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的,咱們是夫妻,若是不被彼此影響,那不算同根同命,就是要這樣你影響我、我影響你,才能糾纏著一世都不分開。」
這話纏繞著濃濃的情愫,平子甄的臉驀地紅了一片,心也跟著竄過一絲甜。
以前她不懂為何娘親為了爹的死意志消沉,她知道若非有她在,只怕娘早在爹死的那一刻便跟著去了,原來娘想的便是同根同命嗎?
「可……我很麻煩的。」她一如既往地誠實和直接,沒有絲毫掩飾,提醒著他。
「我倒覺得我比你麻煩多了,想想你費了多大的勁才幫我解完毒,又花了多少的心思才破解那些人的下毒之法,縱然現在你還是時時受她們侵擾,可她們再也無法蹦躂了。」鳳連城誠心說著,也打心底這樣認為。
「可你接下來還得替我擺平七妹妹和唐家的事,還有……」
「還有你想給平家一個教訓,對吧?」
平子甄愕然地抬頭望著他,這幾年來,她從來沒有和這個家裡的任何人談過這件事,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心思?
「換了我是你,我也會有這樣的心思。」平家逼死了她的爹娘,還逼得她不得不裝傻充愣,為自己找個婆家,這樣的平家,若不受點教訓,怎教人甘心呢!
這話讓平子甄比方才更加激動與感動,因為終於有人懂了。
「你……」她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眼眶一熱,喉頭哽咽,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任由淚水佔據她的眸子,然後彙集成淚,一顆顆落下。
淚水很快就氾濫成災,鳳連城從沒哄過女人,一見她的淚便僵住手腳,幾息之後才手忙腳亂地將她擁入懷中,笨拙地哄著。
向來警醒、從不在人前失態的平子甄竟也沒了防心,在那一遍遍的輕哄中,沉沉睡去。
瞧著那張猶帶淚痕的睡顏,鳳連城的眸子倏地沉了下來。
那平家當真是該受點教訓了!
不敢見嗎?
平子丹瞪著眼前那張被毫不留情退回的拜帖,握緊拳頭。
這個該死的丫頭怎可如此無視自己的存在?她當真以為自己拿她沒法子嗎?
所有平家女兒的夫家們基本上都已經串連妥當了,就連三皇子那裡也暗暗發令,要趁此事徹底挫一挫康平王府的銳氣。
誰讓鳳連城幾次三番拂了他的面子,便是他已發話,還是不肯交出唐家的兒媳婦,也不肯讓人出來闢謠,甚至還將此事捅到皇上面前,惹得龍顏大怒。
這件事若再這麼鬧下去,絕對會讓三皇子的陣營元氣大傷,所以三皇子陣營已然決定反擊。
所有的言官都已在寫奏折,準備彈劾鳳連城縱妻壓人,不顧禮法,奏請皇上奪去鳳連城的世子之位。
這幾年,誰不知道康平王府一直處在風雨飄搖之中,雖然鳳連城藉由科舉獲得官職,在皇上面前露臉,皇上也對他大為讚賞,但就是遲遲不下詔讓他繼承爵位,所以三皇子對於拔除這顆眼中釘還是很有把握的。
平子丹勾起唇角。一旦鳳家沒了康平王的封號,她想要對付六妹妹簡直易如反掌,更何況……早在六妹妹嫁去鳳家時,她就準備了後招,一個生不出子嗣的世子夫人,在男丁單薄的鳳家怎麼可能立足不聽話的六妹妹,只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吧!
想到這裡,平子丹幾乎要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平子甄若知道自己以後的一切富貴榮華都掌握在她手中時,會有怎樣的神情。
她猛地起身,正準備交代外頭的侍女為她準備車馬,便見自己身邊向來得用的大丫鬟明珠匆匆地奔了進來。
「小姐……小姐……」明珠奔得急,喊了兩句就喘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慌張像什麼樣子!」平子丹端著架子喝斥著,行事作派如同平宛,那種冷凝及不苟言笑幾乎一模一樣。
「奴婢知錯,但那是因為奴婢心急,方才成掌櫃遞了個消息給奴婢,說咱們家今年打算供給御用的花綢全被內務府給退了。」
「胡說,這怎麼可能!」聽到這個消息,平子丹自是不相信,要知道,為了走通織造局,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搭上線,又花了許多真金白銀才換來這筆生意,幾萬匹的綢緞都已上繳,若是被退,那結果想到這裡,她的臉色一白,但仍強自鎮定,故作平靜地說道:「讓成掌櫃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奴婢也說要讓成掌櫃自己來稟,但成掌櫃卻說不只御用的花綢出了事,咱們名下的通天閣也說菜品出了問題,讓許多人鬧肚子,這事已經鬧上了衙門,成掌櫃還得忙著去處理這事。」
連通天閣也出事了,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兒?這不可能是巧合,是有人在找他們平家的麻煩!是誰?
