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對的,關月荷所擁有的一切都應該屬於她,她不是爭,而是拿回來,誰敢說她一句不是。
殊不知她爭得再多還是小老婆,沐奚世瞧不起的不是她平凡的出身,而是她把人當冤大頭拚命挖錢的作風,粗鄙而低俗,貪婪而無狀,不配當沐家的媳婦。
「你不是。」他是偏心。
「嗄?!」她怔住。
什麼意思,她不是沐家人?
「你不是沐家人,一輩子都不會是,你只是幫沐家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沐家的家譜上沒有你的名字,死後也不能入我沐家宗祠受香火祭拜。」她就是無名無分的劉氏。
沐奚世此話一出,震驚了所有人,他不喜劉菊芳不是新鮮事,但當面給她難堪倒是第一次。
「爸?!」沐偏年訝然。
「爸?」關月荷面露疑惑。
而劉菊芳本人是完全傻住,像得了失語症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神情呆滯。
「你們才是夫妻,是公開宴了客的,夫妻間有什麼不能開誠佈公地說清楚,非要遮遮掩掩像做賊似的,兩人漸行漸遠,形同陌生人。」錯了就要改正,他不願見到一個好好的家分崩離析,各自為政。
有些話他早該說了,卻一直拖著不作聲,想看他們自己會不會覺悟,走向正確道路。
可是他等了又等,等到心累了,忘了要說什麼,所以才會錯上加錯,讓錯誤的人坐上錯誤的位置,對的人卻自願放棄,從此家不像家,全亂了步調,而他也得到當頭棒喝的教訓。
「爸,你到底要說什麼,把我們全召集起來的用意為何?」沐偏年看了妻子一眼,覺得她面上的淒苦更濃了。
「我要讓你們知道你們做錯了什麼,不要以為富裕的生活會從天上掉下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安逸不是平空而來的。」沐家這張保護傘保護他們太久了,他們該成長了。
「爺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說得我很不安……」不會是縮短他的零用金,叫他自行打工賺錢吧!藉著讀書逃避進入丰神集團的沐東峰心中惶然,他是吃不了苦的富家少爺,只想享樂。
沐奚世老眼冷厲一橫。「一個一個來,總有輪到你的時候,不用急。」
頗具深意的話讓他更加惶恐,手心都冒汗了,偷偷地從眼角愉看不動如山的二哥,同樣面有焦色的沐香雲直摳手指頭,這是她從小到大的毛病,一緊張就會不停的樞,打她懂事以來最怕的人就是祖父,總覺得他的眼睛能洞悉一切,不論她做過什麼,在他面前都是無所遁形,他一眼就能看透。
「喔!我不急,爺爺慢慢來,我坐著等你叫我。」最好爺爺忘記他的存在,他來陪坐就好。
小孫子的不長進令恨鐵不成鋼的沐老爺子低哼一聲。「就由你開始,沐偏年,我問你一句,兩個女人之中你要留下誰當你的妻子,誰才是你的元配,你配偶欄上的名字要填誰?」
「爸!你這是……幹什麼……」太過突然了,怔愕不已的沐偏年一時回答不上來,腦中一片混亂。
「說!」
重重的壓力,令來不及思考的沐偏年不假思索地說出:「我的妻子是月荷,她是陪伴我一生的伴侶。」
這是他的心底話,雖然他在兩個女人間游移,有段時期也偏寵劉菊芳,但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妻子不是她,也沒人可以取代她,她是他最深的羈絆,生死相隨。
他的回答引來另一個女人的憤怒,關月荷是他相伴一生的妻子,是他的伴侶,那她算什麼,男人的調劑品嗎?心中大為不平,劉菊芳正想站起來喝斥丈夫的無情,數落他對她的種種虧欠,一旁的沐東嶽臉色陰沉的按住她,不讓她看不清目前情勢又多嘴壞事。
「既然她是你的妻子,你就要好好對待她,你看她從嫁給你之後有過過幾天開懷的日子,如今幾年更是臉色蒼白、神情哀怨,鬱鬱寡歡地像守寡的寡婦,你還沒死,用不著她守活寡。」
「爸……」被自個兒父親稱妻子守活寡,為人丈夫者怎不心有尷尬,面上一訕,生出一股心虛。
「還有你,月荷,不是我當長輩的要說你,你好歹爭氣點,不要老是要死不活地尋晦氣,讓人看了也氣惱,你老實說一句,這個丈夫你還要不要,趁著你還年輕,再嫁並不難。」在他眼中,關月荷的確還算年輕,他不是老頑固,真的合不來就不必勉強。
再嫁?!
