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是給那小子面子!」江一刀不以為然地冷嗤了一聲。「這次,怕是你要跪著求我頂下你的店!」
聶彥淮不知江一刀的自信是打哪裡來的。「刀哥--」
「小子,你老婆真的很正點啊!尤其那雙手特別漂亮。」江一刀打斷他的話,等著看他的反應。
聽他提起妻子,聶彥淮臉色一變,不安的感覺湧上。「你到底在說什麼?」
「說你老婆呀!」知道自己掐中他的死穴,江一刀在電話的另一端呵呵直笑。「我想你應該不知道,你老婆現在在我這裡作客吧!」
心重重一凜,聶彥淮感覺一股恐懼由腳底竄起,他強自鎮定地開口。「讓她和我說話。」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後,才傳出江一刀對著手下嚷嚷--
「帶上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入耳底,聶彥淮的心跟著七上八下,他希望……江一刀只是嚇他,不是真的抓了妻子……
就在這時,怒聲咆哮由另一端傳來,差一點沒震破他的耳膜。
「&林%$!怎麼還暈著?」見手下拖來毫無反應的女人,江一刀氣得飆出一長串粗話。
「刀刀刀……刀哥,那個藥量沒算好,下、下下得太重了……」手下唯唯諾諾地回答。
「你他媽的是白癡嗎?!」
聶彥淮聽著另一邊的動靜,腦子混亂心顫地轟轟作響。
是辛雨彌嗎?江一刀真的把她抓走了好威脅他嗎?
他拿起手機撥打妻子的電話,卻聽到她的手機鈴聲由另一端傳來,倏地,心墜入谷底。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被接起,他的心一揚,還來不及開口,傳出的卻是江一刀餘怒未息的聲音--
「你他媽的真以為老子誆你嗎?」
「這是綁架!」他冷聲開口,不敢相信江一刀竟然無視台灣法律的存在,如此明目張膽地干下擄人勒索的事。
「小子,當初刀哥我捧著錢好好和你說,你卻不要,那刀哥我只好請你太太來我這兒坐坐,看她是不是比你聰明些、識相些了。」江一刀說得有條有理,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何不妥。
「如果你敢動我老婆一根寒毛,我會讓你吃牢飯吃到死!」斯文的他撂下狠話,語氣濃得嗆人。
「那就把店頂給我,我讓兄弟送你太太回去,否則--」他語帶威脅地拉長尾音,有意讓聶彥淮自己猜想結果。
聶彥淮心裡其實很恐懼,卻不願去思考江一刀話裡的意思。「我要和她說話,說完話我就可以給你答案。」
他要確定她沒事,只要她沒事,他可以毫無異議地把店雙手送給他!
當這個念頭一浮現,聶彥淮驀地明白,辛雨彌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她,他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感覺……
「你老婆……現在暫時沒辦法和你說話。」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他聲音如常,心裡卻無法不忐忑。
「放心,只要你夠上道,她會好好的。」
「只要她好好的,一切好談。」
「那咱們就好好談吧!小子。」
結束通話,聶彥淮心裡已經有了決定。無論如何,他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成介徹身上。
他重新拿起電話報案。
個性剛烈的成介徹一接到聶彥淮的電話,知道江一刀犯下恐嚇取財綁架的案子後,臉色鐵青,火得大發飆。
半個小時後,他親自領隊至江一刀的地方「關注」,在臨出發前,他對聶彥淮說:「你可以在家裡等消息。」
「不,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在和江一刀通話後,他不死心地用隱晦的方式問過所有親人,得到的答案讓他不得不相信,妻子真的在他手上。
「冷靜下來等我的消息,至少讓我先問出他將嫂子藏在哪裡。」成介徹的態度強硬,連對好友的口吻也一樣嚴苛冰冷。
聶彥淮知道兄弟的個性,也知道不該妨礙他出任務,但事關妻子的安全,他無法冷靜。
「放心,不會有事的!」頭一次看到好友焦急的模樣,成介徹難得出聲安撫。
「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我!」
他拍了拍聶彥淮的肩,點頭,嫉惡如仇的個性讓宛如刀削過的臉部線條繃得極緊。
事到如今,聶彥淮只能相信他,靜下心等待與祈禱。
第9章(1)
一接到成介徹的電話,聶彥淮馬上就趕來了。廢棄的老平房,位在山區,聽說是江一刀小時候與外公相依為命的地方。
