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不生氣你會在意嗎?」湯子萱反問。
「如果不在意,我現在不會在這裡。」金曜升無奈的看著她。她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為什麼在意?」她又問。
金曜升一楞。為什麼在意?這是什麼問題?
在意就在意了,哪有為什麼?
可她這麼問了,那他就得想出個答案,「為什麼」對應的是「因為」。
為什麼在意?因為……因為……
金曜升望著她,望進她的眼底,他孤獨太久,也拒絕太久,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地伸出手,想抓住一點什麼。
是什麼呢?只要能想到答案,應該就能知道了吧?
為什麼在意?就是一想到她生著他的氣,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不想她對他視若無睹,不想她對他語氣冷淡,不想她就這樣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鴻溝,築起一道牆,不想……再看不見她那充滿生命力的燦亮雙眸和笑容。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緩緩地冒出來,那種感覺……無法言喻,像是有某種東西,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消明掉那從小到大充塞在心中的孤寂,再慢慢的填充著一種名為「喜歡」的情感。
他腦袋轟然乍響,恍然大悟,他知道為什麼在意了,因為喜歡。
為什麼在意?因為喜歡。因為喜歡,所以在意。
這是一種因果循環。
湯子萱看著他不斷變換的表情,糾結、不解、疑惑,當她看見他日軍後露出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似的恍然表情,心裡忍不住一陣緊張,卻又覺得自己緊張什麼啊,莫名其妙。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想不明白之前,很難,想明白了也就不難了。」
湯子萱等著他的下文,可是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他的下文,心裡暗暗歎息。既然想明白了,就不會直接給她答案嗎?
反正「在意」的是他,既然他不說,她也不說了。
「你怎麼不說話?」車廂裡沉默了良久,金曜日弄終於忍不住又問。她末間,他要怎麼回答?
「要我說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要她重複問幾次?
金曜升微微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有些急,慢慢地漲紅了臉。
湯子萱見狀,心裡有點想笑,可不期然的,想起了金老爺子提起這個兒子的那些話,笑意淡去,反而升起一種莫名的酸楚,她心軟了。
「你想明白了什麼?」
金曜升聞言精神一振。「你問我為什麼在意,我想明白了。」
見他似乎在等著她「追問」,她只好再次開口,「所以……是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他直白地說。
湯子萱這下真的呆住了,驚訝地瞪大眼看著他,一時之間沒有任何回應。
見她這種表現,金曜升心裡微堵。「怎麼?喜歡你很奇怪嗎?」
「也不是,只是我以為我們之間連朋友都還稱不上……」
聞言,他心裡說不出的憋悶。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結果對方竟然覺得兩人之間連朋友都稱不上,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難道我就不能喜歡你嗎?反正我就是喜歡了,你有意見?」金曜升豁出去的說,一副我說了算,你不能有意見的樣子。
「沒,只是有些意外。」她確實只是意外於他會這麼直率的說出來,感覺他好像是個瞥扭的人才對。
「這麼說你接受了?!」這回換金曜升訝異了,訝異中還帶著驚喜。不能怪他如此驚訝,畢竟她剛剛還說兩人連朋友都不算。
「有嗎?」她挑眉反問。
「有,你剛剛說沒意見,既然沒意見,就是接受了。」他拍板定案,帶點耍賴的味道。
「噗!」她忍不住噴笑。怎麼覺得他這個模樣還……挺可愛的。「你說是就是嘍!」好吧,其實她也挺開心的,自己才剛理解對他有來電的感覺,就得知他也喜歡自己,真好。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生氣?」他追問,已經為這個問題悶了一整天了。
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他是不是真的這麼……「單蠢」?真如金老爺子說的離群索居以至於不懂得待人接物,不懂得如何應對嗎?
聽說是因為身體的關係導致他排斥和他人接觸、相處,他的身體是有什麼問題嗎?