她細細思索著,還能有誰?這必定是六妹妹那個死丫頭做的,壞了自家與唐家的交情還不夠,還要壞自家的生計,六妹妹就這麼想毀了平家嗎?
她不會讓六妹妹得逞的,絕對不會!
心中的氣怒讓平子丹再也無法忍耐,來不及讓人備車,她直接衝到馬廄,隨意選了一匹配了鞍的馬就翻身而上,急馳而去……
嘖,真狠!倒沒想到看似溫文儒雅的鳳連城竟然是個下手這樣狠辣的主,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切……不,不對,不是幾天的時間,這是他早已安排好的。
第7章(2)
得知消息的平子甄驚愕之後,心間竄過了一股暖流,原來他早已做了那麼多,只是自己從來沒有看到。
不是她瞎了,而是不敢期盼啊!誰知道他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到了她的面前,就算違背禮教,也要夜探香閨,將他為她做的一切都放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暖暖的、軟軟的,這個男人做了所有她想做的一切,可這樣就足夠了嗎?
當然還不夠!她想,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吧。
平子甄好整以暇地翻著賬冊,突然間,一陣幽幽的異香傳來,她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這些人還來這一套啊,這技倆早就被她抓過一次了,怎麼這宅子裡的婦人們這麼記吃不記打。
聞著那異香,平子甄沒動作,只是在心裡有了另一番心思。以前她總想著自己要離去,所以沒向那些心懷不軌的鳳家人下重手,可如今她就算想走,只怕鳳連城也不讓了,那男人囂張霸道得很,若是在他表明心跡之後她還執意要走,掀起的只怕是滔天巨浪,更何況她也沒真想走。
她原本堅定的心早被他的那一席話和今日的作為攻陷,她捨不得離開他啊!
她一向是一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若是鳳連城不嫌棄她配不上他,那麼她便不會自慚形穢,這世子夫人的位置她會坐得穩穩當當的。
想到這裡,她扯了扯唇角,那暗暗的幽香她倒真是不懼,不過是個粗淺的毒物,傷不了她,她好奇的是究竟是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做這件事。
「春草!」她輕輕地喊著在跟前服侍了她幾年的大丫鬟,卻始終不見人影,這種種的異常讓她心中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平子甄靜靜的尋思著,心突然覺得有些慌,但慌什麼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種感覺很奇特,畢竟她向來對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從來不畏懼事情找上門來,她總想著事情來了就面對,反正她孤身一人,也沒啥好損失的是因為昨夜那個令人貪戀的溫暖懷抱嗎?因為感受過那樣的溫暖,所以突然懂得了害怕,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享受那樣的溫暖?
平子甄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她卻明確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十分不爭氣,不過幾句話、一個懷抱,便已深陷。
或許她早已陷入情網,只是自己無知無覺吧。
「唉……」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平子甄正想起身去弄清楚她的院子為何空無一人,這般的安靜,可是才站起,便見春草急急地走了進來。
「世子夫人!」春草來得急,完全沒有料到一進門便會對上平子甄那雙清澄的眸子,微微一愕,神情顯得有些慌張^春草向來是個情緒外顯的人,性子也直,總是藏不住心事,所以平子甄一眼便瞧出了她心裡有事,於是開口問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樣安靜?」
「是奴婢找借口打發了她們。」
「喔……為什麼?」聽到春草的話,平子甄又挑了挑眉,想起了那抹突如其來的異香,心中頓時有了一種想法。
這想法讓她心中驚駭,可卻不動聲色,只是定定地看著春草。
那乾淨而犀利的目光看得春草心裡發溫,這是提拔她的主子啊!若非不得已,她又怎會幹出這種混蛋事?可是……可驀地撲通一聲響,打破了屋子內令人窒息的寧靜。
平子甄瞧著突然跪在地上的春草,心中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