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說這種道理我聽不懂了!」葉羽寧瞪他,很固執地說:「既然還愛她,當初就不應該放她走。現在,你把我當成替代品又算什麼!」
「我哪有說你是替代品!」他有些火大地吼她。
「那我是什麼?」她質問他。
傑斯半天說不出話來。結果,只好落荒而逃。反正解釋了也不會讓她更瞭解他的想法。
傑斯沉默地放開她。走向吧檯去找香煙,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他皺著濃眉,一副很頭痛的表情繼續往一樓走。後來,在客廳的茶几上找到一包香煙,掏出火機點上,默默抽了一口,暗想著——
葉羽寧不像梁子桐那麼圓融成熟,她絕對不會在兩人談論分手時,像梁子桐那樣笑笑地跟他說:我沒關係,傑斯,也許這樣的結局對我們最好。
葉羽寧太固執,簡直像頭牛,而且對他來說,太年輕了,心禁不起感情失敗的重擊。
老實說,他真怕到頭來會讓她失望,不小心傷害了她。
要命!如果現在就知道結局會變成那樣,他又何必向她承認自己的心情?何必告訴她他喜歡她?何必去惹這些麻煩呢?
傑斯一臉苦惱,卻只能輕輕歎氣。
第6章
星期五的夜晚,傑斯酒吧內熱鬧狂放。
有轉播球賽的時候就已經夠熱鬧了,若遇到開始放假的星期五,酒吧整晚幾乎high翻天。
在這裡工作即將滿一年,葉羽寧還是搞不大清楚英式橄欖球或美式足球的規則,每回遇到這種特別熱鬧的場面,她仍是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傑斯和他的朋友圍在液晶電視前,大口喝著黑麥啤酒,討論球賽戰況,好不熱烈。葉羽寧獨自站在吧檯內,安靜的表情就像是一幅沉默的抽像畫。
在這麼熱鬧的場合,其實她的心情是帶著些感傷的。
自從傑斯吻過她之後,態度就變得怪怪的。不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就是態度上有意疏遠她。
有幾次,她試著想和他談清楚,他去轉移話題隨便搪塞過去,結果她一再追問,卻變成好像她是個鬧彆扭的小孩,追著他要答案。有一次,他終於顯著不耐煩,一副後悔吻過她的模樣,嘲弄說:「可能我高燒把腦子燒壞了。」
這句話徹底惹惱了葉羽寧,於是,她不再追問了。
結果,他們的關係變得比普通朋友還糟,只比降到冰點稍微好一點。
正在發呆,忽然客人敲吧檯叫住葉羽寧。
「喂,有人找你。」
順著他指的方向,葉羽寧定睛一看,發現竟是大學時期同系的學長鄭立璟。
鄭立璟理了一個超短平頭。他剛服完兵役不久,最近在台北找到了工作,此時正四處東張西望,黑眸警戒中有著好奇,看見葉羽寧站在吧檯內,隨即走了過去。
「嗨,學長,你怎麼會來?」葉羽寧眸中儘是驚訝,嘴角流露出淺笑,開心地和鄭立璟打招呼。
「我聽說你在這裡工作,所以來看看。」
現場酒客支持的球隊突然達陣得分,酒吧內立刻爆出激烈高昂的歡呼聲,鄭立璟瞄了四週一眼,微帶不安的笑著。
「這裡好熱鬧呀。」身處這種喧囂熱鬧的酒吧,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有球賽時就會變成這樣,習慣就好了,要喝什麼?」葉羽寧燦爛笑了。「我請客。」
「有牛奶嗎?」鄭立璟直瞅著她頭問。
「真的有,確定要喝?」
鄭立璟揮了揮手,搖頭說:「開玩笑的,別當真。給我海尼根好了。」
葉羽寧從冰櫃拿出一瓶海尼根,用開罐器打開之後遞給他,瞟一眼他的短髮,好奇問:「學長,你當完兵了嗎?」
「剛退伍,下個月開始到我舅舅的公司當業務員。」鄭立璟反問她:「你呢?聽說你快發片當歌星了,恭喜你!」
「還早呢,你到底是聽誰說的?」葉羽寧嘴角的笑意策凝,心情沮喪,卻裝作不在乎。
「你媽呀,我打電話去你家,你媽跟我說你和經紀公司簽約了。」注意到她雙眸黯然,忍不住關心地問:「不是嗎?」
「嗯,不過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時間才能……」葉羽寧垂頭喪氣,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把目前的狀況告訴他,只好簡單帶過。「沒有想像中的順利。」
有客人要點酒,葉羽寧先離開了一下,不久又回來和鄭立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大都在聊以前學生時代的生活。
