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她吞吞吐吐的開了口,「只是出宮一會兒……」
下次出宮前,她會記得先焚香祈禱,不然哪有人跟她一樣那麼倒楣,不過才出去一下子,竟然就被捉包。
「過來!」
「我在這裡就好。」她站在離他的床足足有三步距離的地方。
「過來!」龍飛怒喝。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氣,她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走向他。
等她慢吞吞的走近,他的手猛然捉住她的手腕,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整個人便落入他懷裡。
「龍飛?!」她擔憂的看著他的腿。
「放心吧!」他仍是不悅的板著臉,「沒知覺了,根本不會痛。」
聽到他的話,她的心又是一沉。
「去哪了?」
她遲疑的看著他,肯定他不會開心聽到她的答案。
「說!」他神情不善的瞇起了眼。
「說可以,」她小聲談條件,「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聽完之後,我再考慮考慮。」
她不禁嘟起了嘴。
「說——」他的手輕柔的撫著她白皙的頸子,嚴肅的考慮她再不從實招來就掐死她的想法。
尹容恩沒有選擇,無奈的開口,「我去……錦雲閣。」
「錦雲閣?!」他的手一頓,記得這是城西的客棧。「去那裡做什麼?」
「我去找鳳大哥。」
「鳳舞?!」龍飛眼裡透著驚訝,「他在龍韶國?」
她乖乖點點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龍飛兀自在心裡想著,在父王的身體好轉,同意了他與這妮子的婚事之後,原本守在神龍湖畔的兵士們也都徹離,並歡迎鳳絮國人民前來龍韶國經商買賣。
只是他們釋出了第一步善意,但鳳絮國遲遲都沒有回應,而今鳳舞來,意欲為何?是敵?!是友?!
尹容恩的頭輕靠在他的肩上,「我去求他救你。」
他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真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他不同意。」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算是不同意。」她無精打采的說:「只是……有條件。」
龍飛對她一挑眉。
看著他,最後尹容恩心虛的別開自己的目光,沒有說話。
「老實說,條件是什麼?」他冷了眼。
「也沒什麼,只是——」頓了一下,然後她小小聲的說:「跟他離開。」
龍飛的眸光倏地轉沈。要不是因為自己的雙腿失去知覺,他早氣憤得從床上跳起來了!
「不許你再跟他見面!」他斂下的眼眸中有著不願讓她察覺的陰鷺。
「但是——」她遲疑的咬著下唇,「現在只有他能救你……」
輕輕撩撥著她的發,他用力的吻了吻她,口氣不顯思緒,「天下之大,總有救我的方法。」
「可是姊姊說你只剩十天的——」
「別說了。」他抬頭對她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總之,我不許你再與他見面。」他自私的不想要讓男人帶著眷戀的目光看她,更別提這男人還直截了當的宣告要奪走她!
看他一臉堅持,尹容恩更加抑鬱。若真不再去求鳳大哥,那他最後會如何,她不敢想像,她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他死在她眼前!
他輕觸了下她的紅唇,她臉上的哀愁使他的心一緊。「不過,我想會會他。」
「你想做什麼?」尹容思一驚,抬頭看著他。
他輕吻她柔嫩的粉頰道:「太醫說,鳳絮國有種神藥,可以使人身上的疤痕消失。」
她的雙眸因為這番話而閃閃發亮,然後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做什麼?」他又把她拉回自己的懷抱。
「去找鳳大哥!」尹容恩激動的拉著他的袖子亂搖,「求他醫治姊姊。」
「我不是說了,」他沒好氣的瞪她,「不准你再跟他見面。」這丫頭還真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他才說過,她轉個身就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你跟姊姊——」
「我去求他。」他的眸光一冷,「我不求他救我,但求他醫治你姊姊,就算我真有何不測,也不要你抱著對你姊姊的愧疚過一輩子。」
聽到他的話,她的心滿是感動,很感謝他滿心掛念著她與她的姊姊,但是——「我要他幫姊姊,」她哽咽了起來,「但也要他救你。」
「他不會救我的。」龍飛大手把玩著她的黑髮。此刻鳳舞該是巴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吧。「絕不可能。」
