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班的小蕾,三年級的羅學姊……」
她還沒有數完那些托她轉交的情書來源,男孩就火大的一拳打在桌子上,一把搶過那些香得膩人的信,嘩啦啦的全部丟進垃圾桶裡,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到了班上其他人。
當然也嚇壞了她。她從來沒看過他在自己面前發這麼大的火,述沒反應過來,他已衝回她面前,直接扣著她的肩膀帶到樓梯間,將她困在牆壁和他雙臂之間,接著她感覺到嘴唇上熱熱的……
他陽剛熾熱的氣息,鋪天蓋地朝她席捲而來,他的吻孟浪放肆,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你這個笨腦袋搞清楚沒?我只要你!」男孩粗率直接的告白讓她傻了,呆了,也臉紅了。
她沒有回答,因為男孩也不要她回答,他是惡霸。
從那一天起,她就沒有自己的假期,他會強硬的拉她出門,牽出自己的檔車,逼她坐上後座,在她扭扭捏捏不知手該放在哪裡的時候,他拉著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
然後他催動油門——加速,她嚇得用力環抱住他的腰,身體緊貼著他寬廣的背,這時候,他就會笑得像偷腥的貓。
蔣立亭在記憶漩渦中浮沉,一個又一個的片段浮現在腦海,她吃了一驚……天哪!那些好久好久以前的事,為什麼她現在才想起來?
原來她跟殷岳曾經在一起過,她忘過一次,但他……還是讓她再一次愛上了他。
那她怎麼可以再度忘記呢?再忘一次,他會有多難過?
「亭亭,醒一醒,求求你醒過來,要我怎樣都可以,忘記我也沒關係,只要你活著……天哪。」
在無盡的漩渦中,她聽見了殷岳的聲音,語氣便咽,絕望痛苦,他好難過好難過,於是她更加拚命的掙扎。
殷岳、殷岳……我在這裡,不要、不要……哭……
「你給我起來!」暴躁的吼叫聲迴盪在黑暗的空間裡,連不斷企圖吞噬她的漩渦都因為這聲怒吼而顫動。
是哥哥……哥哥回來了,是了,她又出車禍,他不知道會有多生氣、多擔心,當然會放下工作,立刻趕回來了,啊,她又讓家人擔心了……
「又是你把小亭害成這樣!我早就告訴你不能逃避,你得去解決你舅舅和你家之間的問題,但你沒有,你認為自己不爭不搶就不會有事,直到杏子阿姨死在你舅舅手中,後來是小亭——差一點她就死了!」蔣御文非常火大,對著在病床旁守護妹妹的殷岳大打出手。
「十年前若不是你硬帶小亭出門,也不會遇到你舅舅派來的人,你沒事,小亭卻出事了!車禍發生之後她什麼都不記得,完全忘了關於你的點點滴滴,我也就算了!現在呢?你告訴我現在呢?說什麼你已經處理完才會回到她身邊,都十年了還沒處理完那些事,還敢回來,你是把麻煩帶回她身邊吧?混蛋!」
拳頭打在rou體上的聲音讓人心驚,蔣立亭想尖叫,想阻止那兩個男人大打出手。
……原來十年前那場車禍跟殷岳有關係,是殷岳家世的拖累?
可真的沒有關係,她不記得了,也不願想起來,不想聽見哥哥怒斥殷岳的時候說出當年的事情。
那一定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回憶,是一個會摧毀殷岳的壞東西,既然如此,她不想知道。
醒來,快點醒來,或者誰來都好,阻止他們!讓他們不要再打了!
「要打架給我出去!」
神真的聽見她的祈禱了,有人來阻止了,聽這女王般的口吻……是梅紗!
「在亭亭病房裡就打起來,以為你們還年輕嗎?吵死了,出去!」梅紗對兩個大男人下令。
「那是我妹!」
「亭亭是我的好朋友!」梅紗一句話堵住蔣御文。「我一點也不在乎你們打得死去活來,我只在乎我的朋友。你們給我安靜點,她需要靜養,她只是在睡覺而已!等她醒來就沒事了,她不會忘記任何一個人,絕對不會!」語氣如此斬釘截鐵,卻又流露了些許不確定。
第9章(2)
原來大家都怕她又忘了他們。
她突然好想哭,這些笨蛋……愛她的笨蛋,她一定要醒過來,帶著所有的記憶,不可以忘掉這些把她當成寶的至親好友們。
她一定要醒來,那個漩渦一點也不可怕!
