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曉得員工談戀愛還得向您報備,以前公司的規定並沒有這一條啊!」
邱義寬窒了窒,碰了一鼻子灰,再不情願也只得摸摸鼻子閃人。
贏得勝利的白惠靈暗自歡呼一聲,還來不及慶祝自己的凱旋,另一枚小白目隨即湊了過來——
「太不夠意思了惠靈,你交男朋友竟然沒讓我和采琳知道,到底是不是姐妹?」才由影印室回來的吳青樺,不經意聽見這驚人的發展,憑著親如姐妹的交情,光明正大地前來撻伐。
「……」
白惠靈閉了閉眼,連日來好不容易才冒出頭的愉快幼苗,已然被吳青樺的不長眼給一腳踩扁!
上帝啊!為何她身邊這麼多小白?
難不成這是她姓白的原罪?!
上班整日被漫天的數字淹沒,白惠靈雖幾近溺斃在數字海中,卻沒忽略辦公宰裡有雙探照眼,始終不曾離開過她。
那傢伙到底想幹麼?白惠靈愈想愈氣,超想丟下工作離開緊迫盯人的那雙眼,可偏偏工作就是這麼多,她就算今天不做,明天還是得做,她何苦自找麻煩。
撐、我撐、我撐撐撐,白惠靈好不容易撐到下班時間,心想這會兒總算可以閃避那教她感到相當不舒服的視線,沒想到她才拿起包包,邱義寬竟也跟著起身,一路跟在她身後直到電梯口,差點沒讓她暈死。
「邱先生,難得今天準時下班喔!」她心裡暗咒,表面上仍維持禮貌地客套一番。
會計事務所的工作是很繁重的,尤其是年底,那簡直不是人做的工作。現在年節剛過,第一波高峰期才過不久,能稍稍喘口氣,等三、四月又要趕五月的報稅期,才是第二波的終極高峰。
一般來說,邱義寬都會等到所有同事下班,他才會離開辦公室,今天是吃錯哪顆藥,這麼早就要走了?
「是啊,手邊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邱義寬聳聳肩,見電梯到了,便推著她走進去。
「不過也正好藉機見見你男朋友。你都在我這裡工作三年多了,是公司的資深員工,關心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你說是嗎?」待電梯門一關,緩緩下樓之際,他
才將未完的話語接續下去。
從沒見過有特定的男士在她身邊出沒,他合理懷疑她根本是眶他的,就算真有其人好了,他也想見見到底是哪個男人,可以約到他始終約不到的女人,對方有什麼地方比他更優,哼!
哇咧!他話都說到這田地了,她能說不嗎?
問題是她根本沒有男朋友,臨時到哪生一個給他看?!
老實地攤牌,說自己是眶他的?不不不,這還得要解釋為啥眶他,太麻煩而且沒面子。
可眼見電梯就要到一樓了,這下可怎麼圓這謊才好?
「惠靈。」
孰料就在她冒了一身冷汗、感到頭大之際,電梯門一開,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面前並喊出她的名。
「你來了啊!」她想也沒想地抓起包包衝出電梯,大大方方地勾上他的臂彎,臉上洋溢著鬆了口氣的幸福笑容。
太好了!這傢伙簡直是救星,他怎知她需要個假男友來哄騙老闆?實在太令人驚訝和感動了!
「你……」彭聿倫顯然被她的主動嚇一跳,他當場傻愣住,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今天要帶我去哪裡?」她親暱地將身體的重量全倚向他,表現得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
「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彭聿倫還能怎樣?狀況外的他只能順著她的話回應。
「好啊,那我們邊走邊商量。」她稍嫌過度愉悅地拉著他,趕緊藉著自己的腳步將彭聿倫連拖帶拉地拉出公司騎樓。
「邱先生,我們先走了喔,Bye∼∼」
反正已經讓邱義寬看到她真的和一個男人約好了一起走,誰管他這男人到底是為什麼出現。
「那男人是誰?」一走出公司騎樓,彭聿倫回頭發現邱義寬還在大門口觀望,心感好奇便問了句。
以他男人的直覺,那名男子八成喜歡白惠靈,精準度百分之百。
那是男人看著心儀女人的眼神,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我老闆啊!」白惠靈應聲,這才想到這傢伙怎麼突然出現,她放開挽著他的手,反嘴問道:「你咧,你怎麼來了?」
「我們約好了不是嗎?」他挑眉,難道這妮子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虧他還特地向白惠剛要了這裡的地址。
這種感覺令他有點不安,還沒得到她的答案,卻已冒出一個條件不差的競爭者,縱使他對自己還算有信心,但感情這種事可不是光憑自我感覺良好就能成事,得雙方都有一定的好感才能繼續。
「我什麼時候跟你約好了?」她呆愣,想不起來自己何時和他有約。
彭聿倫暗歎,伸出三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幹麼?」她還犯傻,眼球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差點沒成了鬥雞眼。
「三天啊,你答應三天後給我答案。」果然,天兵一枚,唉∼∼
「我什麼時候答……」白惠靈正想反駁,不意眼角餘光瞟到邱義寬已然舉步朝
她這方向走來,她心口一提,連忙閉上嘴巴,二話不說地拉了彭聿倫又往前走。
「你準備帶我到哪裡去?」他可是願意陪她走到天涯海角,就不知道她心裡是不是有和他一樣的打算。
「隨便!」先離開再說!
