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個多小時辦理手續,離開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五十分,走出事務所,午後的陽光不再那樣強烈,微風徐徐吹來十分舒適,她沒有撐傘,漫步在人行道上,朝停車場慢慢走去。
開著車離開新店返回市區,到達住家附近的小公園時剛好是紅燈,她把車子停下來,看見許多人正朝公園走去,公園裡也有很多人在散步、玩耍。
成群的老人坐在石椅上聊天,媽媽帶著小孩在遊戲區溜滑梯、玩蹺蹺板,還有人在草地上踢球,可愛的狗狗也來湊熱鬧。
看著遊戲區和草地上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有個孩子踢球時跌倒而哭了起來, 一旁的媽媽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邊安慰邊幫他擦掉眼淚、拍拍褲子上的髒污,她心一酸,眼眶微微泛紅,小手放在腹部上,想起那裡也曾經孕育了一個寶貝,卻因為她的疏忽而失去。
失去孩子後盧南浚把錯全攬到自己身上,但她知道其實錯在她,心裡一直很後悔自己的疏忽。
驀地,手機響了,她恍惚地回過神,低頭從皮包裡拿出粉紅色手機查看,來電的是丈夫盧南浚。
「喂。」她把車子開往公園旁邊的停車格暫停,避免阻擋到後方的車子行進,然後很快地接起電話。
「小霞,你出門了嗎?你在哪裡?」盧南浚還是不放心她,今天一樣提早回家,但回到家卻沒看到她,心裡有點擔心。
「我……剛剛去了一趟新店,現在人在住家附近的公園,就快到家了。」她回道,低頭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半了。「浚,你又提早下班了是嗎?我不是說過你不用太擔心我,我——」
「我今天提早下班是因為公事已經處理完畢了。」他只是推掉一個飯局和更改一場不重要的會議時間而已。「你回去套房那邊?這個月的管理費還沒繳嗎?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會找人過去繳。」他知道她名下有一間套房,就在新店,她每個月都會抽空回去繳管理費和收信。
以前他不擔心,但現在她身體狀況還沒完全恢復,失去孩子的打擊依舊存在,他比較不贊成她單獨行動。
如果可以,他願意代勞。
「……不是,我是去辦過戶手續的。」
「過戶手續?你把房子賣了?為什麼?」他很驚訝。
「我、我沒工作了,怎麼可能繳得起房貸,所以乾脆就把房子給賣了。」她吐實,既然他都問起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房子賣了還小賺一筆,今晚我請你吃飯好了,我現在馬上就回去——」
「小霞,你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幫到底,為什麼你卻選擇把房子賣掉?」她故作輕鬆的語調讓他心口揪起。
「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嘛。」她咬著唇,吶吶回道。「你生氣了嗎?」
「我沒權利生氣,我只怪我自己沒注意到這件事。」他恍然大悟,她不願辭掉工作是為了賺錢養房,而他卻遲遲沒發現。
「你別這麼說,我的房子本來就該由我自己負責。」她搖搖頭。「我現在就要回去,你下樓來等我好嗎?開我的車出門好了,我們路上再慢慢找餐廳。」
「也好,我這就下樓等你。」 收了線後,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丈夫,先是因為沒處理好媽媽抱孫心切的要求,造成小霞的壓力,後來又因為冷戰疏於關心老婆,再加上和好那晚又讓她太過折騰,種種原因害得她失去孩子,而現在,又因為忽略她背負的貸款壓力,讓她不得不把套房賣掉……
萬分自責的盧南浚心想自己該做些事情彌補,於是他走進書房打開保險箱,把裡頭的存折和印章拿出來,印章暫且收在抽屜裡,存摺則放進西裝口袋帶出門。
然後他快步地出門,下樓跟溫小霞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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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盧南浚和溫小霞坐在日式燒肉餐廳的獨立小包廂裡,服務生已經把新鮮的食材都送上來了,她正要動手烤肉時,盧南浚卻塞了樣東西給她。
「這是……」溫小霞低頭看著盧南浚塞給她的存摺。
「以後我的財產給你管,這是現金的部分,至於股票和不動產我整理好再交給你,往後你要用錢就去領,我相信你,不會過問。」他接手烤肉的工作,閒聊似的開口說道,彷彿剛剛交給她的東西很無關緊要一樣。
「這麼大筆的現金存款我怎麼敢管?」她有點無措地說。
她老公不是普通上班族,家庭背景本來就不俗,身為集團副總經理每個月薪水和分紅也令人羨慕,身價當然跟一般人不同,光從每個月大方給她的家用和零用錢就知道,但雖然如此,真親眼看見他存款的數字還是難免咋舌。
「交給你就是你的了,你不敢管也得管,不過容我說一句,這只是我少部分的財產,你老公我身價不只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皺著眉頭看著她一臉的驚愕,他懷疑她是不是不知道他身價有多少?「以我戶頭的閒錢,足夠在新店買下十間套房送給你都不會覺得有負擔。」
不會吧!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嫁給一個身家上億的丈夫,她絕對有當貴婦的條件?
