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渃氣悶,聲音略略拔高道:「她根本不愛你……不……應該是她根本不像你以為的那麼愛你。她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錢,現在她得到錢了,所以她離開你了。明白了嗎?她不愛你、不愛你,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你的錢。」
牧凡猛地箍緊她的手,他臉色陰沉的盯著眼前的李渃,聲音冰冷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她得到了錢?」
「牧伯母私下找過丁家的人,許諾只要丁文琪和你分手,就會給他們五百萬。」李渃忍住心慌的感覺,強作鎮定的迎視著牧凡的眼神,「當初丁文琪忽然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現在你明白為什麼她一回來就和你分手的原因了吧?她愛錢,她只是愛上你的……」
「不可能。」牧凡忽的暴怒出聲,他身子晃了晃,死死的盯著李渃,「文琪她和我分手絕對不是因為錢。」
李渃看著到現在還在為丁文琪說話的牧凡,氣極反笑道:「你說不可能,那你怎麼解釋這件事情,五百萬丁家人可是一分不落的都拿走了,不是為了錢,她為什麼和你分手?不是為了錢,為什麼要拿走那五百萬?」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知道她絕對不是因為這個五百萬和我分手的。」牧凡怒吼著。
他從沒有想到自己母親竟然會做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情,這個消息比起當初丁文琪說要分手時,來的還要讓他心焦,還要讓他惶恐。因為他害怕,很害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母親除了錢,還對她做了什麼。
那一刻,他恨不得時光能倒回,回到那天她對他說分手的時候,他應該緊緊拉著她的手說絕不,而不是生氣獨自跑去喝酒。
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跑到母親面前,質問她到底做了什麼。
那一刻,他想過很多很多,而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文琪,跟她說對不起,他愛她。
「如果不是為了錢,那是為什麼?」這話李渃和母親都問了。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會和他分手?她明明有了他給的一千萬,她又怎麼會稀罕這個五百萬?
可是她拿了,也和他分手了,而一千萬卻還給他了。
為什麼……
難道他的一千萬還比不上這個五百萬嗎?
為什麼……
伸手取過錢包,翻開後,一張兩寸大的合影正正的放在那裡。
照片上她和他均穿著卡通睡衣,她用毛巾在他頭上打了個蝴蝶結,然後雙手用力向外拉著他的臉,以致表情極其怪異。
這照片是用手機拍的,拍的時候他很不情願,不想這卻成了他唯一能懷念的東西。
那時候……那時候是多麼的幸福啊。
丁文琪走出家門,取車抬頭間看到不遠處站著的一男一女時,心中忍不住的歎了口氣。
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丁小姐。」蘇秘書忙不迭的跑了上來,她似有些焦急的擋在她的摩托車前,「丁小姐,劉董打來電話,他已經乘坐飛機趕過來了。」
丁文琪聞言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然後從容的發動車子。
趕過來,哈……決心可真夠大的。
丁文琪在心裡一陣的嗤笑。
下午一點整,丁文琪看到這位據說是她的親生父親的劉董,雖說有五十出頭的年紀,但面相上看著也就四十多,風度翩翩,氣質儒雅。
「文琪。」他喚。
丁文琪結算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抬頭瞄了一眼,然後微笑著把剩下的零錢找給面前的顧客,「歡迎下次光臨。」
客人滿意的提著東西離開,劉董再次出聲喚她。
丁文琪轉頭看了下外面那輛BMW,金黃色的車身在陽光下異常的刺眼。
「劉董?」丁文琪睨視著他,反問。
「是。」劉董微微一笑,一張臉看著很是溫和親切,「能抽個空聊幾句嗎?」
丁文琪聳肩,「抱歉,暫時沒空。」
「那我等你下班。」劉董說,很是好脾氣的感覺。
丁文琪想拒絕,又想想倒不如一次說個清楚,於是點頭,「行,三點交接班,你兩個屬下應該很熟悉這個時間表了。」這話不無帶著一絲諷刺。
劉董卻像聽不出般,笑著點頭,「好,那我三點來接你。」
隨著叮的一聲開門聲,劉董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丁文琪靜靜的凝視了一會,然後笑道:「長成這樣,怪不得能誘拐少女情願未婚生子。」
第10章(2)
下午三點整,丁文琪辦好交接後,在同事目瞪口呆中,坐上了那輛騷包的BMW。
這不是丁文琪第一次坐這種高檔車,卻是第一次覺得不自在。
