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人來就好,其它的都不必,還有。」
「還有?」
「我怕伯父伯母會誤會,所以打工的事……」他是希望她不說啦,因為他也還沒想好一套說詞來應付兩家人。
「我知道,我不會說的。」這點她也知道,爸媽特別保護她,連去餐廳打工端盤子當服務生都不准了,更何況是來這種龍蛇混雜的酒吧內。
她想,如果打工到十點回家應該是可以的,最近媽媽迷上跳國標舞,老是拉著爸爸一天到晚往舞蹈教室裡鑽,不練到昏頭是絕不回家的。
「嗯。還有。」
「還有?」
「昨天的A片妳帶來了嗎?」
每天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席彥君會準時和耿宇傑一同出現在酒吧內,隨後耿宇傑去算帳、點庫存、叫貨,她則裡裡外外勤快的打掃一番,工作勤奮的她,還獲得酒吧內的員工一致好評。
打工日子倒也算是順順利利、快快樂樂,反正就是全心投入在工作內,工作時不會分心想太多雜事。
只不過躺在她電腦中的稿子就可憐了,她著手寫了不少,但是卻老被她一再刪掉,尤其床戲的部份,更是連寫的勇氣都沒有,直接跳過再說。
等最後再來寫就好了,她安慰著自己。
「馬丁尼,三號桌。」吧檯內的阿泰把透明高腳杯擺在台上,隨後又低下頭,轉身忙自己的事去。
她點頭,把酒端到托盤上,再以利落的動作將它送到酒吧角落的三號桌。
「先生,您點的馬丁尼。」她把酒放下,還不忘要面帶微笑,就在要轉身離去時——
「小姐,我發現妳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耶。」三號桌的男客突然說,在黑暗中發亮的雙眼看來有點猥瑣。
「是嗎?」呆呆如席彥君,自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她一向被家人保護得很好,對於社會上險惡的一面少有機會探觸,更別提直接面對面。
生嫩又好欺負的模樣,早就被一些動機不良的歹人覬覦,暗自打量什麼時候是下手的好時機。
「對啊,妳很像我大學同學。」男客見她沒離開,更加張開笑臉,態度趨為主動。
「唔,是喔。」席彥君站在那,也很想走人,但把客人這樣丟下似乎是不禮貌的行為。服務業不就該以客為尊嗎?所以她還是忍耐一下好了。
「是啊,尤其妳的笑,跟她真是像極了。」在黑暗中有隻手伸出,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嚇得整個人怔住,腦袋一片空白。「妳在這裡打工一個小時時薪多少?我願意付妳三倍的價錢,晚上陪我去旅館如何?」得寸進尺的客人又再說著,眼神滿是邪穢淫慾。
回過神後,席彥君感到又羞又辱。被他摸過的地方就像是覆上了層髒東西,噁心死了!
「放、放開我!」努力把手抽出,她差點沒火大的把盤子往他頭上敲去。死變態,噁心鬼!她真是白癡死了才會被這種人吃到豆腐!
一邊低罵,一邊衝到員工休息室內的廁所,打開水龍頭就拿起肥皂死命往手背上搓去。噁心噁心噁心死了!
又洗又衝,又再洗又再衝,她持續的做著這個動作,就算洗到整隻手發紅髮痛還是渾然未覺,一心只覺得噁心。
「妳在幹麼?」耿宇傑推開門進來。剛從外頭回來,吧檯內的阿泰就告訴他,她待在廁所內約有三十分鐘之久,希望他能進來看看。
吸了口氣,席彥君轉頭看他,茫然的眸內,總算看清楚是誰站在自己面前。
「妳在幹麼?」見她久久沒回應,耿宇傑再度問了聲,走近後才發現那雙洗到又紅又腫的手。「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有點驚訝,不捨的感覺陡地蔓延開來。好端端的,她的手怎會變成這樣?皺巴巴的表皮,一看就知道是泡水過久的後果。
「我……」席彥君咬著唇,不想把實話告訴他,不想讓他認為自己大驚小怪。
「妳說啊。」走到她身旁,緩緩打開水龍頭,他溫柔的將水輕覆在她手上,把多餘的肥皂洗去。
他粗礪的手指摩擦過她細嫩手背時,席彥君感到一股溫暖的感受,親切的關懷,讓她眼眶邊迅速泛滿淚光,心頭也熱熱的。
「我不會罵妳的,妳說看看。」見狀,耿宇傑也不忍再多做責怪,不過該交代的事,她還是得說。
「我剛剛……」她偷瞟了他一眼。「我剛剛不小心在清桌子的時候,摸到客人吐出來的穢物,覺得很噁心,所以……」原諒她說謊,誰叫她沒膽子把事實的真相全盤托出。
「就只是這樣?」他眼睛更張大了點,帶著懷疑。
「啊……嗯……就這樣。」她頭低得更低,長長的睫毛覆住她會說話的瞳眸,讓人看不清她真正的表情。
