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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月光石

  「妳為什麼跟著我?」傑斯問。

  葉羽寧眼睛眨也不眨地和傑斯對看著;不知過了多久,大概足足有一分鐘吧,葉羽寧忽然笑了起來,嘴角漾出美麗的弧度,無辜眨眼。

  「我沒有錢可以回家。」伸出手,手掌向上。「你可以——」

  「我看起來像提款機嗎?」傑斯嘲弄地看著她,如果之前她客氣一點,他早就拿錢讓她坐出租車回家了。

  葉羽寧聳聳肩,心想,不借就算了,反正她什麼都沒帶就從片廠衝出來,就算搭出租車回家,也沒鑰匙可以進屋。

  傑斯實在想不透這女人怎會這副裝扮、在下著雨的凌晨三四點跑來這裡?不耐地脫下外套披在她不停發抖的肩上,直率地說:

  「時間很晚了,妳一個女人很危險,穿這樣更危險,妳沒有腦子嗎?」

  葉羽寧把外套拉緊,指了指自己的左耳。

  「其實,我這只耳朵不太靈光,聽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傑斯以為她是故意裝耳背,微挑濃眉,不悅地嘖了一聲,然後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張五百元鈔票,說:

  「我幫妳攔出租車,妳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不要在外面逗留了,聽到沒?」

  「如果我說我是從天上飛下來的,現在卻飛不回去,你會怎麼辦?」都這種時候了,沒想到自己竟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傑斯完全不覺得這話哪裡好笑,冷冷地看著她,只見她一臉苦喪的表情。

  「妳什麼都沒帶就從化妝舞會裡衝出來,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或和朋友大吵一架嗎?」傑斯猜測。

  「差不多是這樣。」葉羽寧實在懶得跟他解釋。

  「還有其它朋友嗎?打通電話請他們接妳回去,怎麼樣?」傑斯索性好人做到底,替她設想辦法。

  「那也得有電話才行。」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打給小邰,請小邰把她放在片廠的東西拿過來,這樣就有鑰匙和錢可以回家了。

  「我家在前面,可以借妳打通電話。」傑斯指了指酒吧的方向,然後走向那裡;他站在酒吧招牌霓虹燈下,掏出鑰匙開門,隨即請她先進屋。

  葉羽寧雙眼閃現慧黠的環顧四周,似乎非常好奇;室外室內溫差太大,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口水和鼻涕全噴在及時遮住嘴的手掌上。

  傑斯受不了地搖頭,走進側邊的浴室,從浴室拿了一條毛巾直接扔到她頭上,指了指玄關處茶几上的電話。

  「電話在那裡,應該會用吧?」

  不等她回答,傑斯逕自走了出去,關上一樓的門,轉身往地下室的階梯走去,到酒吧後方的廚房準備做個總匯三明治,打算吃完之後,上床睡覺。

  ************

  十歲那年,她的左耳失聰。

  因為急性中耳炎感染,左耳的功能完全喪失,沒有戴輔助電子耳的時候,幾乎什麼都聽不到。

  簡直就像報廢了。

  她的左耳在紛擾雜沓的城市裡失去效用,再也沒有任何聲音會跑進去,再也聽不見任何音律。

  但,奇怪的是,因為聽不見,她的左耳卻可以輕易感受到那些寂寞的聲音,憂傷的聲音,孤單的聲音,那些來自天使的呼喚……

  它們幻化成一首又一首動人的旋律,在她心中浮現。

  ************

  葉羽寧睡得很熟,向下側趴著,臉半埋進沙發的抱枕裡,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外套,她的黑色翅膀丟在客廳的地板上,湛藍色薄紗窗簾透進清晨的天光,屋外的雨已停了,暫時性的止歇。

  通常凌晨三、四點左右是傑斯工作結束的時間,之後,他會吃點東西,看電視或聽音樂,或上網消磨一下時間,大約清晨六、七點準備睡覺,一路睡到午後兩點,隨即起床吃飯,準備夜晚酒吧的開業,一天就這樣過去,這就是傑斯有別於他人的生活作息。

  睡前,他會先沖個澡。從浴室沖澡走出來,傑斯看見那女人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是等朋友等到睡著了,正想叫醒她,門鈴卻響了。

  傑斯走過去開門,看見門外一臉慌張的女孩。

  「請問……葉羽寧在這裡嗎?」小邰結巴的問。

  葉羽寧偷偷落跑,使得片廠頓時大亂,導演把她罵到臭頭,工作人員也將停工的責任全怪到她身上,她還能怎麼辦?只能無頭蒼蠅般騎著摩托車在市區到處找,幸虧後來接到葉羽寧的電話,否則她真不知道要怎麼回去向公司交代。

  傑斯向後指了指沙發。「妳說的應該就是那個黑天使吧。」

  小邰抬眼看去,發現葉羽寧在沙發上睡得正熟,連動都沒動一下,閉著眼,嘴角微微泛笑,於是立刻過去推推她的手臂要叫醒她,誰知葉羽寧根本沒反應。

  「羽寧,起床了,該回去了。」小邰對準她的耳朵叫喚,卻是對到了壞掉的那只左耳朵。

  葉羽寧完全沒反應,仍是一副好夢正酣的模樣。傑斯在旁邊微微搖頭;醒著時跟她講話就已經聽不到了,更何況現在是熟睡狀態,這樣秀氣的叫法叫得醒嗎?

