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眸子一亮,總算聽懂了她意思。
「就是……」她突然抬手遮住自己羞紅的臉頰,再一鼓作氣把話說完。「我變得好矛盾,明明您那樣碰我會覺得好奇怪,可一方面,我又覺得好舒服……我都搞不懂了。」
說完,她緊緊把頭埋進他肩窩,好似以為這樣,就能少點羞怯。
傻丫頭。他心裡歎息。講這麼可愛的話,也不怕他忍不住一口把她吞掉。
……
無法紓解的難受實在磨人,他腦中也在瞬間閃過——就順著心意要了她的念頭。可在幾個喘息之後,他硬是逼迫自己把手移開。
不行,他不願意如此潦草結束兩人的初夜——她是他的寶,她值得更好的。
忽然發覺他把手移開,她張開迷醉的大眼看了他半晌。
「瞧您的樣子……還是不舒服?」
「是。」他緊咬牙關哼道:「不過這樣就夠了。」
「為什麼?」她皺起眉,她不懂,他不是還疼著嗎?
他緩口氣才說:「我們還沒成親。」
「您……您剛說什麼?」她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成親。」他又親了她臉頰一口。「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想跟你玩玩而已?」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哎呦,她都不知該怎麼表現才好了!
坦白說,她從沒想過要成為他的妻。
能跟偷偷戀慕了兩年的心上人見面,已夠讓她開心到翻天了,以至於她全然忘了,他倆將來還有長長的路要走。
「其實……我只想跟您在一起……」她垂下頭,手指頭不自覺撫著黑羽後領。「至於其他的事……」
「你不想嫁我?」他皺起眉頭,點出她話中涵義。
「不是。」她趕忙說:「我怎麼可能不想嫁您,我只是——」
他接話。「只是想到我的身份,想到我是少爺?」
他猜中了。她低垂下臉不敢再搭腔。
「你真讓我生氣。」他瞪著她無辜的臉龐說:「你真的感覺不到我告訴你名字的涵義?你以為我會容許不是我妻子的女人喊我的名?」
「我不是——」她連連搖頭。
「你是。」否則她不會對他成親的提議,顯得這麼遲疑。
「您聽我解釋。」她好怕他又再一次不理她。「我所以沒想過成親,確實是因為您的身份,再想到我只是個好平凡的女子……」
瞧瞧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人又長得俊俏腦子又聰明;她呢?不過是個會種田捕魚的鄉下草包。
任她再會妄想,也不敢把自己想成是他的妻!
就連花嬸,當初也只教她「如何留在少爺身邊」,而不是教她如何成為少爺的妻子。
「我真會被你氣死!」他手握拳正想發脾氣,可一看她衣衫凌亂坐在他腿上的嬌怯樣,怒火又一下消失無蹤。
這丫頭,真是老天派來折騰他的磨人精!明明不管她,她也不會怪怨他一句不好,可他就是放不下這個心。
他俯頭狠狠肆虐她唇,直到理智在腦袋喊著停止,他才抱她下地,眼一使,要她把雙手打開。
她看出他想幫她著衣。「我自己可以——」
他皺眉—瞪。
一見他表情。她立刻沒了聲息,乖乖張開雙臂,像個幼小的孩子。
只見他俐落解開她腰帶,重新調整好兜衣位置,交疊前襟,再把腰帶系回。
她一路窺覷著他臉,揣測他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那個……」
「嗯?」他知道她在看他,只是他還在思考,到底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學會不小看自己?
她怯怯地說:「您剛才說您不舒服,現在好多了嗎?」
沒有。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可眼下有其他更要緊的事。他想了下後說:「我還在不高興。」
定是因為她剛才說錯話了。她俏臉一垮。「對不起——」
綁好腰帶,他環胸看著她說:「我不要你的道歉,那不是我要的。」
她一聽急了。「您又要不理我了?!」
這倒也沒有。他望著她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眉。「這回換個方式處罰你,你可以過來找我,我也還是會跟你說話,不過,在你學會不小看自己之前——我不會再碰你。」
他是說……他剛才對她做的那些……他都不再做了?!
「為什麼要這樣?」她瞪大眼。
她難得耍賴。雖然他剛做的那些,教她又羞又困惑,可她喜歡,她知道自己好喜歡被他摟著抱著吻著的感覺。怎麼才剛嘗一次,他又說他不肯做了?