耿宇傑軟軟的歎了口氣,對於她的不肯吐實,他也沒轍。自小看她長大,他相當清楚,只要她抱定主意不說,他是絕不可能問出什麼東西來的。
「好吧,下次妳拿多一點抹布去擦,擦完後就把抹布丟掉,不要再洗了,知道嗎?」末了,他只能這樣說。
「嗯……」她小聲應好。
嘩啦啦的水流不停向下宣洩,他握住她的手,用另只手盛水倒在她手上,柔軟的水洗去了她手上的泡沫,漸漸也洗去她心中的噁心感,不知不覺讓她沉溺其中。
席彥君仰頭注視他,第一次發現他的睫毛好長,長又捲翹的彎度。那是燙出來的嗎?還有他的唇,好有光澤,不知道吻起來是什麼感覺?他的手好溫暖……
等等,她剛剛是在想,他的唇吻起來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嗎?天啊,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刪掉刪掉,她腦中只要有感謝他為她做的一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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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一到,耿宇傑準時送席彥君回家。
就在他的車子開到他家車庫時,席彥君眼尖的發現自家爸媽剛好也把車子開入車庫內,馬上彎身躲起來。
「宇傑這麼早回家啊?」席母對著隔著一道水泥牆的耿宇傑問,之前看他都好像挺晚歸的。
「是啊。席媽媽是晚回家嗎?」耿宇傑笑笑的,眼角瞥見彎著腰縮成一團的女孩正抬起眼,驚嚇的看著他,臉色青筍筍。
「是啊,席媽媽買了一些水果,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吃?」
「不了,我還有些事。」
「哎呀,彥君的房間燈怎會是暗的?」一旁席父也下了車,他看著二樓女兒的房間,有些訝異。
聞言,席彥君翻翻白眼。要是被爸媽發現她此時躲在宇傑車上就慘了!
「她一定是睡了,這孩子。」席母笑笑,不以為意。
「我去看看。」做父親的比較擔心女兒的安全。
「那我們就先進去嘍,宇傑拜拜。」席家父母簡短告別後,一同走進家門。
一聽到傳來開關門聲,席彥君二話不說的衝下車子,耿宇傑也迅速打開家門,讓她快點從自己的房間陽台外跳回家,兩人動作搭配得極有默契,瞬間完成這些高難度的事。
就在席彥君才剛倒在自己床上時——
「女兒……妳睡了喔?」席父剛好也進來。
就差那麼幾秒,事情就要曝光。
床上的席彥君「嗯」了一聲,眨眨眼睛看父親。「爸,你們回來了。」幸虧她房裡很暗,爸爸看不見她因小跑而起的紅通臉頰。
「回來了,妳要不要下來吃點水果?」席父問。
「好啊,我等等下去。」
席父隨口應了聲,幫她關上門後,轉身下樓去。
走到房門口扭開電燈開關,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我都快被嚇死了。」見到她脫離險境,耿宇傑也跟著翻陽台過來。
「我也是啊……」那場面太嚇人了。
摀著胸口,兩人對望一眼後,隨即又笑開,像回到小時候一起做壞事的感覺,如同生命共同體緊緊將兩人綁在一塊,成敗一起擔當。
席彥君對著他笑,卻沒發現笑眸內的不再是小時候的鄰家大哥哥,而是個成熟又有魅力,好誘人的帥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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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妳跟我去倉庫拿一些東西。」耿宇傑領著席彥君一同到地下室,拿現場缺少的乾貨雜糧。
「好。」她馬上跟上。
「拿完東西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他在前頭說,步伐未曾停下,一路往樓梯下方走去。
來到地下室,他按開牆上的開關,開了門走進,而她也隨後進入。
「彥君,那個門……」耿宇傑走在前頭,正想要回頭交代的時候,身後鐵門已被砰的一聲給拉上。
「什麼?」她眨眨眼睛。 <
「呃……」他表情有點僵硬。不會吧……
這麼瞎的事情竟然發生了?!
「怎樣了?」席彥君看著身後鐵門,再轉回頭看看他。哪邊不對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