打定主意,蔣立亭奮力游出黑色空間,就算眼前看不見,她也不回頭,拚命的往前游,在她游過黑色大海的同時,一些零零碎碎,小到不能再小的回憶也陸陸續續的塞進她腦子裡。
她更賣力的揮臂,勇往直前,直到遙遠的前方出現了光點,她更是用力游,努力的游,光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她伸出手就可以抓住!
她一抓住,掌心刺眼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睛,待那光源散去,她才緩緩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視野被黑影掩去了一半,模模糊糊,光影朦朧,她發出了聲音,那聲音雖虛弱得幾乎讓人聽不見,但足以讓那爭執聲稍停。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佈滿青崔的下巴及抿緊的唇線。
她眨了眨眼睛,認出那張唇,還有緊繃的下顆。
「亭亭,你醒了。」殷岳看見她睜開眼睛,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聲音輕柔,怕這只是南柯一夢。「你還好嗎?要不要喝水?我……醫生,快叫醫生!」他按下護士鈴,呼叫醫生快來。
他緊張的坐在床沿,看著剛清醒的她,小心翼翼地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痛嗎?你撞到頭了,有腦震盪跡象,昏睡了兩天,但還需要多休息……你還好嗎?」他聲音乾澀,眼神充滿了不確定,即使醫生說她大腦沒有傷到記憶區塊,他還是想親自確定。
「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麼小心翼翼的問法,讓蔣立亭心酸又心疼。
「我想喝水。」她開口,聲音也是乾乾啞啞的。
他立刻轉身去倒水,當他扶起她要餵她喝水時,他聽見她低啞虛弱的聲音,帶著安撫的笑容對他說:「謝謝你,殷岳。」
殷岳眼眶迅速提紅,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不客氣。」他笑,如釋重負。
好險那一場車禍並沒有帶給蔣立亭太大的傷害,只是難免有些皮肉傷。而她沒有忘記什麼,卻意外記起了一些片段回憶。
清醒後,蔣立亭留院觀察了一周醫生才准許她出院。
她雙腳踩在地上,看著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腳,和青青紫紫的腿以及額頭上的傷口,感謝老天爺如此厚愛她。
之後由梅紗開著舒適的休旅車來接她回家,她現在人是在家門口了,可她進不了家門,因為有兩個男人為了爭奪她在吵架。
「真是有趣,我妹妹要住自己的家,竟然需要一個外人的同意。」一派斯文卻說著酸言酸語的,正是她哥蔣御文。
「她的腳傷起碼要再養幾個月才會完全康復,你沒看見你家從一進門就有階梯要爬?更不用說她房間在二樓,你想讓她傷勢惡化?我家當然比較適合她。」殷岳強調自家的日式平房沒有上上下下的樓梯,更適合她安養。
「適當的運動有助於她復健。」蔣御文眼睛微瞇,雙手盤在胸前,擺出防禦姿態。
「階梯這麼多,得了吧,過當的復健對她沒有半點好處。過猶不及這四個字你不懂?」殷岳態度也很強硬。
兩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我好熱……」蔣立亭坐在車上,看著眼前的好戲。
「我也很熱,亭亭,我們走。」梅紗對兩個男人的鬧劇不感興趣,她扶著好友下車,想也沒想的,把她扶往殷岳的住處。
兩個爭執中的男人見狀表情都變了,殷岳微笑,蔣御文臉黑,但動作都很一致,停下爭執,上前幫忙。
「小亭,回家吧,不要麻煩別人。」蔣御文不認為自家妹妹住在男人家裡是件合理的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他的死對頭。
「照顧自己的女人還嫌麻煩,我還是男人嗎?」殷岳表示他一點也不怕蔣立亭麻煩自己。
「其實仔細想一想,我住在這裡比較方便。」蔣立亭說,對哥哥露出可愛的笑容。「出門什麼的,不用上下樓梯爬來爬去,而且平時你們也不在家,住這好歹有殷岳照顧我。」
說話的同時,她把手伸向殷岳,讓他攙扶著踏進殷家門。
蔣立亭說出這麼理所當然的話語,用意實在太明顯了——她在維護殷岳。
她是在告訴哥哥,殷岳是她選擇的人,無論哥哥同不同意,她就是要跟殷岳在一起。
這讓蔣御文的表情很難看。
「哥,我想住在這裡。」蔣立亭迎上哥哥的眼光,一副大無畏的姿態。
平時的確是哥哥說了算,可這是她要的愛情,她喜歡殷岳,想跟他在一起,也願意被他照顧,不容置嚎。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殷岳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你們以前那麼要好,你也很清楚他的個性吧?他不會讓我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