撫她的頭,就像在安撫小孩似的,奧文在她發出抗議前朗聲大笑,然後拉著她安坐在某個露天咖啡座裡。
「我去買兩杯咖啡,你等一下。」為了滿足她的幻想,他還是認命地跑腿去了。
過了五分鐘、十分鐘,他還沒有回來,潔西由觀賞四周的風景人物改為左顧右盼。奧文買個咖啡是買到英國去了嗎?怎麼還沒回來?
正當她想起身去找時,突然一道影子遮去了光線。原以為是奧文回來了,她本能地抬頭一看,笑容卻凝在嘴邊。
「Belle fille,je t'aime.」一位穿著花西裝,頭髮五顏六色的男士,突然拿了朵玫瑰花獻上,劈頭就是一串她聽不懂的話。
什……什麼鬼啊?她笑得僵硬,但還是硬著頭皮接過花。
「Vous charmez ainsi……」他又眨眨放電的眼。
「抱歉……我……我不懂法文。」她支支吾吾地用英文解釋,印象中法國人很不喜歡說英文,希望他聽得懂。「我有男朋友了,謝謝你的花。」
「男朋友?!」那男人改用英文怪叫起來,但還是很有風度地抓起她的手背親吻一記,然後施個禮離開。
玉手還懸在半空,她整個人都呆了。這就是艷遇嗎?為什麼她會有種被鬼打到的感覺。
奧文終於捧著兩杯咖啡回來,潔西咻的一聲衝進他懷裡,手背拚命往他衣服上擦。
「怎麼了?」他帶著笑意問。
懷裡的人兒直搖頭,怎麼也無法承認她剛才有一段詭異的艷遇,說出來一定會被他笑死的。
「我們走了好不好?」大眼還在梭巡四周,怕剛才那怪人突然跑回來。
「走吧,我帶你去坐地下鐵,再去看艾菲爾鐵塔。」對她的反常沒任何意見,他把一杯咖啡遞給她,然後牽著她的小手往凱旋門附近的地鐵站前進。
走進了地鐵坫,恰好是交通尖峰時間,月台上站了滿滿的人,一個轉身,潔西發現奧文不見了。
「奧文?」她左右張望了一下,但四周的人全都高頭大馬,她被夾在中間只看得見黑壓壓的一片,叫喚的聲音也被聽不懂的廣播及吵雜蓋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慌,連一個人隻身到英國讀書都沒有這種感覺過。
在人群裡鑽來鑽去,她試圖找尋奧文,但在一群「高人」之中尋找另一個「高人」,著實有技術上的困難。
一班列車來了,大家開始往車內擠,只有她和眾人反方向,排除萬難地往外走,她有一種感覺,奧文如果找不到她,一定會在剛才進來的地方等她。
悶著頭走了好久,明明是短短的路,卻像有千里那麼遙遠。好不容易看到透進陽光的地鐵站出口,那個高大的人影果然背著光在那裡等著。
「奧文!」她揚起笑容,衝進他懷抱裡,「你去哪裡了?」
「有沒有遇見命定情人的感覺啊?」他似笑非笑地問。
「……」忽然反應過來,她氣皺了柔媚的小臉。「可惡!你故意耍我?」
「我只是完成你的所有願望罷了。」他大笑出聲,由於參加比賽的壓力,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愉快的感覺了。
總覺得他這話裡有玄機,潔西仔細地想了一想,恍然大悟。「你好討厭!那個奇怪的法國人也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是你想要艷遇的。」那男人可是收了他十英鎊。「如何,他看起來夠鮮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