  傑斯用腳踢了踢沙發,沙發震動了幾下,葉羽寧仍是沒醒,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傑斯只好對她吼叫,這次終於找對了耳朵。

  「女人起床!回家去!」

  聲音大到彷彿整間房子都在震動。葉羽寧猛地驚醒過來,彈跳坐起身,但眼神是委靡迷茫的,委屈的說:「我還想睡覺。」

  傑斯不客氣地說:「要睡,回家去睡!」眼看她又倒了回去,傑斯猛然拉住她的手臂。「別睡了,快醒過來!」

  葉羽寧懊惱地揉著眼睛,一時忘了自己在哪裡。

  「呃?你是誰?」沒睡飽的她茫然不解地看著粗獷的傑斯。「喔,我想起來了,你是——我想起你是誰了。」

  好笑哩,他們根本沒有自我介紹,她會知道他是誰?傑斯面無表情地問:「我是誰?」

  葉羽寧歪頭想了一下,確實叫不出他的名字,仔細打量身材魁梧的他,反應靈敏地笑說:「你是大金剛。」

  大金剛,我還外星人哩。傑斯面無表情地說:「我是誰不重要,妳朋友來接妳回去了。」

  身形嬌小的小邰站在傑斯身後,完全被擋住,葉羽寧站起身才發現她的存在,小邰臉色很難看地說:

  「我們兩個慘了,妳知不知道妳這樣逃走,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我當然知道。」葉羽寧哭喪著臉,垂下頭。

  「先回去再說。」小邰無奈地歎氣。

  葉羽寧穿上小邰帶來的衣物和鞋子,跟著小邰出去,拉開一樓大門、要離開之前,忽然回頭睨著傑斯。

  「無論如何,謝嘍,很高興今晚能遇見你。」

  傑斯揮了揮手,酷酷地說:「黑天使,下次不要再飛錯方向了,快回去吧。」

  她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清麗迷人。

  第2章

  傑斯的晚間必點開門營業。

  除了一整牆的酒櫃,酒吧裡沒有其它特別的裝飾,地下室內擺著幾組質感粗糙、造型古樸的木頭桌椅。

  一台桌上足球檯,一抬撞球桌,射飛鏢的標靶,還有一台五十二寸液晶螢幕專門放運動競賽節目,其中又以播放橄欖球和美式足球比賽最多。

  事實上,傑斯曾是C大橄欖球校隊的隊員,大學造船系畢業,服完兵役後,他到處在市區尋找適合開設酒吧的店面,承租一樓附設地下室的公寓之後,酒吧就設在地下室。

  點不到,吧檯前的椅子就會被大歷屆橄欖球隊的隊員佔據,這裡幾乎成為了他們不定期聚會的場所,尤其出社會後大家分據各行各業,每當卸下一天繁重的工作,在傑斯酒吧開暢飲,最能放鬆心情。

  由於這間酒吧的特質太粗獷了,因此鮮少有女性顧客光顧,即使有,也都是男性顧客帶進來的。她們並非傑斯固定的客源,總是來來去去,很多女性一旦和男人分手,幾乎就不會再來這間酒吧消費。

  傑斯對此並不在乎。在他的人生字典裡,女人和麻煩幾乎是同義詞。她們酒喝得不多,但要鬧事的時候,對他來說,會比男人還要難處裡。

  沒播球賽的時段,酒吧專門播放搖滾樂,而且室內不禁煙。每回推門進來,迎面而來的一定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灰霧瀰漫的空氣。男人們點的酒也非常粗獷,不是黑麥釀造的啤酒就是純威士忌或伏特加。

  今晚也不例外。

  十點一到,吧檯前的高腳椅上已坐滿了昔日學校橄欖球隊隊員,不分層級和年齡,每個男人都有著高大粗壯、宛如岩石般剛健的身材,正在開懷暢飲。

  就在這個時候,葉羽寧單手推開地下室的門,走進喧嘩的酒吧內四處張望,問了坐在吧檯、最靠近她的顧客:「老闆在嗎?」

  「傑斯嗎?」那人上下打量著她,眼時透著純粹的欣賞,指了指廚房,「在裡面忙。」

  葉羽寧理解頷首,手裡捏著一張傳單,越過人群,直朝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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