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永遠無法適應這種礙事的衣裳。
還來不及摸摸摔疼的地方,她就被三、四個太監給五花大綁。
「你這是做什麼?你到底想幹麼?還不快放了我!」錢朵朵又驚又恐。
「放了你?那哀家該找誰來指控皇上惹出的麻煩?你作惡多端,竟然還能混進皇族,敗壞我兒名譽,你死不足惜。」珍太妃早就打聽清楚她的底細。
「太妃娘娘,這事是否再商量一下,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身穿青色宮袍的老頭,面露難色地規勸。
「你是哀家的同胞兄弟,難道非得要哀家顏面掃地你們才高興嗎?」珍太妃不悅地道。
「眼下皇朝局勢難測,娘娘還是三思而後行啊!」老頭為官多年,深知目前局勢有多危險,此時若輕舉妄動,反而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哀家今日就是要讓皇上還榆林侯一個公道。」自大與驕傲使她不顧一切,甚至想藉機為自己的兒子奪下皇位。
「求求您放了我!您不也說我配不上侯爺嗎?只要您放了我,我馬上收拾包袱回常州。」逃跑不成,先騙過老太婆也好。錢朵朵露出一個無害的笑,打算脫身之後再來個死不認賬。
珍老太妃輕蔑地哼笑,緩緩地走到她面前,捏住她又變圓潤的下巴。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你的死期到了!」她相信她的兒子會選擇江山,她也沾沾自喜的以為勝券在握。
沒有人理會錢朵朵的哀號,珍太妃帶著五花大綁的她直奔御書房。
坐在龍椅上的朱桓楊,看似專心的聽著大臣的諫言,實際上正在盤算如何再幫自己找點樂子。要不要再調些兵馬去南方,擾亂朱守鎮的計劃?一思及此,他馬上笑彎了眼。
「皇上,聽老奴一言,請厲王回來吧。」穆公公看見主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惹些什麼亂子了。
「找他回來幹麼?你很想為朕收屍是嗎?還有,自從杜雨青回到他身邊,他只會嚷著天下太平,無聊透了!」
他曾因為一時玩心大起,故意設計讓厲王夫婦失散多年,使得厲王現在只要一見到他,就想報當年之仇,他才沒這麼笨呢!
「老奴是希望皇上不必如此操勞。」穆公公幹笑,連忙掩飾心緒。
「朕倒覺得相當有趣。」他皮笑肉不笑地瞄著穆公公。
「啟稟皇上,珍太妃綁著侯爺夫人,帶著刑部、禮部還有吏部的官員們求見。」
「穆公公你看,馬上又有樂子自動送上門了!」叛軍攻下常州後,他失去對錢朵朵的鉗制,一步好棋就這麼沒了,如今她自動送上門,他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爺,珍太妃這是要……」穆公公呼吸一冷。珍太妃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但後宮向來不許干政,她聯合一些大臣求見,到底想要做什麼?
「准!」不等穆公公想明白,朱桓楊穩坐在龍椅上,笑吟吟命道。
珍太妃帶著幾位官員來勢洶洶的殺進御書房。
「太妃這麼勞師動眾,可別累壞了。」朱桓楊笑得很無害。
「皇上,哀家年事已高,沒心力再過問宮裡的是是非非,但皇上識人不清,讓宵小賊子混入皇宮,哀家不得不拖著老邁的身子,親自向皇上問個明白。」
珍太妃眼眉一挑,福公公連忙把被綁成粽子的錢朵朵推跪在地。
「太妃這話從何說起?」朱桓楊起身走向她,垂眸掃過錢朵朵一眼。
「錢朵朵出身卑微,雖說是常州首富之女,卻是庶出,年紀輕輕便四處行搶,犯下十省搶案,這樣的人怎配成為榆林侯府的女主人?」
「啊?果真如此?」朱桓楊佯裝吃驚的蹲下身子,對著掙扎的錢朵朵道:「義妹,你怎麼從未告訴過朕這些事?」
「義妹?誰是你義妹啊?」錢朵朵才剛吼完,身上的啞穴便被朱桓楊點中,只能不停張口,卻再也罵不出聲。
「當初,為兄以為你出生巨富之家,與皇叔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想到你竟然敢欺騙朕?」朱桓楊裝模作樣的指控著。
錢朵朵嘴巴急切的又開又闔,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朱桓楊演戲。
「你怎能陷朕於不義?朕的十四皇叔差點因你而染上污名。」朱桓楊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早已做好興師問罪準備的珍太妃,心下暗罵他這狡猾的狐狸,事情發展至此已和她想像中的不同了。