「沒有地方叫隨便的。」那種地名連GPS都找不到。
「……吼∼∼我肚子餓了啦,找個地方吃飯可以嗎?」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在台北近郊的景觀餐廳包廂內坐定,空氣裡隱隱還飄散著茶葉香,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她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整間包廂由竹管砌成,牆上掛著不俗的水墨畫,牆角還有個小石磨,流水在其間循環流淌,感覺古色古香、雅致宜人。
如果能住在這種地方也不賴,好似脫離塵世,有種輕飄飄的錯覺。
「我朋友開的。」
語音稍落,一個壯漢端著茶具和茶葉進來,一瞧見彭聿倫就咧開嘴笑。
「八百年沒出現,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壯漢將茶具放到桌上,把茶葉放在茶具旁,順勢睞了白惠靈一眼,驀然賊賊地笑了。「女朋友吼?交往多久啦,怎麼現在才帶來?」
「呃……」顯然這壯漢就是彭聿倫的朋友了,問題是,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啊!她試圖想發聲解釋。
「不錯啦小姐,我們聿倫不煙不酒又無不良嗜好,家世清白得可以領一、二十張良民證。而且彭媽隨和又客氣,我可以跟你打包票,絕對不會有婆媳問題!」可惜壯漢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像機關鎗一樣地不斷列舉彭聿倫的優點。
你哪位啊?我幹麼要收你的票?白惠靈聲音才到喉嚨,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悶悶地暗忖幾句。
「你是生意不好太清閒,時間多到可以嚼舌根是嗎?」彭聿倫睞了眼她微青的臉色,拿這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沒轍。
他所有朋友裡,就屬大冠最四海,即便是難搞的人都能輕易感染他的熱絡,繼而成為他的朋友。只是看惠靈似乎不太適應大冠的熱情,他不免幽幽暗歎。
會帶她到大冠這裡來,當然是想讓好友見見他喜歡的女人,原先也期許大冠的熱情可以令她稍稍放下戒心,可目前看來恐怕有點反效果,那妮子似乎不太開心哩!
「非假日人潮比較少,只能撿你這種熟客做。」大冠不以為忤,笑著同他打哈哈。「我本來想要是沒客人,就帶曉苓去後山散散步,誰知道冒出你這程咬金,這會兒後山也別去了。」
程咬金?這形容倒貼切,白惠靈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笑了笑了。」不意她這一笑,大冠跟著樂了,大剌剌地端詳她的秀顏。「這笑起來多美,還是我們聿倫的眼光好,不像我家那曉苓,笑起來就……」
「我笑起來是怎樣?」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挺著微凸小腹的女人走進包廂來,手裡同樣端著托盤,托盤裡放著兩道餐點。
「……」一聽見女人的聲音,大冠迅速回頭,高大的身軀似乎微微地顫抖了下。「你是我親愛的好老婆,笑起來當然是……美若天仙嘍!」
這話轉得有點硬喔!雖然不太清楚他原本想說的是什麼,但聽到他那稍嫌言不
由衷的讚美,白惠靈忍不住又笑了。
「你這人沒什麼長處,就是嘴巴甜。」讓丈夫將餐點接了過去,曉苓挺了挺腰桿,小手扶了扶腰肢,不怎麼認真地消遣道:「我啊,當年就是被你那張嘴給騙的。」
「天地良心,我說的都是實話,可從來沒騙過你啊,老婆!」趕緊扶著妻子讓她坐下,反正這客人熟得很,不需要分什麼主客啦!
「今天沒其他客人,我把店門關起來了,一起喝茶聊天可好?」曉苓凝著白惠靈,似在徵詢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