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別這麼小氣,我知道騰龍塊一定在你身上,沒人拿到騰龍塊還有藏起來的道理。」紅臉壯漢像是吃了秤鉉鐵了心,無視她錯愕的眸光,大剌剌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擺明不見到騰龍塊不走人。
怎麼這樣……櫻無邪微惱地瞪他,想見騰龍塊的人很多,卻沒人像他一樣,像趕不走的蒼蠅。心在惱,偏偏眼角餘光又瞥見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千嬌百媚地往白非揚身上偎去,頓時,胸中一把無名火熊熊燃起。
「你走開,我說沒帶就是沒帶,你耍賴也沒用。」櫻無邪沉下俏顏,沒好氣地答道。
心好急,好想衝過去把歌姬可惡的手用力拍開,那丑歌姬的爪子怎有資格碰觸白大哥俊美如玉的臉龐!
「小姑娘,僅是一眼,又不是要跟你搶,沒必要這麼小氣吧?」紅臉壯漢皺眉,說啥都不願離開。
「你——」櫻無邪咬牙瞪他,卻更焦急地望向丑歌姬。眼看她無視白大哥冷淡拒絕的神情,整個嬌軀幾乎要靠進他懷裡。
整個宴會廳中,除了豪邁爽朗的慕容仲華外,就屬白大哥最俊逸出眾、卓爾不凡,丑歌姬的企圖再明顯不過。
氣!櫻無邪豁然起身,瞇細美眸,編貝玉齒深陷進唇瓣。
不要臉、羞羞臉,大庭廣眾之下那名丑歌姬想做什麼?!不曾有過的酸意及火氣不斷翻攪,讓她恨不得一腳踹開丑歌姬。
想立刻奔過去,偏偏紅臉壯漢像尊大佛般坐在她面前,趕都趕不走!
「這位大叔,騰龍塊我真沒帶在身上,若是你真想看,不如改明兒個你再來找我吧!」櫻無邪很忍耐地對他說。
先找個理由把他打發走再說,總比他一直待在這兒擋路好。
大叔?!她叫他大叔?!
張若野瞪著櫻無邪,眼珠子彷彿都要瞪出來了。想他弱冠之年才過沒多久,雖然臉紅了點,長像蒼老了點,但是再怎麼樣也稱不上大叔吧?
張若野彎下高壯的身子,一副想抗議的神情。
「小姑娘……」宴會廳內雖然吵鬧喧囂,他還是壓低音量。
「啥?」見他突然神秘兮兮的模樣,櫻無邪不由得和眼前的大熊男更湊近了點,沒發覺一雙深不見底的幽合眸子正冷冷瞅著他們。
「我今年才二十一歲哪!你叫我大叔會不會有點那個……」原本因酒意泛紅的臉龐如今更紅了,張若野很不甘願的解釋。
大叔?!被一名小自己不到五歲的小姑娘這樣叫,傳出去還能聽嗎?他還想在武林裡當個很帥氣的「少俠」呢!
張少俠……張少俠……光想像就覺得好威風。
眨眨美眸,櫻無邪一時半刻還不能會意過來。「二十一歲?誰?」
誰?!還會有誰?!現在說話的人不就只有他跟她嘛!張若野清清喉嚨,很努力要自己別瞪她。
「我。」他小聲提醒。
「你?!」嬌脆的嗓音猛然揚高八度,頓時引起他人側目,一直望住他們的墨黑眸子更冷了。
「噓!」張若野急忙將震驚的櫻無邪拉回身邊,眼看兩顆頭顱快碰在一塊兒了。「不就是我嘛!你這麼大聲嚷嚷做啥?」
人家他也是月初才學成下山,聽說新任水月宮主野心勃勃,他特奉師命前來慕容山莊受慕容莊主差遣,盡點棉薄之力。
「你才二十一歲呀?比我大四歲。」櫻無邪扳著手指算,表情有些呆。
真是人嫩閱歷淺,沒行走江湖不知天下有多大。原來眼前看起來像大叔的男人,竟然還是個年輕人。
不過仔細瞧瞧,遠觀是有點老,近看倒是沒皺紋,的確不像三十多歲的大叔。
她果然太嫩了。
「所以我好奇嘛!想看看騰龍塊到底長啥模樣。」張若野咕噥。
莫名其妙被稱大叔,心底真是說不出的悶。
「我是真的沒帶在身上,不如下次吧!」話已出口,總沒有吞回去的道理,櫻無邪乾笑。
「好吧……」
就在兩人談話間,有人悄悄站起,疏離地回絕身旁的美艷歌姬,月牙白的身影消失在宴客廳,走向迴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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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如勾,花園裡暗香浮動,白非揚若有所思地垂眸望著樹叢中綻放的白色花球,深斂的黑眸裡心思複雜難懂。
是的,方才惱怒的情緒來得太過強烈,快得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或許是無邪日前的話在他心底激起漣漪,所以才讓他有如此奇怪的情緒反應。
張若野是姚老前輩的高徒,兩個年輕人談得來是好事,他沒必要覺得不悅,該要感到開心才對,但是……
身後忽地傳來細微腳步聲,他遲疑了下,定神。
「白大哥。」清甜的嗓音,混點淡淡酒香,隨即映入白非揚眼簾的是櫻無邪火紅的身影。
