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能當飯吃,大女兒失敗的婚姻是最好的證明,男女的交往還是要講究門當戶對,身份地位差距太大是一人阻礙,何況婚後要面對兩個互不相融的家庭成員。
像溫家只是年入千萬的小型企業就嫌棄她女兒出身低,百般羞辱她嫁妝不豐,不會賺錢又對丈夫的事業毫無助益,連生個孩子也是賠錢貨,溫家的金孫一個也孵不出來。
溫家不要這個媳婦,想另攀高枝,因此用盡一切手段逼女兒主動離婚,好面子的溫家人可不想背上欺負媳婦的惡名。
常秋玉憂心忡忡,沐家比溫家更富裕,年營利破百億的大集團更難高攀,她可沒忘了沐家人對杜家人的評價一小氣的窮酸樣,一輩子只能在爛泥巴裡打滾。
「我明白。」這是他羨慕杜家的地方,不論外頭有多少風風雨雨,家是她們的避風港,總會有熱熱的湯、溫暖的燈光等著,還有母親的擁抱。
這裡有愛。
沐東軒說不出門,他一直想融入杜家的溫情之中。
「你不明白,你要是明白就不會招惹我家朵朵,她沒你想像中的堅強,她會痛也會受傷,我不要她哭著說男人有什麼好,只是活受罪。」那一天她揍了她姐夫,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一身是傷,還踢掉他一顆牙。
解氣,但不能化解干戈,溫家長輩見狀要告她,是暖暖同意離婚,一毛贍養費也不拿對方才撤消告訴。
「我喜歡她。」他語氣堅定。
第6章(2)
常秋玉一聽更加反對了。「喜歡是理由嗎?你的家人能接受她,不會處處為難?說句難聽的話,那是個埋葬活人的骷髏洞,進去的人九死一生,你母親的家世夠好了吧,可她過的是什麼日子你也清楚。」
守寡還能就此絕念,守著兒子過活,可沐夫人還有丈夫,什麼都不爭就把老公拱手讓人她做不到,在她看來沐夫人向佛求平靜是假象,誰不想獨佔丈夫一人。
一提到母親的遭遇,身為人子的沐東軒抿起唇。「我祖父中意她,他難得誇人。」
他的意思是只要過了他祖父那一關,其他人不用在意,他們不在考量範圍內,老人家一句話誰敢吭氣。
「那就等你說服了你的家人再說,我不能因你祖父的同意而點頭,他老了。」
還能活多久呢?
這話說來是缺德,她不好明說,不過七十幾歲的老人了,說一閉眼就閉眼,他走了誰來當她女兒的靠山。
「伯母,我不會放棄。」很少有人能讓他如此堅持,他不想人生有遺憾。
「不輕言放棄的精神我欣賞,但是我不鼓勵,你和我女兒不適合……」言下之意她是一道關卡,休想過去。
「外婆,外婆,我肚子餓了。」溫款兒擠眉弄眼,水晶般的眼眸盈盈眨動。
手被拉扯了一下,常秋玉看向喊餓的外孫女。「再等一下外婆帶你到店裡吃早餐。」
「我很餓,很餓,非常餓,想吃蚵仔很大顆的海鮮粥。」她撫著扁平的肚子,一再強調自己快餓扁了。
「好,我叫暖暖給你煮,現在外婆和這位叔叔有很重要的事要談,你先忍一忍,櫃子裡有餅乾。」常秋玉安撫著小孫女,現在她更擔心二女兒的將來。
很想翻白眼的溫款兒乾脆把食指一動,指向小姨的房間。「可是你們的說話聲把媽咪吵醒了。」
她知道她人小沒份量,大人們忽視她很正常,但是外婆也太遲鈍了,她一再眨眼暗示居然視而不見。
「啊!什麼,朵朵醒了?」常秋玉回頭一看,表情頓時像五顏六色的調色盤,乍青乍紅又泛紫,好像還有點泛白。
沒人注意到,沐東軒微低下頭,不看任何人的低視地板,唇畔微微上揚。
第二步計劃,成功。
「老爺子,你在家裡住得好好的幹麼要搬出去,那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交通不便,離市區又遠,你的身子骨若是有個不適上哪找醫生呀!你不要和自己的健康過不去……」
劉菊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乾嚎,拉著沐奚世不放,一副捨不得長輩受罪的孝順樣,還不忘抹兩下根本沒淚水的眼角,看似真情流露。
事實上她巴不得老頭子快走,別來妨礙他們一家「四」口的和樂融融,他這老不死讓她動不了他一心偏護的關月荷,害她委屈了多年也當不了正室,始終是個小老婆,儘管她已為沐家生下一子一女。
讓她恨得牙癢癢又莫可奈何。
為了龐大的家產她只有咬牙硬忍了,不為自己也要為兒子留條活路,把財產搶到手再說,她就不信沐家的長子會比不過病狹子生的次子,長孫那一份誰也別想搶走。
「瞎操什麼心,隔壁就住了一位醫生,走兩步路就到了,我這次住院就是她開的刀,想我死還沒那麼容易。」沐奚世話含諷意,一雙看透世情的老眼冷得精銳,令人發寒。
她乾笑。「話不是這麼說呀!老爺子,巧婦難為無米之坎,光有醫生哪派得上用場,沒有那些先進的醫療設備,你若是有個萬一哪來得及救,媳婦也是擔心你。」
「老什麼老,人生七十才開始,我哪裡老了,你別巴望我早點死好稱心如意,我告訴你,別作夢了,就算我死了你也成不了沐太太,小老婆就是小老婆,這輩子休想成個人。」她心裡打什麼主意他清楚得很,他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天地良心呀!老爺子這話是冤枉我了,我哪敢對你有一絲不敬的念頭,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公公,我喊你一聲爸,身為媳婦的我只怕沒好好孝敬你,哪有什麼壞心眼。」死老頭,說什麼廢話,存心想害她嗎?
