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相公的支持和依靠,她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就夠了。
夫妻倆才走進廣和堂,就見小鵑迎面而來,她一聽到消息就趕緊跑來,見到真是主子,馬上喜極而泣。「二奶奶總算回來了!」
見伺候多年的丫鬟真情流露,迎娣也跟著流下眼淚。「大夥兒都好嗎?」
小鵑一面哭一面說:「大夥兒都好,就是想念二奶奶。」
「我也是。」迎娣又哭又笑。
「你回房換件衣裳,我先去見爹娘。」雖然已經早一步命來寶回來稟報,說好今天會回來,但常永瞻深知母親的脾氣,嘴巴上肯定不饒人,他不想讓妻子受到一絲委屈,決定先去見過雙親。
他前腳才走,迎娣後腳就跟著小鵑回到之前居住的廂房,因為不能讓公婆久候,她趕緊洗去臉上的塵埃,又重新梳頭,再換了套藕色襖裙,這才前去。
待主僕倆剛踏進花廳,馬上感覺到氣氛不對。
常永瞻一見到她,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要出去。「阿娣,咱們走!」
迎娣一頭霧水。「相公?」
「你現在為了她,不要爹娘了?」四太太氣紅了眼。
常永瞻回頭,從齒縫裡迸出聲音。「這是你們逼我的!」
一旁的常四爺臉色也很凝重,誰也沒料到會出這麼大的事。
眼看他們之間劍拔弩張,必定與自己脫不了干係,迎娣心口窒了窒,輕輕地掙開夫婿的手掌,朝公婆福身。「一切都是媳婦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四太太得理不饒人地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好端端的回什麼娘家?結果被人家擄去,差點拉去陪葬,竟然還鬧到官府,不只平遙縣的百姓都知道,這會兒還傳到祁縣來……你說我這張臉要往哪兒擺?!」
迎娣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也打算親自說明始末,只是沒想到公婆反應這般強烈,就算試著要解釋,卻都插不上口。
「這幾天外頭可是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你跟王家的五少爺已經拜堂,還圓了房,咱們常家可不能要一個失節的媳婦……」
「婆母,媳婦可以對天發誓,跟王家的五少爺沒有拜堂,更沒有圓房……」迎娣焦急地辯駁。
四太太冷哼一聲。「你敢對天發誓,沒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他當時已經死了!」她哽聲地喊道。
這下子可讓四太太抓到話柄了。「那麼就是冥婚了,你是常家的媳婦,卻又嫁給王家的五少爺,一個不貞不潔的媳婦,咱們不敢要,更不能要。」
「到底是怎麼回事?」常四爺也有些不悅。
迎娣馬上跪在公婆面前。「媳婦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她當時喝下蒙汗藥,被人迷昏了,王家五少爺也已經是個死人,還拜什麼堂、圓什麼房?都怪你們這些人迷信,就相信算命那一套,才會讓她差點被人害死……」常永瞻怒不可遏地吼道。「況且是我親自去把阿娣救出來的,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常四爺不禁感到遺憾,本來對這個二媳婦的表現還算滿意,才會不管妻子說什麼,堅持要兒子把人接回來,可現在不得不重新考慮了。「就算你能證明,但外頭的人又會如何看待這件事?人言可畏這句話你懂嗎?」
「要是當初她沒有執意要回娘家,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四太太把錯全怪在迎娣的頭上。
「婆母……」迎娣才開口,就又被打斷。
「我話還沒說完,不許插嘴!」四太太狠狠地掃了她一眼。「我看得再把王半仙請到家裡來,當面問問他,你身上會不會沾了王家的晦氣,命格有沒有改變?是否會拖累永瞻,把詛咒帶到咱們常家?」
她臉色煞白,紅唇一開一合,發不出聲音,就是因為深知公婆迷信,萬一王半仙說會,又該如何是好?