「你還不懂嗎?就像你剛剛說的,因為喜歡,所以在意,而我呢,因為在意,所以生氣,我氣你不愛惜自己,不懂得照顧自己,說得這麼明白,你懂了沒?」
金曜升微微一楞,理解了她的意思之後,先是驚訝,然後是喜悅,忍不住伸手將她拉到腿上,擁在懷裡。
「啊……」湯子萱沒有防備,一陣酥麻竄過全身,她輕喘一聲癱軟在他懷裡,粉嫩的雙頰浮上兩抹嫣紅,羞得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會這麼敏感,被他一碰就有感覺,覺得沒臉見人了。
「放開啦。」她輕輕掙扎。
「不!」金曜升斷然拒絕。抱著她的感覺很好,像是長期以來的空虛被填滿了似的,讓他捨不得放開。
「你這人怎麼也會耍無賴啊!」被他抱在懷裡動彈不得,她很是無奈的嘟起嘴,心裡卻湧起一絲甜蜜。
「別人想看我耍無賴也看不到。」言下之意就是:這是你的榮幸,感恩吧!
「嗤,那我還真是三生有幸了。」她故意嗤笑一聲。
「哼!知道就好。」他刻意忽略臉上的燥熱,輕哼一聲,嘴角卻不自覺的彎起了一個迷人的弧度。
「你還真是……」她既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
「所以你也喜歡我,是吧!」金曜升下巴輕輕的頂在她頭頂上,確認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是吧!」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湯子萱在他懷裡挑披肩。也許他有當忠犬的潛質,只需要好好調教。
「表現什麼?怎麼表現?」金曜升不解。
「首先,你不可以讓關心你的人為你擔心,怎麼做,很簡單,就是要照顧好自己,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還有類似這次手傷事件的情況不許再發生,只要記住,你病了,你傷了,你傷心難過的時候,也會讓愛你、關心你的人跟著擔憂、心疼、痛苦難受。」
金曜升雙手輕輕抓握著她的雙肩,將她推開,低頭認真地看著她。
「所以你生氣,是因為你擔心,心疼?」
「嗯。」她微微紅了臉,不過還是點頭。
「我知道了。」金曜日卉似乎懂了,可一想起自己的工作,又有些為難了。「不過……」
「怎麼?」
「你知道我從事的是木雕藝術工作吧?」他低低的開口。
她抬頭瞥了他一眼,有些一疑惑的點頭。
「從兩年前,我和我的經紀人就開始籌備個展,預計是在半年後的暑假檔期舉辦。」
「你的意思是……你會很忙?」所以沒辦法好好照顧自己?
「不是。」金曜升搖頭。
好吧,他成功的把她搞得越來越迷糊了,她完全不明白他跟她說這些的用意是什麼。
「這半年多來,我的創作陷入了瓶頸,已經將近七個月沒有任何滿意的作品問世了。」他臉上有些紅,像是不好意思。「前幾天我突然有了靈感,要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迫不及待想要雕刻的感覺,所以一拿起雕刻刀,我就進入忘我的狀態……」
「所以這就是你把手傷折騰得這麼嚴重的原因。」她總算知道了。「你是在告訴我,未來這種狀況無法避免,這個『表現』你做不到?」
「不是也算是,但不完全是,我會盡量做到,但有時候一進入忘我狀態,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我想,你可以監督我。」雖然說陷在瓶頸裡半年多,這麼長的時間也只有昨晚完成的一個作品,但是他有預感,會有第三個、第三個,乃至於無數個出現。
湯子萱張著嘴,好一會兒才無奈地閉上。
好吧!他們不愧是父子,打的主意都一樣,不過,想起自己身後有八個妹控哥哥——如果他們得知他拐跑了他們的妹妹,不知道他得承受怎樣的……咳!折磨。
所以,他們算扯平了。
「如果我當你的女朋友,會讓你的日子變得不好過,你還會想要我當你的女朋友嗎?」她試探地問,也算是幫他打個預防針了,雖然安慰成分居多,預防效果不大,但至少要心裡有數。
「沒關係,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行了。」有難同當。
「哦?如果說那需要你獨自去面對,我不能在你身邊呢?」男友和哥哥們之間的事,她還是別插手得好,這是為他好,如果她站在他那邊,只會讓哥哥們對他下於更狠。
金曜升偏頭審視著她,一會兒才開口,「事後你會在嗎?」
「當然。」她用力的點頭。事後安慰安慰他,那是一定要的。
「那就沒關係。」他點頭。只要她在就好,不過……「日子不好過的時候,我不能想辦法讓日子好過嗎?」
後座的兩人認真的討論著,並不知道隔著一道深色隔音板的前座,副駕駛座上,管家后羿向來平靜無波,俗稱面癱的臉上,難得浮現一臉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