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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米樂

  夏若薇不知道母親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因為平日母女的感情沒有那麼親密,而且她一直以為母親日子過得不錯,殊不知母親為了她吞了多少苦。

  此時江燕霞醒了過來,看見女兒,她本來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想躲進被子裡,但最後還是面對了。

  「若薇,你一定覺得我這個媽媽很可悲吧!」

  「媽,為什麼你不早點打電話給我,劉家父子要找我,你就讓他們來找我,我沒有關係的。」

  「不行,劉明輝很壞,他可能會做出傷害你和恩恩的事來,我不能把你們牽扯進他們亂七八糟的世界。」江燕霞也知道女兒很努力工作養外孫女,自己就是不想見她那麼辛苦才要女兒再婚的。

  「媽,他們把你打成這樣,絕對不要饒過他們,你提告了嗎?」

  江燕霞搖搖頭。

  「媽,你為什麼不提告?你可以搬來跟我一起生活,你放心,多你一個我也養得起,不會讓你餓著的。」就如同小時候,她母親不曾讓她餓過一餐。

  黃阿姨在一旁搭腔。「你母親以不提告作為交換,要劉平跟她離婚,他們在昨天離婚了。」

  「媽,就算已經離婚了,還是不能放過他們。」夏若薇心疼母親的遭遇。

  「能結束就好了,我不想再跟他們父子有任何關係了。」江燕霞沒有力氣跟他們鬥了。「若薇,我覺得歐先生說的很對,我不該一直要求你過著跟我相同的日子,老實說這些年來我過得並不快樂。」

  「媽,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可是她們母女一見面就吵架,都是她的錯。

  「我現在才頓悟,還有,我打算出院後跟你黃阿姨一起去山裡的廟裡,那裡很安靜,我打算帶髮修行。」

  「媽,你可以跟我還有恩恩三個人一起生活。」

  江燕霞歎著氣。「不,媽媽這一生都在靠別人生活,我真的累了,所以往後我想靠我自己過日子,在山裡面跟其他師姐們種菜種水果,我早該那麼做了。」

  「媽。」

  「若薇,你不用擔心你媽媽,我們師姐們都會互相幫忙,還有,你有空也可以帶你女兒一起到山裡來看你媽媽。」是黃阿姨勸好友跟她一同去修行的。

  「若薇,你是個很乖很棒的女兒,其實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女兒,我希望你以後一定要過得幸福,知道嗎?」經歷了一番苦難,從應該最親近的丈夫身邊逃走,江燕霞已大徹大悟,她對女兒說出心裡的想法,往後她會為女兒和外孫女誠心祈求平安和幸福的。

  幾日後,廟裡的師姐開車來接江燕霞出院,也回廟裡去養傷,夏若薇紅著眼睛向母親說再見,並承諾過陣子她會帶女兒去看她的,她會努力工作,要母親不用擔心她,她也希望母親從此過得平靜順遂。

  在母親搭乘的車離開後,夏若薇想著,她該下定決心結束和歐邑霆之間的曖昧關係,也該搬走了,畢竟再這樣依賴下去,她怕自己以後無法獨立,不如趁自己還能自信微笑以對時導正這段關係,回到最初的單純,若真的做不到的話,她會離職。

  不過幾天後,夏若薇的生活又掀起了另一個波瀾。

  周起賢,她離婚三年多的前夫,來到了台灣,希望跟她還有女兒夏芷恩見面,這也許是最後一面,他這麼說。

  「若薇,謝謝你讓我跟恩恩見面,她長得好可愛,跟你很像。」

  坐在醫院病床上的周起賢笑得很虛弱,四十多歲的他,因為生病暴瘦的關係,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

  他三天前獨自來到台灣,前天上午外出時昏倒被路人送到醫院,警察來詢問,他因此報上了前妻的名字,是若薇接到警方通知,那天下班後才到醫院看他。

  今天是假日,她帶女兒來醫院看前夫,一起來的還有她的老闆。

  「抱歉,恩恩離開美國時還很小,因此她對你很陌生,才會吵著要離開。」下午,她帶著女兒來看前夫,結果歐邑霆說要開車送她們來,又堅持陪她們一起到病房,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而剛剛女兒吵著要出去,歐邑霆便抱她先離開。