「只要你學會,把你自己——」他指指她心窩。「擺在跟我一樣重要的位置,我就收回剛才的話。」
她還想辯。「那跟那明明是兩回事——」
她真這麼以為?他臉湊近好似要親她,卻在她湊唇相接時退回原位。
好個虛晃一招,逗得她臉紅羞氣。
他盯著她眼說:「是一回事。」
哼,欺負人!她腳一跺,終於動了肝火。
見她生氣,黑羽只覺得她可愛。
「你回去想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想通了告訴我,我就給你一點賞。」
「什麼賞?」
他湊指在唇上輕噓。「佛曰,不可說。」
第6章(1)
說真話,翠微靠自己想,一定想不透。不過這回她學到了,有煩惱不要悶在心裡,速速去請教花嬸跟朗叔就對了——人不是常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
何況靈巧的花嬸,一人就可抵兩人用。
「傻子。」花嬸聽完翠微轉述,劈頭先罵:「這麼簡單的事你也想不透?」
坐在一旁的朗叔驚問:「你已經猜到了?」
「廢話。」花嬸邊掐著豌豆說:「少爺是不喜歡翠微老想要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習慣,才會要她回頭好好想想,就是要她搞懂她自己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少爺心底,她到底有多重要。」
翠微邊扯豆梗邊思索。「您這麼說我是有點懂,可是,我還是覺得我跟少爺不配啊!」
「什麼叫『配』?」花嬸將剝好的豌豆朝竹簍一扔。「我說,只要少爺喜歡你,那就配!」
「對啦。」坐在一旁啜茶的朗叔點頭。「你知道剛才少爺吩咐我什麼?」
翠微跟花嬸同時抬頭問:「什麼?」
「籌辦婚事啊。」朗叔笑呵呵。「雖然他囑咐我先不要告訴你,可我現在說了,你該也曉得少爺心意了。」
翠微臉紅垂頭,她明白是明白,可就是覺得不踏實。
雖說黑羽來自何方、雙親是誰,她並不清楚;可她從他眉宇氣度,不消猜也知他出身不凡——如此高貴的人,她一個平民百姓,當真相配?
想想她姊姊,寶慶哥他爹不過是麻丘的村長,姊姊要嫁進胡家,就得遭受那麼多的質疑跟反對——她就對自己的將來,產生很大的疑懼!
或許在她心底,除了不看重自己之外,她也還不信任一切顯得那麼美好的黑羽,是真心喜歡她的吧?
當晚用過膳,翠微磨磨蹭蹭來到黑羽書房,同他說了她下午的領悟。可黑羽一看她表情,就知她還是沒搞懂。
他想她現在說的這些,多半是花嬸提點的。
也罷,也算是一步。
他洗淨手,招她靠近一點。「想知道我會打賞你什麼?」
她臉紅撲撲,以為他先前說禁絕碰她,那麼那個「賞」,應該離「那件事」不太遠。
嘟著的小嘴正等著他親呢,可沒想到,他卻是抓來一厚氅,將她密密實實裹緊。
「我們走。」他推著她走。
「去哪兒?」她驚疑地看著他。
「你去了就知道。」他盯著她微微一笑。
熟悉林道的黑羽腳運輕功,緊環著翠微,毫無阻滯地疾行。
「天這麼黑——您都不怕?」
縮在他胸前的翠微,睜著一雙眼睇著閃過的密林,放眼望去,只有淺淺深深的濃黑,其他什麼也看不清。
「習慣了。」答話的他步履不停。「從小我能溜出宅邸的時間,就只有晚上,二十年來,也早把附近摸得清清楚楚。」
「只能自己一個人在黑夜裡玩——」蜷在他胸前的小頭揚起。「難怪您那麼寂寞。」
他知道,她是在說他的笛音。
「現在不會了。」因為有了你——凝望黑夜的薄唇微微一扯。
翠微聽出他話裡的涵義,臉頰不禁發燙。
「黑羽——」她偎在他懷裡嬌喚了句,沒別的意思,就只是想叫叫他名。
黑羽低頭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臉上浮現濃濃的疼惜。
不一會兒,目的地到了。
「你可以下來了。」
「到了?」站穩腳步的翠微回頭,雙眼驀地瞠大。
這地方——
「您——」她又驚又喜。
「你不是很擔心你姊姊?」他拿下罩住她頭的帽兜,輕朝屋門一推。「去吧,去讓她看看你,知道你安然無恙。我請朗叔打聽過,你姊姊一直沒跟胡家少爺成親。」
原來她的夢是真的!
一聽他解釋,二話不說,她立刻前去拍門。
屋裡還燃著一盞豆燈,聽見拍門聲,原本坐在豆燈旁的黑影動了動。
「誰啊?」
翠微沒敢揚聲,按捺等著姊姊靠近。
「外頭是誰?你不出聲我可不會開門。」古燕如機警,邊說話手裡已經拿好了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