「太妃,朕錯了,朕不該輕信錢朵朵。」朱桓楊掃了一眼那些跟著珍太妃身後,閉口不言的大臣們,忽然道:「這件事確實是朕的失誤,害了皇叔,朕實在於心難安。看來這個皇位,我朱桓楊已無資格擁有。明日,朕將公佈罪已詔,同時將皇位讓給十四皇叔。」
「皇上此言當真?君無戲言啊!」珍太妃瞪圓了眼,壓抑內心的狂喜。
「不過……」朱桓楊眼中閃過一絲狡詐,「在那以前朕要親手處置這名罪婦。就是這個女人,害朕愧對天下人。」朱桓楊眼神銳利的瞪著錢朵朵。
「皇上,她早就該死,上回還偷供品,褻瀆先祖英靈,早該被處以極刑。」突來的驚喜沖昏了她的頭,她完全沒看出來朱桓楊的心機。
「所幸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太妃息怒,朕這就下令。」朱桓楊轉身走回桌案前,「來人,將這個女人推倒宮門外,凌遲處死。」
錢朵朵一聽,身體頓時變得冰冷僵硬,頭腦裡亂哄哄的,事情為何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啟稟皇上,榆林侯求見。」
「侯爺,皇上未宣召不可擅闖!」內廷侍衛的怒吼夾雜著拳腳打在身上的悶聲一併響起。
穿過層層阻礙,朱守鎮出現在御書房的門口,銳利的眼眸淡淡掃過跪在地上的錢朵朵,最後定睛在珍太妃身上。
「皇叔。」一見朱守鎮,朱桓楊馬上快步迎上前,肉麻地擁住他。
「皇上請自重。」朱守鎮溫和地把他推離幾寸。
朱桓楊像是突然良心發現似的垂頭道:「皇叔,朕不該將錢朵朵指婚於你,朕錯信了她,還請皇叔原諒。」
「哦?皇上不必自責。」朱守鎮直視朱桓楊,冷言道:「本侯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
「皇叔別再說了,朕已決定將錢朵朵凌遲處死,並下詔將皇位讓給皇叔。」朱桓楊在心中快速的思量著,朱守鎮若真的愛上錢朵朵,那麼他必輸無疑。
朱守鎮面無表情的回道:「皇上,此等大事豈能如兒戲?」
朱桓楊看他舉止淡然,忍不住心生猜疑。莫非他對錢朵朵根本沒有感情?
「皇叔,好歹你和錢朵朵也做了半年的夫妻,朕今日若殺了他,不曉得皇叔會不會捨不得?」朱桓楊試探的問。
「皇上覺得本侯會不捨嗎?一個沒才沒貌的女賊,又怎麼配得上本侯呢?」朱守鎮語調冰冷,眉目無情,但藏在赤袖裡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朱桓楊雖有些訝異,但反正他本來也沒對這枚棋子抱太大希望,朱守鎮若是對她有感情,自是可以借此打擊他,即使沒有,也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奴才而已,他沒什麼損失。
錢朵朵望著疏離冷淡的朱守鎮,心像被人割去一塊,不停滴著血,原來與她山盟海誓的男人,竟然自始至終都在騙她?
珍太妃不屑的瞥了錢朵朵一眼,難掩得意。
第8章(2)
「皇上,不如將錢朵朵拉至宮門外凌遲處死,以昭告天下,也給冬楚皇朝的百姓們一個交代。」朱守鎮出人意表的說道。
「何必勞師動眾。」朱桓楊不以為然。
「皇上,若不如此,實在難堵天下悠悠之眾口,再說,要不是皇上的疏忽,本侯哪會娶到一個賊婆子?」
朱守鎮踱步上前,優雅地與朱桓楊對視,兩人之間湧起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強烈緊張感,壓得旁觀眾人幾乎喘不過起來。
「皇叔說得有理,那就照你說的做吧!來人,將錢朵朵拉至宮門外,午時三刻行刑。」朱桓楊笑容詭異,他倒要看看朱守鎮要怎麼走完這一局。
命令一下,內廷侍衛毫不客氣的拉起錢朵朵,將她拖離御書房。
瞄了一眼屋外的日晷,朱守鎮懶散地說道:「還有兩個時辰,本侯先回府歇息,到時宮門外見。」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他一走,眾人也隨即告退離去。
「皇上,老奴不懂。」等眾人散去,穆公公搖頭問道。
「穆公公,我們來賭一把,朕賭皇叔絕對會回來救他的娘子!總算被我等到了,穆公公,你說接下來會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掀起龍袍,坐回寬大的龍椅,朱桓楊興奮道:「看來皇叔想跟朕攤牌,他在帝京毫無兵力,要拿什麼跟朕鬥?厲王為了心愛的女人拋下朕,眼下皇叔又為了錢朵朵要跟朕翻臉……」
原本他還真以為朱守鎮對錢朵朵無意,直到他提出要將她拉至宮門外處死的要求,他才確定他一定有什麼計劃要進行,否則以朱守鎮的性格根本不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