  「沒關係,小孩都怕生,加上我現在生病,樣子變醜了,她會怕我也是應該的。」周起賢苦笑。「不過她看起來和歐先生感情好像很好的樣子。」

  「可能因為住在一起的關係吧,前陣子我住的地方發生火災,所以我和恩恩現在借住在老闆家。」夏若薇說得坦然,畢竟他們已經離婚多年了。

  「是嗎?」周起賢不再繼續追問,也許是心知肚明些什麼。「若薇,希望我沒有給你帶來困擾,其實我一直很想來台灣找你和恩恩。」

  夏若薇聽他說,他們離婚後,他就和外遇對像露西結婚,不過一年後就離婚了,不久前他因為體重減輕很多到醫院做檢查,才知道罹患胃癌,他決定在接受治療前先到台灣見她和女兒。

  「你生病了,不應該勉強來台灣的。」雖然已經離婚了,但知道他生病,她仍替他難過。

  「可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來見你,至少,我要向你說聲抱歉,因為愛你,想要給你幸福,才向你求婚並帶你一起回美國,結果我卻沒有做到當初的承諾。」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經都忘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的堅強,有沒有我對你而言似乎沒有差別,可是我卻因此感到很自卑,那個時候我失業,你為了維持家計外出工作,還要照顧女兒,沒喊過苦或累,後來我雖然找到了工作,可是自覺比起你,我真是太沒用了,所以才會跟處處都需要依賴我的露西在一起,也許你覺得我是在為外遇找理由,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很想逃離你,逃離那個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家。」

  夏若薇驚訝,她不知道前夫是這樣的想法,她只是想負擔家計,讓他不必擔心家裡的事,結果她的努力卻變成了他的壓力。

  「我逃離你身邊,可是我並不愛露西,覺得自己利用了她,因此我和她離婚了,希望她以後別遇上我這種表面溫柔,其實個性很懦弱的男人。那之後,我一直很想來台灣找你和恩恩,但又怕你們已經不需要我了,我每天都等著你打電話給我,哪怕只是一封的網絡信件,我都會馬上來台灣。」

  夏若薇眼眶微紅,她不知道前夫抱著那樣的心情,等著她打電話給他,而她從沒有打電話給他,不是不需要他,而是那個時候他已經再婚了,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或麻煩,就如同她和自己母親的情況一樣,從不主動聯絡。

  也許她這樣的個性和小時候被嫌棄是拖油瓶有關吧,她一直認為是自己阻礙了母親的幸福,因此能獨立自主時,她就決定不再依靠任何人,可是,卻不曾想過別人是否需要她。

  是她的錯,她明知道和前夫之間的感情出現問題,她該跟他好好談清楚,而不是只想著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前夫的心情。

  前夫其實一直對她很好,是個很溫柔的男人,現在卻因為她變成這個樣子,失去自信,沒有以前的風采,而且還生病了。

  「我終於來台灣了,也見到你和恩恩,可是我卻生病了,幸好沒有人需要我,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你們過得好,我就這樣死去也無所謂了。」

  「你不要這麼悲觀,醫學這麼發達,很多癌症病患在接受治療後都跟正常人沒兩樣,你要對自己有自信,你會沒事的。」

  周起賢笑著。「若薇,你還是跟當年我所見到的你一樣,那麼漂亮獨立,如果我當初不要自尊心作祟,是不是就不會失去你?現在,我們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夏若薇也不知道若沒有誤會,他們是不是會過得快樂,現在,她只希望周起賢不要失去鬥志,應該要好好面對。

  「若薇,我有個請求,你不答應也沒有關係。」

  「你說。」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美國嗎?在我接受手術前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想,有你陪著我,我會更有勇氣面對生病的事,也會努力讓自己活下去。」

  夏若薇沒有馬上回答,那之後,他累了想要休息,因此她先離開。

  走出病房,夏若薇才發現歐邑霆一直站在病房外,小傢伙被他抱著,趴在他的肩頭上睡覺。

  病房內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歐邑霆看著她。「為什麼不馬上拒絕,難不成你要答應他的要求?」

  「恩恩睡著了,我們先回去,我來抱恩恩。」她轉移話題,無法回答這問題。

  「我抱就行了。」歐邑霆依舊抱著熟睡的小女孩。「夏若薇,你聽好,我反對你跟他一起回美國,知道了嗎?」

  第9章(1)

  中午,吃完午餐,楊楚喬跟夏若薇一起來到三十二樓。

  楊楚喬很懷疑,好友真的決定要去美國嗎?若薇昨天晚上問她,是否可以幫她照顧恩恩兩個星期,若薇說,她去美國帶上恩恩會不方便,除了恩恩還得上學外,她大多時間應該會在醫院,無暇照顧恩恩,因此覺得她留在台灣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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