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娘這些話一字不假。在小紅差點客死她唯一的兒子之後,她就不想再留著她了,她不想哪一天也被這個掃把裡給害死。所以她想到了兩個方法,一個就是把小紅賣人青樓,憑她的姿色一定可以賣到好價錢的。不要說她這個做娘的狠心,她還想到嫁過杭州富豪之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弄玉,如果弄玉要了小紅,那也是小紅的造化。
在聶大娘喋喋不休的時候,冉夫人一直在觀察小紅,她發現這孩子出乎她意外的沉靜。照理說讓自己的母親賣了,別的小孩早就哭哭啼啼的,但是她不但沒有哭,而且還面無表情,好像被賣的人不是她一樣,她身邊這個貪婪的女人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真是個奇怪的小女孩。
不等聶大娘哭訴完,冉夫人下了決定。「這個孩子我要了!就當是做善事,她總不能看著這孩子被推進火坑。
「真的嗎?」
聶大娘變瞼的速度是冉夫人生平所見最快的,先前的眼淚都不知道到哪兒去。
「以後你和這個孩子就沒有關係了。」
冉夫人吩咐身邊的丫環。「你帶她去帳房領三百兩的銀票。」
三……三百兩啊!聶大娘興奮得快暈倒了,她本來想開價一百兩的,沒想到這個冉夫人問都不問就給她三百兩,她問過妓院的人最多只肯給她八十兩,現在多了二百二十兩,真的是賺到了,來這趟果然是對的。
聶大娘高高興興的跟在丫環的身後走了,臨走前居然看都沒看女兒一眼,好像小紅真的已經跟她沒有關係,母女之情到此劃下句點。
「唉!」冉夫人這聲歎息是為了小紅,她看向小紅,柔聲的對她說:「孩子,過來我這兒。」
小紅低著頭走到她面前,低垂的長睫毛微微顫動著。
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親娘竟然這麼狠心把她給賣了?冉夫人就是想不明白,難道非要把孩子賣了才能過活嗎?
「我看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在再家住下,反正我也沒有女兒,你就當我的女兒好了。」
第2章(2)
冉夫人這一番話讓小紅抬起頭來,沒什麼表情的她現在內心是澎湃洶湧、激盪不已。
「夫、夫人……」她以為夫人留下自己是要她做下人的,她能留下來就已經很感謝夫人的恩惠了、她沒想到夫人不但沒有要她做丫環,還要把她當女兒看待,這讓她太意外。
也大驚喜了。
「怎麼,你不願意做我的義女嗎?」冉夫人微笑地問道。
「我……」小紅張著微濕的星眸凝視著這位大好人,顫抖的說:「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
「傻孩子,你當然可以的。」看她一到嬌弱的模樣,只有一個兒子的冉夫人益發憐愛她。
「夫人……」
「還叫夫人,你不叫我一聲娘嗎?」冉夫人期待的看著小紅。
小紅感激的看著她,打從心底喊了出來:「娘——」她的笑容看在冉夫人眼裡就像—朵盛開的花兒那樣的美麗。
「好、好。」聽到這聲娘,冉夫人又高興又欣慰。
「二娘,你在嗎?」
小紅好奇的轉頭一看,走進廳堂的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穿著藍衣的少年。他有著碩長的身材,和一張混合著男孩的青溫和男人的成熟的使臉,他長得十分的英俊,渾身散發著高貴的氣質;小紅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看,這對一向不喜歡親近陌生人的她來說是罕有的事。
「二姐,她是……」冉府的大少爺,上個月才剛滿十七歲的冉風深深地被眼前這個小東西給吸引了。老天,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她才幾歲啊,就已經美得教人睜不開眼睛;要是等她長大的話,那會是怎樣一個絕色美女!