「我……是不太清楚。」她尷尬的吐了吐小粉舌。
不過想想,就算他願意幫她付清房貸又怎樣?那間房子一直空置在那邊,以後她也不可能回去住,租人又嫌問題麻煩,所以嘍,賣掉還是最好的決定。
之前不肯賣是因為那是她買下的第一間房,對那間房子有感情,捨不得放手,但現在既然都賣掉了,就算捨不得也不能後悔,反倒覺得輕鬆多了。
「現在既然清楚了,那以後關於錢的事就別煩惱,全都交給我,你是我老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全部扛起來。」他把烤好的骰子牛肉放進她的盤子裡。
「先把存折收起來,我們要開動了。」
「好。」收好東西後,她拿著筷子挾起牛肉品嚐。
吃完一小塊骰子牛肉,她也拿起夾子要幫忙烤肉。
「你試試看蘸麻油吃,味道很特別,你應該會喜歡。」他又挾了一塊牛肉給她,這次比了比小玻璃碟子裡的麻油。「今天既然是你請客,那你就好好的吃,我來負責烤,替你服務到底。」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她放下夾子,順從的當個輕鬆的食客。「不過你不用跟我客氣喔。想吃什麼就點,你吃不垮我的。」她大方的說。
「開玩笑,老婆難得請客,我當然得飽餐一頓,絕對不會跟你客氣。」看她重拾笑容,他心裡寬慰多了。「等吃完烤肉去看晚場電影,今天我們好好約個會。」
「約會?好啊,我們好像沒有真正的約會過啊……」溫小霞整張小臉亮了起來。
因為結婚太過突然又倉促,婚禮後就立刻飛出國度蜜月,回國後又馬上投入工作,雖然平常兩人常一起到餐廳吃飯,偶爾也會一起去逛街買東西,但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一起看過電影,也從來不曾像情人那樣浪漫地上山賞夜景。
「你這麼喜歡跟我約會,以後我會常常約你出門。」他喜歡看她開心綻放笑容的模樣,只要她能開心,他願意做任何事。
「一言為定。」她放下筷子伸出手。「來,我們來蓋章,你不能食言喔,以後要常常找我約會,不能找別的女人喔。」
「中間烤爐燙,你快把手收回去。」說著,他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伸手輕捏住她尖美的下顎,半蹲下身子,送上自己性感的方唇,吻住她柔轉的唇瓣,蓋章確認。
盧南浚突如其來的親呢舉動讓溫小霞驀地整個人僵住,她緊抿著芳唇沒有回應他,小手無措地抵在他的肩頭,隨著他想加深這個吻,隨著他的大手自然而親暱的劃過她的雪頸往胸口撫去,她下意識的輕輕推阻。
盧南浚驀地離開她冰冷的唇,看著她浮現一絲驚怕的小臉,擔心的問:「怎麼了?」
妻子下意識的推阻舉措讓他感到驚訝和疑惑。
「我、我……」她尷尬得說不出口,因為他突然親吻她,讓她感到驚慌,有種想躲開的念頭。「這裡是餐廳,我不習慣,服務生隨時會進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會拒絕丈夫的親吻和愛撫?
她想,可能是在餐廳的關係吧。
「那好吧,回家再繼續。」他眼神微微一斂,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回家再繼續?她的小臉微微一白,閃過驚慌。
回到對面座位坐下來的盧南浚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俊朗的眉微微皺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閃過心頭,但他旋即把那不妙的念頭甩開,希望事情不是他猜想的那樣。
接下來,兩人有段時間只是沉默地靜靜用餐,盧南浚找話題跟她聊,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搭話,小臉上的慌張神色一直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