「這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王家的詛咒又與她何干?」常永瞻覺得他們真是不可理喻。「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王家,阿娣是無辜的!」
四太太從圈椅上起身,睥睨著跪在跟前的迎娣。「既然當初是你主動求去,就不要怪咱們無情。老爺,你說是不是?」
「也只能這麼辦了。」常四爺點頭贊同。
常永瞻瞪著雙親,過了片刻才開口,嗓音卻出奇平靜。
「阿娣是我的妻子,這輩子都是,我不會休了她,爹娘如果真的容不下她,我只有這麼做了……」
說著,他便伸手將迎娣從地上拉起來。「咱們走。」
「你要上哪兒去?」四太太臉色丕變。
他態度堅定。「反正你們容不下阿娣,那麼我就帶著她和小饅頭到京城,就算不依靠常家,我也能養活他們。」
四太太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你為了她,竟打算丟下爹娘不管?:」
「當初你們逼我娶阿娣,我照爹娘的意思娶了,如今要我休妻,那是萬萬不可能。」說完,常永瞻再度拉著迎娣走。
四太太連忙向夫婿求救。「老爺快說句話啊!」
「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回來!」常四爺大聲斥道。
常永瞻腳步依然沒有停。
迎娣看著他義無反顧的英俊側顏,雖然心裡相當感動,但又覺得有些不妥。
「這麼做真的好嗎?」
「等過個一、兩年,他們氣消了,也證明你身上沒有晦氣,並沒有拖累我,又給他們生了嫡長孫,自然就會要咱們回來。」他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雙親都聽不進去,只剩下這個法子。
迎娣想了想,好像也只能這麼做,只是害夫婿成了不孝子。
「我是爹娘的親生兒子,也是僅剩的兒子,他們不會真的叫我別回來,說不定不用半年,就會捎信來催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常永瞻反過來安慰她。
「我聽相公的。」迎娣會等待公婆接納自己的那一天。
由於天色已經很晚了,兩人決定明天一早再出發。
瞥見夫婿走進寢房,迎娣這才想到兩人既然已經圓了房,自然沒有再分房睡的道理,輕輕一哂。「相公還是頭一回在這間房裡過夜。」
常永瞻經她提醒,也跟著笑了,旋即彎下高大的身軀,將迎娣打橫抱起。「那麼今晚就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了。」
「相公忘了,咱們已經圓房了……」她笑倒在夫婿懷中。
他大步走向架子床。「可以再圓一次房!」
「是,相公。」迎娣很樂意配合。
見她主動勾住自己的脖子,常永瞻不禁心癢難搔,大笑兩聲,不客氣地湊上嘴巴,吻上那張總是往上翹的紅唇。
兩人最後一塊兒滾到床上。
「快快幫我生個兒子吧……」他粗嗄地說。
迎娣回應著他的吻。「是……」
「到時母憑子貴,看爹娘要不要孫子……」現在他們嫌棄迎娣,以後可得眼巴巴地看著有了嫡長孫卻抱不到,一定不敢再給她臉色看。
她的唇貼著夫婿的嘴,輕笑幾聲。「好……」
常永瞻搓揉著她的胸口與腰臀,甚至更私密的部位,惹得迎娣一陣嬌喘,彼此的衣物早就被扔到床下,只想著更貼近對方。
兩人的四肢交纏、廝磨,體內像有把熊熊烈火在燃燒……
直到他們深深結合,不由得吐出低吼和嬌吟,腦中一片空白,只感覺到歡愉。
快/感不斷往上攀升,最後抵達高/潮的巔峰。
播下的種子撒在成熟的花園,只要用心灌溉,必定會有收成。
待夫妻倆相擁而眠,兩人不禁噙著滿足的笑意,終於在這座常家莊園度過一個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到了隔天,出發前,迎娣與小鵑依依不捨地道別。
「……小鵑,我沒辦法帶你走,你要多保重。」她只能飽含歉意地對丫鬟說。
「有緣一定會再見面的。」
小鵑抹著淚水。「我相信四爺和四太太一定會後悔這麼對你的,奴婢更相信總有一天二奶奶可以回到常家。」
「謝謝你。」她也是這麼期待。
由於迎娣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很快就打包好了,心想不如趁這個時間去跟大嫂辭行,還有親口跟滿兒道別。
「弟妹!」
她心裡才這麼想,就見到顧氏站在房門外。
迎娣旋即上前招呼。「大嫂,我正要去找你,快點進來。」
待妯娌倆都在几旁坐下來,顧氏拉著她的手,一臉不捨。「我都聽說了……真是委屈你了。」
「我並不覺得委屈,只是感到遺憾,不得不在這種情況下離開。」她苦笑地說。
顧氏歎了口氣。「其實婆母昨晚就來找我了,她知道咱們一向感情好,所以要我來勸你主動離開常家。」
聞言,迎娣垂下眸光,笑得苦澀。
「我雖然在口頭上答應她會盡力說服,但實際上並不打算這麼做……」顧氏朝她笑了笑。「二叔寧可違背父母,也堅持不肯休了你,可見得對你有心,也用了情,豈能拆散你們?」
她的支持讓迎娣不由得露出笑靨。「多謝大嫂。」
「外頭那些傳聞總會過去的,只要二叔相信你的清白,公婆遲早也會想通。」她身為長媳,應當遵照公婆的意思,可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妹離開常家,夫妻被迫分開,她可是明白箇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