老平房顯然已經多年未住人,屋中散亂地堆著一堆壞掉的傢俱,角落甚至長出睢車,看起來十分荒涼。
聽說江一刀在成介徹領隊查緝前聞風潛逃,這惹惱了成介徹,賣命地繼續追捕又多背負綁架勒索案的江一刀。
在老平房裡,江一刀的幾個手下被逮捕,警員們正忙著將一干人犯帶回警局,聶彥淮沒心情聽迎面而來的警員對他說了什麼,急急地踏進辛雨彌被關的房中。
從一踏進房間開始,聶彥淮的兩道濃眉始終緊蹙,不敢相信江一刀竟然把辛雨彌關在這樣的環境中。
因為天花板漏水,龜裂的牆上長著霉以及可怕的水痕,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霉味,而她就被綁坐在房中正中央的一張椅子上。
聶彥淮屏著氣,僵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因為女人動也不動,沒有半點掙扎的跡象,穿著休閒短褲露出的那一雙美腿青紅交錯,全是明顯的瘀青與傷口。
那景象,讓他的心糾結得很不舒服,他不想面對現實。
僵在原地有一分鐘之久,聶彥淮才深吸了口氣走上前。
得知辛雨彌就在這間房的喜悅不復存在,心底只剩下一片冰涼恐懼,而他得面對眼前的結果。
聶彥淮顫顫地掀起覆住女人的薄毯,眼底一映入女人慘不忍睹的臉,心立即狠狠地揪絞成一團。
江一刀的人鐵定是對她動粗了,她的一隻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唇角破裂,嘴角的血看起來干了很久……
他憤怒得想殺了打傷她的人,但是下一瞬間,一個恐怖的念頭突然浮現在腦海--
她……死了嗎?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狠狠一顫,整個人宛如置身在嚴寒的冷冬之中。
聶彥淮顫抖地伸出指,探了探她的氣息,顫聲低喃、祈求,直到指側被微微的呼吸輕拂過,他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替她將綁在椅上的手解開繩子。
解開她綁在手上、腳上的繩子後,聶彥淮看著她嫩腕上被麻繩磨破的傷口,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心臟倏地緊緊一揪,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雖然由她被綁至今不過四、五個小時,但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她會有多無助、恐懼?
強抑下內心的心痛,聶彥淮攔腰將氣息奄奄的她抱起,峻頰抵著她的頰,在她耳畔沙嗄溫柔低喃。
「彌彌,沒事了……沒事了……」
這一刻,他心裡對上天懷抱著無限感激。
至少老天爺沒有帶走她,給了他好好愛她的機會。
午夜時分,醫院呈現一片窒人的寧靜。
驀地,一直守在病床邊的聶彥淮被突然發出的尖叫給驚醒,一睜開眼,看見的便是辛雨彌邊哭邊掙扎的模樣。
「不!放開我!放開--走開--」
他起身,溫柔地替她擦掉額上的冷汗,柔聲輕道:「噓,噓……沒事了,別怕……有我在你身邊,別怕。」
但辛雨彌彷彿沒聽到他的聲音,持續哭喊著,「彥淮哥……嗚……彥淮哥……」
聽到她反覆喊著自己,聶彥淮心疼地輕壓住她的手腕,低身輕吻著她的額,在她耳邊反覆安撫。「沒事了,我在你身邊,沒事了……」
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人安心的溫暖與力量,可怕的感覺漸漸遠離,她在呼吸恢復平緩後,想張開眼看清眼前的人,卻疼得發出痛苦的輕吟。
她怎麼了?由深層的昏沉中醒來,思緒一時間弄不清楚狀況,便感覺到有人輕撫她的發,在她耳邊發出溫柔的輕喃。
「別動,你的眼睛還腫著,還是先閉著比較好。」
聽見那熟悉的溫柔語調,她的鼻頭瞬間酸澀,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彥、彥淮哥……」
看見她的眼淚,聶彥淮急聲問:「怎麼了?哪裡疼?我去叫醫生!」
感覺他就要離開她身邊,辛雨彌用盡所有力氣,胡亂抓了一通才抓住他的手。「不,別走!」
由她驚慌的語調感覺出她的恐懼,聶彥淮頓下按床邊緊急呼叫鈐的動作,回到她身邊,迭聲道:「好,我不走、不走!」
在經歷過差一點失去她的恐懼後,他清楚明白到,辛雨彌對他有多重要。
他愛她!小時候宛如兄妹般的情誼,以及幾個月的夫妻生活累積的親密情感,在他未察覺之時,已漸漸轉換成了愛情。
他不敢相信失去她後,他的日子該怎麼過,而她會受這樣的苦全是因他而起,心中對她的憐惜幾乎要滿溢。
這一刻,他只想緊緊將她摟進懷裡保護著,永遠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