這句話一出,除了沐東軒外,全部的人都不禁驚動了,有人驚設,有人錯愕,有人欣喜若狂。
「爸,你說這話是羞辱我,媳婦從沒想過要離開這個家,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公公的重話讓關月荷眼眶
一紅,不敢相信他居然當著眾人的面給她難堪,甚至暗示她改嫁'
「離婚不是可恥的事,正巧你娘家兄弟在台灣,你考慮清楚可以跟他回加拿大,我們沐家不會強留你,當初你帶來的嫁妝雙倍帶走,我們不欠你。」算仔細了也免得日後留筆扯不清的爛帳。
正所謂好聚好散。
「我不離婚。」含著淚水的關月荷首次說出自己的意見。
「你不離婚也可以,但從今日開始你得搬回主宅,和你丈夫同住,而且你得肩負起沐家媳婦的責任,對內要管理家庭,處理家務,舉凡家裡的大小事都要一手操辦,對外要陪你丈夫出外應酬,打扮得光鮮亮麗參加各種宴會……」
她一聽,抽了口氣,渾身上下又不舒服了。「爸,我的身體不是很好,我怕……」
「你怕就不要當沐太太,早早把位置讓出來,不要耽誤我兒子,多的是人想當他的妻子。我們沐家沒有一個吃白飯的,做不到就給我走,別說你有病什麼都不能做,我問你,東軒、東峰今年幾歲了?」想要別人的尊重卻不肯付出,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
「這個……東軒他……呃,二十八……不,好像多一些……」咦!他幾年出生的,自己怎麼想不起來。
沐奚世失望地歎了口氣。「你還算是個母親嗎?身為一個失敗的妻子已經夠悲哀了,你連媽也當不好,我想你從來沒重視過你兒子吧,成天自怨自艾的只想等人來愛,東軒三十二歲了。」
「啊!三十……二了?」她面上一熱,驚呼出聲。
「你們夫妻的事我不想插手,可是為了你們夫妻的事擺不平,把我孫子扯進你們這灘爛泥中我卻不能不管。月荷,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做好為人妻、為人母的責任,若是一年後你做得令我不滿意,那麼很抱歉,離婚吧!」
「爸——」
沐偏年、關月荷同聲一喊,兩人都不願接受他獨斷的決定,夫妻心有靈犀的互視一眼,眼中流露出不捨與深情,看得劉菊芳恨得牙癢癢,很想衝上前將兩人拉開。
「不必多說,這個家還是由我做主。」
這時他臉色欠佳的喘了口氣,一旁的沐東軒不疾不徐的取出藥,倒了一杯溫開水讓他配藥服用。
這藥主要是舒緩情緒降血壓的,杜朵朵開口閉口臭老頭,卻沒少關心他。
兩人算是臭味相投吧。
沐東嶽在看見沐東軒喂祖父吃藥時,森然的視線落在藥袋上,一瞧見「秦綜合」三個字,目光比平時更冷了三分。
「至於你,劉菊芳,我在天母給你留了一幢別墅,另外再給你五千萬,過兩天你就搬過去,我兒子要不要去找你我不管,那縣他自個兒的事……」他也管不了,看他們各自的造化。
五千萬?一個非常敏感的數字。沐東嶽黑瞳閃了閃,他想到仍躺在加護病房等著杜朵朵開刀的癌症病人。
這是警告,還是意有所指?他臆測著祖父難解的心思。
「我不搬,誰都休想要我搬出去,我是沐家的二夫人,這裡是我住了三十幾年的家,你……你們怎麼可以狠心地叫我搬,我死也要死在沐家……」幾千萬就想打發她,當她是乞丐嗎?該死的死老頭怎麼不去死,當初真不該救他,讓他死於心肌梗塞算了。
劉菊芳耍潑的大吼大叫,又扯發又跺腳的喊叫她有多委屈,甚至去扯沐偏年的手要他幫著說情,還狠狠地咒罵關月荷,只是關月荷也在苦惱如何做好一個妻子及母親,哪有空理會她的怨恨和謾罵。
「你若不肯搬走也行,從現在起你不能再從沐家拿走一毛錢,我會凍結你戶頭所有資產,沐家若有人敢給你一塊錢,我就和他切斷父子、祖孫關係,逐出沐家。」
要下狠手才能斬草除根。
「什……什麼?!」她愕然。
沐奚世下手狠絕,一如他往昔的狠辣,一出手絕不給人留餘地,直接狠狠地與攀附沐家多年的劉菊芳徹底分割,不讓亂源繼續影響沐家的安寧與平靜。
「香雲、東峰,爺爺對你們沒什麼要求,只要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即可,香雲喜歡逛街,對珠寶情有獨鍾,你不用再想盡辦法挖你大媽的首飾,我安排你到珠寶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