「你能別這麼看著我笑嗎?」終於她忍不住嗆聲過去。
劉董笑著道歉,「抱歉,只是覺得很意外,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
丁文琪斜眼過去,嗤笑一聲,「難為這麼多年你還記得她長什麼樣。」
劉董聞言,眼神微微一黯,「我知道你在怪我。」
丁文琪忙擺手,「別自作多情,對於你,最多只是陌生人,當然對於那個生下我就自殺的母親來說,我除了震驚,說實話也沒有太多的親情在裡面。」畢竟從來沒有相處過的人,實在難以憑著別人幾句話就勾起濃濃的血緣情,何況她從小到大最缺乏的就是這所謂的親情。
劉董再次神色黯然,轉過頭看著不停往後倒退的街景,輕聲道:「你不想認我?」
「顯而易見不是嗎?」
「就算認了我,你就能嫁給牧凡,你也不想認?」劉董忽然轉回頭說。
「什麼?」丁文琪一時愣住,她重複一遍,「你說什麼?」
「牧凡。」劉董說:「聯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牧凡,你不想和他重歸於好嗎?」
她猛的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既然能查到你在這,當然也能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再說丁家人從來沒掩飾他家暴富的事情。」劉董看著她,「你難道不想以另一個姿態重新出現在牧家人面前嗎?」
丁文琪眼眸閃動,她靜靜的盯著他的眼,小心翼翼道:「你想要什麼?」
劉董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丁文琪嘴角輕扯,「因為我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好。」
「可我是你的父親。」劉董說。
丁文琪笑,眼神卻無比諷刺,「對,一個二十幾年從來沒有出現的父親。」
劉董略微狼狽。
窗明几淨的餐廳裡,丁文琪恍如隔世,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情況呢,兩年前論及婚嫁的兩人,此刻卻通過相親來再次認識,如果把這事情告訴姚愛她們,肯定以為她在開玩笑,因為實在太滑稽了。
而作為當事人的她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當年她因為不夠資格成為牧家媳婦而被迫放棄,可才過兩年,她竟然堂堂正正坐在這裡等他相親,實在是……匪夷所思又五味雜陳。
丁文琪抬手看了看表,手上的這塊Omiga,包括房間裡的衣服全是用劉家的錢一天之內選購的。丁文琪看到劉家這麼大手筆時,第一句話就是,「不知道骨髓配對不合適時,你會不會後悔認回我這個女兒。」
沒錯,劉董之所以會現在來找她這個女兒,不為別的,只因為他那個唯一的兒子得了重型再生障礙性貧血,急需骨髓移植,而身邊親戚朋友都驗了個遍,竟然沒一個合適,醫院裡的骨髓庫裡也沒有相匹配的。
這不,想起了她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
不過說到這個,丁文琪還是有點生氣的,本來以為這個父親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不想他一開始就知道她被丁家人給收養,只是從來沒打算去認回她。
有一瞬間丁文琪在想,是不是要感謝他兒子生病,不然估計到死劉家人都不會來找她相認。
對於她的話,劉董選擇沉默面對,倒是蘇秘書私下的一句話,讓她恍然大悟。
劉董和他老婆就只生了一個兒子,現在這個兒子得了重病,若治不好那劉家唯一的血脈就是丁文琪,更應該認祖歸宗來繼承家業,也就是說,當劉家決定找回丁文琪的時候,就已經做好這兩種準備。
難怪,劉太太在看到她的時候,態度雖然不熱絡,但也沒有對待私生女該有的憤怒和鄙夷。
「先生,您預訂的位置就在這邊,請隨我來。」
一聲並不大的聲音,讓丁文琪回過神,她抬頭正好撞見牧凡望過來的黑沉深眸。
一個含笑以對,一個詫異萬分。
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般,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口。
「你來遲了。」良久,丁文琪率先開口。
牧凡困難的嚥了嚥口水,游神般走到她面前,然後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怎麼會,怎麼會是她?
此時牧凡的腦海一陣空白,除了震驚就是不可思議。
今天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又幫他安排了一場相親,早已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的他二話不說的應下。想著用慣常的手段,對方肯定會不喜走人。不想他故意遲到一個多小時過來時,這個劉家女兒竟然還坐在位置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