劉菊芳表情慌亂地瞟了一言不發的丈夫一眼,見他的眉頭因公公的話而皺出好幾條細紋,她心口不安的狂跳,希望他別把老不死的話當真,她比誰都更適合當沐太太。
「我的媳婦不只你一個。」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也不瞧瞧她那一身做派見得了人嗎?低俗!
這句話說得重,堵得她氣悶,胸口一陣陣抽痛。「我也沒打算跟大姐爭,她養病要緊,不要為了一點小事打擾她,我呢,是天生的勞碌命,老爺子就別走了,我可以照顧你的。」
「是你照顧還是讓傭人照顧我?」他冷哼。
「這……花錢請他們來可不是吃閒飯的,總要有事做。」劉菊芳濃妝艷抹的臉笑得很僵,心裡暗罵著:死老頭!想要老娘照顧一腳入棺材的你,想都別想,那一身老人味聞了就噁心。
沐家的財產雖然不敢說是富可敵國,但在國內十大企業絕對排得上名,就算家裡有老人也不可能只讓媳婦照料,何況是只會刷卡逛街的小老婆,她能煮盅粥就非常了不起了。
沐奚世冷笑斜睨。「不用費心,我早把遺囑寫好了,分成三份放在我信任的人手中,我死後你不能扶正,否則你一毛錢也拿不到,我所有的財產都有專人保管,二十年內你是看得到碰不到。」
他、他居然這樣對她?!一點面子也不留給她!當著兒女的面讓她難堪。劉菊芳氣得直發抖,剛做好的水晶指甲樞著掌心,因為太用力而折斷,刮傷了手心,細細的血絲沁出。
「爸,別把死呀死的掛在嘴上,晦氣,你的錢我不會要,你也不要老給小輩的排頭吃,沒有做兒子的盼著老父早日西歸。」沐偏年一臉無奈的勸道,不好說得太白。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為他生了兩個孩子的小老婆,他能偏向誰,還不是夾在中間兩邊為難。
「怎麼,說你女人兩句不高興,給我擺臉色了。」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算什麼男人,夫是個廢物。
家宅不寧禍起雙妻,好好的一個家搞得烏煙瘴氣。
身為大家長的沐奚世並非特別偏愛長媳關月荷,其實他對她的怨言也不少,不滿意她的懦弱和體弱多病,有傲氣沒骨氣,只會無病呻吟埋怨丈夫三心二意而不去爭取,主動參與丈夫的事業,只會裝柔弱博取同情。
她要是能放下身段,不端起自以為優越的架子和其他夫人打打交道,應酬應酬她們,還愁壓不下只會做表面功夫,言語空洞的劉菊芳嗎?她自個兒放棄大老婆的權利又能怪誰。
不過有比較就有高低,關月荷的出身和家世教養出她的涵養與學識,站在人群中也是焦點,而光會聊衣服、珠寶的劉菊芳不只是差上一點,而是雲泥之別。
人的心是偏的,兩個兒媳婦一比,高下立見,他當然不可能把小老婆捧得比元配還高。
「爸,我是關心你,你年紀不小了,生不得氣,讓我們好好奉養你也免得你太勞累,都知道自己開過刀了還逞強,住在外頭能比家裡好嗎?」再給沐偏年半輩子他也搞不懂父親的想法,多變的性子如風似霧,捉摸不定。
遇到頑固的老父,沐偏年著實頭痛,罵不得也哄不了,順著他反挨罵說他沒骨氣,怎麼做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