「你怎麼跑出來了?」見到她的笑,他神情不自覺放柔,轉變之快連自己都毫無所覺。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就是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白大哥不也跑出來嗎?」身子有些搖晃,櫻無邪臉上笑容更甜。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他淡淡解釋。
「那麼我也不喜歡。」她咬咬唇,一雙美眸亮燦燦的。
忍不住揚起笑痕,總覺得她的回答十足孩子氣。
「慕容家向來好客,一連十夜奢華夜宴是家常便飯,你會喜歡的。」他低柔解釋。
誰都喜歡熱鬧的場面,這是人性,但是他不同,狂歡的氣氛裡他越是感覺孤寂,那是種天下之大,竟無他容身之處的錯覺……
聞言,櫻無邪美眸眨也不眨地凝睇他,很認真的思考他的話。「我想我不會喜歡的。」
「嗯?」是因為喝多的關係嗎?白非揚感覺她腳步虛浮搖晃,他伸手扶住她的腰,不是很認真的回應。
慕容山莊自釀的桂花釀入口醇甜後勁十足,他早該阻止她多喝才對。
「在那樣的地方,我總覺得格格不入,不適合我。」她甜甜笑答,因酒意微晃的嬌軀不穩地撞入他懷裡。
女子特有的香氣竄入他鼻內,白非揚大掌托住她軟馥的身子,平靜的俊顏來不及掩住黑眸疾掠而逝的驚訝。
那是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如此輕易地說出他的感受。胸臆間有股莫名的熱流流過,在他眼前彷彿是擁有另一個靈魂的自己,只不過當年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孩,如今已是顛倒眾生的絕艷女子。
「白大哥,怎麼了?你瞧我的眼神好專注。」心跳得有些快,她粉頰炙燙,被他看得心慌意亂。
心心唸唸的人終於站在她面前,耳邊聽見他低沉渾厚的嗓音,感覺他掌心傳來的溫暖溫度,她難免緊張。
畢竟他是自己窮盡一生也要找尋的人哪!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白非揚話聲微頓,取而代之的是略帶譏誚的笑意。「我會特別親近你的原因了。」
就在六年前的桃花渡口,他遇見和自己相同寂寞的靈魂。
「白大哥……」美眸裡盈滿他譏誚的笑意,櫻無邪不開心的皺眉。
「嗯?」
「我不是說過只要我在你身邊的一天就要讓你開開心心的,讓你不再寂寞嗎?」櫻無邪嗓音輕軟,話聲不輕不重的落在他心底。
「我一定會陪你到最後……」
白非揚垂眸睇她。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這麼說了,心頭軟軟的騷動更甚,他卻刻意忽視。
陪他到最後……
「無邪,你醉了。」不著痕跡地輕蹙眉心,白非揚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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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
清晨,綠蔭篩落燦光點點,小鳥兒枝頭跳躍,早晨特有的靜謐卻被這一連串拍門聲驚破。
慕容熒熒大步越過長廊,嬌艷俏顏帶怒,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停在慕容仲華房前,她用力拍打房門,彷彿要將所有的不滿發洩在無辜的門板上。
披上外袍,慕容仲華百般無奈地前來應門,俊顏滿是睡意。「熒熒……」
「哥,騰龍塊是怎麼回事?那個女人為什麼會有騰龍塊?」慕容熒熒劈頭就問,秀眉擰緊。
慕容家莫名其妙迎進一個妖女就算了,她身上有非揚哥的騰龍塊也算了,最令她不可忍受的是——
她居然最後一個才知道!
睡眠不足外加尖銳女音侵腦,慕容仲華足足慢了三秒才有回應。
「有關櫻姑娘有騰龍塊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慢吞吞地解釋,小心翼翼。
「那她和白大哥是什麼關係?她、她該不會是……」白非揚在慕容莊住了三年,她也芳心暗許三年,但是他對她的態度總是客氣而冷淡。
而他對櫻無邪的笑卻很不一樣,他從來不曾這樣對她笑過啊!
「熒熒,我不知道櫻姑娘和非揚是何關係,說不定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但是……」慕容仲華面色凝重地看她。「進了慕容山莊的人就是慕容家的客人,我可不許你找櫻姑娘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