尹容恩則不說話。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會試,縱使最後要她嫁給鳳大哥,她也情願,就算痛苦也無所謂,對她來說,只要龍飛可以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
「休想!」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龍飛倏地鉗握住她的肩,幾乎捏痛了她。「不准你有嫁給鳳舞的念頭,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看你投入別的男人懷抱!」
她的水眸定定的望著他,從沒那麼肯定過。「龍飛,你應該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沉下臉,眼神一冷。「若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情願死。」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若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與鳳大哥有所牽連,可是現在,不是她能選擇的。
「你情願死也不願意我求他,」她幽幽的看著他,「但我卻情願賠上我的命,也不願看到你死在我眼前!」
龍飛聞言,不由得一震。
強忍著眼中的水霧,尹容恩堅定的看著他。「讓我去試試好嗎?或許事情不會如我們所想像的糟。」
正要回話,胸口突然傳來劇痛,龍飛的臉色霎時一白。尹容恩敏感的察覺,連忙扶住了他,「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困難的吸了口氣,扯出笑。「不,我很好……」
「你騙人!」她反駁,「姊姊說過,四肢無知覺之後,接下來會心口疼痛難當,最後頭痛欲裂直至死亡,你不要再瞞我了!」
她或許天真,但還不至於無知到連他的情況都可以被他的三百兩語蒙騙過去。
「若是跟你分開才能保你周全,我情願放手。」她堅決的注視著他,說出她最真摯的承諾。
龍飛相當厭惡現在的情況,他是強者,自小便擁有一切,而今卻是如此無能為力,可他的堅持也不亞於她,「如果你離開,鳳舞來救我,我也會拒絕!」
「你——」她啞口無言。
「恩兒,不用多說了。」強忍痛楚,他對她露出一個瀟灑的笑,「你該清楚我是怎麼樣一個男人。」
尹容恩雖然強忍著眼中的淚,不讓它滑落,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後,終究忍不住整個人撲進他懷裡。
「殿下,尹姑娘求見。」必沐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是姊姊。」尹容恩立刻從龍飛懷中退開,將臉上的淚水擦乾,一點都不想讓姊姊再為她擔心。
「你姊姊也知道你去見鳳舞?」他注意到她臉上的細微變化。
她從未出宮,不可能知道鳳舞現在身在何處,唯一的可能便是從尹牧慈口中得知。
「姊姊只是想幫忙!」她忙不迭的解釋。
拍著她的背,他無聲安撫著她,他不可能怪罪尹牧慈,相信她這麼做也是出於一片善意。
尹牧慈蓮步輕移的走進門,依然將容貌藏在白紗之下。「殿下。」
「坐。」龍飛的手輕輕一揮。
「謝殿下。」她坐在離床不遠的木椅上。
一等她落坐,尹容恩便悶悶的開口,「姊姊,鳳大哥那裡……可能行不通。」
「為什麼?」尹牧慈的眼眸閃過驚訝。畢竟鳳舞對妹妹的關愛超乎一切,他怎麼會拒絕她?
「鳳大哥說,要他用毓珠來救龍飛可以,但是——我得要跟他走。」
這個結果她想過,只是沒有料到鳳舞真可以為了對妹妹的狂戀,而硬是要從龍飛身邊帶走她。
他對妹妹的情感炙熱得令她的心沒來由的發疼,可看見龍飛一臉陰鬱,她不禁輕喟。
「這步棋行不通,」雖然臥病在床,死神對他虎視眈眈,但龍飛依然霸道,「我不可能讓恩兒離開我。」
尹牧慈靜靜的看著緊握著雙手的兩人,半晌後淡淡的問了句,「殿下,可否恕民女斗膽問句話?」
「請。」
「除了臉上的疤,」她將頭上的扁笠摘下,定定的看著他,「民女跟恩兒有何不同?」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思索這問話背後的含意,「尹姑娘與恩兒是雙生姊妹,除了臉上的疤,你們兩人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連殿下也這麼說的話,」尹牧慈的眸光飄忽,「就請殿下允許民女去見鳳舞。」
尹容恩聽了,怔了一下,心頭一悸,「姊……你想做什麼?」
「我去見鳳舞。」她淡淡的笑,「若是與你親若夫妻的殿下都分不清你我,鳳舞應該也不會例外。至於我臉上的疤,」她頓了一下,「我自有一套說詞解釋。」
「我不同意!」龍飛抿嘴。
「我也是!」尹容恩也立刻附和。她欠姊姊的已經太多了,怎麼有可能讓她再受委屈?
「不然你們有更好的方法嗎?」她平聲問。
尹容恩一楞,久久才擠出一句,「總會有別的辦法的。」她咕噥著拿龍飛安慰她的話來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