冉夫人笑盈盈的拉著小紅走到冉風面前。「她是二娘剛收的義女,叫小紅。」
「小紅?」冉風再看一服這個美麗的小東西,柔聲的對她說:「我是冉風,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是啊,是啊。」冉夫人笑看著冉風。「以後小紅就麻煩你照顧了哦。」「沒問題二娘。」冉風一口就答應了。
「對了,你找我有事嗎?」「是爹找二娘,他人在書房等著我們過去。」
「那我們趕快去吧。」冉夫人叫來一名比小紅稍大一些的婢女。「秋荷,小紅就交給你了。你先帶她到表小姐那間客房休息;對了,拿些表小姐的衣裳給她穿,現在身份不同了,不能再穿這種寒酸的衣服。」
「是的,夫人。」
秋荷領著小紅來到了一間相當寬敞、佈置得相當華麗的房間。
「小姐,這兒本來是表小組住的房間,她常常到我們府即來作客,你就暫時在這兒住下。對了,這些都是表小姐的衣服,你先拿幾件來多,趕明兒夫人一定會叫人帶你量身訂作一些衣裳的。」
小紅看著衣櫃裡滿滿的漂亮衣裙,一看就知這價值不菲。她摸摸這些衣裙,又滑又細的,感覺好舒服。
「我用不著穿這麼好的衣服。」小紅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有機會穿上這些高貴又華麗的衣服。
「不行,小姐。」秋行說。「小姐現在的身份不同,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要不然會給咱們冉家丟臉的。」
秋荷提醒了小紅,自己已經是冉家的人了,做為冉家人,她就得照冉家的規矩來才對。
「那,我想穿這件白色的。」小紅指著唯—一件的白色衣裙說。
「好的。」秋行取下小紅要的衣裳,幫她更衣,並幫她把頭髮抗好。
「小姐,你真的好美啊!」秋荷看得目不轉睛。白色的衣服太適合較靈飄逸的小紅了,一身白衣的她看起來就好像畫裡的仙女一樣,美極了!
小紅對秋荷的誇讚沒有任何反應,她知道自己長得美,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當然可以,就讓我陪著小姐逛逛吧。」
於是小紅就讓秋荷陪在身邊一起閒逛,她這一走才知道自己像是進了迷宮一樣。
數不清的房間,好多的院落,一個接著一個的迴廊,還有花園裡一眼看不完的花草樹木;這麼多、這麼美,小紅現在知道自己來到一個非常富有的人家。
上天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要彌補她被自己的親娘和弟弟的遺棄嗎?這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嗎?
但是就算冉家再有錢,冉家的人對她再好,永遠也彌補不了她所受到的傷害。她是個不祥之人,連她自己的親人都不要她了,她能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嗎?如果讓他們知道她的過去,他們會像聶大娘那般迷信嗎?她還會再受一次這種無情的傷害嗎?
她可以隱藏自己真正的感受,但是她的心是肉做的,它會疼後受傷的,如果她可以做個沒有感覺的人就好了;但是她做不到,她沒辦法像自己的母親那般的無情。
她並不恨自己狠心的娘,也不怪她,她從不怪任何人,她覺得這都是她又己的命,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只能去承受它,不管有多苦、多痛。
走著走著,她不自覺走進一片梅林中,梅樹上開著一朵朵的梅花,有雪白的、有淡紅色的,整片梅林香氣撲鼻,美不勝收,這樣的美景讓小紅看得出了神。
她看得渾然忘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離自己不遠處,有雙明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冉雲在梅林外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美得如畫、美得像詩的景象。
她雪白的身影點綴在花海中,白衣襯得她膚色如雪,紅梅讓她粉頰上的淡淡紅暈更顯得嬌艷,風兒吹動她的髮梢露出她清麗的容顏,白衣驪飄的她活脫是文人筆下所描寫的仙子,她美得不帶一絲絲的塵埃,她的美不像是用於這人間的。
這一瞬間,冉雲以為自己見到從天上偷溜不來凡間的仙女,可能是太感動了,他忍不住發出讚歎聲。
這聲音讓小紅嚇了一跳,她身旁的秋荷也嚇了一跳。
「二……二少爺。」見到冉雲,秋荷受到的驚嚇更多,她慌忙的拉著小紅就要走。
「二少爺,我們馬上就走。」秋待會這麼急著走是有原因的,因為冉雲一向不喜歡下人隨便接近他的梅林,要是惹得這位冉家的二少爺不高興,她就有苦頭吃了。
「給我站住,我有叫你們走嗎?」
冉雲這一喝讓秋荷不敢再往前走,她回過身顫抖的應遵:「是,二少爺。」
冉雲走向她們,站定後他看著神色自若的小紅,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小紅靜靜的看著這位二少爺,她想他應該是那個冉風的弟弟,因為他看起來比冉風年輕。
他和冉風的五官輪廓有三、四分的相似,兩兄弟長得並不是那麼相像,不過兩個都長得很好看,這倒是不爭的事實。
「我叫小紅。」
「小紅?」冉雲皺了皺他好看的濃眉。「你不應該叫小紅,你應該叫小雪才對。」他對小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