球賽隨著雙方比數逐漸拉近,變得越來越激狂。有時遇到爭議性的判決,酒吧內的觀眾跟著情緒激動。傑斯雖然沒喝酒,但他混在朋友堆中跟著吆喝加油助陣,不時留意酒吧四周的狀況。
傑斯很快便猜到鄭立璟可能是葉羽寧以前的男朋友,就算不是,他對葉羽寧一定存有某種好感,否則不會一直用專注深情的目光盯著她。
倒是葉羽寧有些無精打采,沒事做時就單手托臉,像只慵懶的貓靠在吧檯上和對方聊天。
由於傑斯站的位置只能看到他們,無法聽見他們的對話,無從得知他們在講些什麼。
後來,球賽快結束之前,有一段緊急商停時間,酒吧變得比較安靜,許多人都靠近吧檯點酒喝,葉羽寧變得非常忙碌,和鄭立璟的話題經常必須中斷。有次,她聽不清楚鄭立璟說的話,重複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今天幾點下班,我送你回家!」
鄭立璟突然很大聲地對葉羽寧說,幾乎所有人都看了他們一眼,傑斯也不例外,結果他朋友霍磊明就揶揄他:「再不盯緊一點,你小女朋友就要被追走了。」
「就是。」璩烈也跟著附和。
以前他們戲稱葉羽寧是傑斯的小女朋友,他只覺得好笑,根本就不需反駁,但今晚他神情嚴肅,口吻雖淡,卻有一定的強制性。
「以後不要再這樣說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霍磊明和璩烈互看一眼,嘲弄的相視笑了起來,都覺得傑斯好像哪裡怪怪的。
「既然不是,又何必認真?」璩烈清淡不失銳利地問了一句。
傑斯冷凝著臉,沒回答他,只把目光重新放在電視螢幕上,這個話題就這樣不了了之。
另一邊,葉羽寧已經告訴鄭立璟,她得要凌晨三點才能下班,他溫和地表情透著擔心。
「這麼晚不危險嗎?」
「還好,老闆會送我回家。」聊天聊到覺得口渴,葉羽寧跑去拿一瓶冰可樂喝。
「老闆呢?是哪一個?」
「靠在球桌看電視的那個。」葉羽寧用下巴點了一下傑斯的位置。
鄭立璟知道人群晨特別高大的男人就是酒吧老闆,忍不住朝他的方向多看了一兩眼。當傑斯察覺到他的祖母,表情酷酷地側身,嘴角還有抹冷淡的微笑,很不客氣地迎上他的視線。
葉羽寧並沒察覺兩人男人正在互相打量。她離開吧檯去幫其他客人拿酒,也間接避開她和傑斯之間敏感的話題。可是,一回來,鄭立璟又繼續追問:「他對你有沒有不良企圖?」
「怎麼會有,你想太多了。」
葉羽寧冷淡地白他一眼,就著瓶口喝可樂,本來想繼續聊以前的同學,但鄭立璟先問了——
「每天這樣熬夜,身體能不能負荷?」關懷神色中很明顯的露出佔有慾,下一秒,突然伸手覆住她握著可樂瓶的手。
「如果當歌手的夢想暫時沒辦法實現,跟我一起住,我可以照顧你。」
「啊?」葉羽寧歪頭呆看著他,很訝異他會這樣說,急急忙忙抽回手,結果卻把那喝到只剩半瓶的可樂給碰倒了。她微惱火地輕歎一聲,拿出抹布擦拭。
「我是認真的。」鄭立璟忽然說。
當初葉羽寧準備休學時,他們曾經大吵了一架。他無法理解她想實現夢想的決心,一直機刺她的想法不切實際,遲早會遭遇現實殘酷的打擊,落敗認輸。
那時,葉羽寧覺得學長的想法很霸道,質問她為什麼不像其他正常人一樣就好,規規矩矩的唸書、找個好工作,然後兩人結婚。
葉羽寧覺得他的想法很無趣,他的佔有慾變得很討厭,他的強烈反對讓她很傷心。那時因為得不到鄭立璟的諒解,葉羽寧的脾氣也變得火爆,常會不客氣地回嘴。
兩人幾乎是在爭吵中決裂。
現在,她的際遇多少被他說中,終於體會到現實的殘酷,有時甚至感覺低潮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但是,她又怎麼可能和鄭立璟重修舊好,回復過去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她還沒有喜歡的人時已不可能,更何況現在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學長,我現在很好,我可以照顧自己。」葉羽寧堅強且燦爛地笑了。
鄭立璟凝視著她臉上熟悉美好的笑容,停頓了一兩秒,才說:「那就好。」姿態雖然輕鬆,語氣卻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葉羽寧拿著可樂瓶輕輕碰觸他的海尼根,看著他,雙眸含笑。
「不過,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無論如何,謝謝你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