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個消息讓洪德榮震驚地變了臉色。
原本他仗著這附近一帶的地勢對自己有利,所以才故意指定在這裡進行交換,相信就算閻凱也有暗中部署人馬,雙方交起手來他還是能佔上風,豈料他的手下竟然會中了招!
當洪德榮震驚之時,混在虎陽城侍衛中的秦三,眼底暗暗閃動一抹得意的光芒。
自從竊聽得知洪德榮將暗中在後方部署一支隊伍後,他便立即將這個重要的消息稟告城主,而他今日也按照城主的計劃,在這支隊伍的飲水之中悄悄下了藥。
為了避免引起洪德榮的疑心,城主還特地叮囑他小心拿捏好下藥的時間,讓那些人在他們依約碰頭之後再發作。
少了這支部隊的戰力,洪德榮就沒辦法施展任何詭計了。
洪德榮瞇起了眼,惱恨至極。雖然他不知道閻凱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但這毫無疑問絕對是他搞的鬼!
想不到自己機關算盡,竟然在這個節骨眼被擺了一道,教他如何能甘心?
他咬牙切齒,瞪向明明剛才還口口聲聲要懲罰雲龍城的人,這會兒卻乖乖待在閻凱身旁的蘇千筠。
「神女,你竟然倒戈向閻凱?!」
第8章(2)
蘇千筠搖了搖頭,對這番指控嗤之以鼻。
「你說這話就不對了,不能說是『倒戈』,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是站在雲龍城這一邊的。」
「你!」
「打從一開始,你就不顧我的意願,強逼我嫁給你,我怎麼可能站在你那邊?況且……順便一提,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女,而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神通。至於你所渴望的長生不死,根本是癡人說夢!」
洪德榮愈聽愈怒,真恨不得將閻凱和這個假神女一起大卸八塊!
「你們竟敢聯合起來耍弄我?我非殺了你們不可!」
洪德榮打了個暗號,很快地有另外一批手下,從他們右側的樹林竄出。
行事謹慎多疑的他,一方面考慮到情勢隨時可能有變化,另一方面也不想錯過這個有可能除掉閻凱的大好機會,因此今日一早他又秘密調集了另一隊人馬,暗暗潛伏在另一側。
原本依照他的計劃,是在神女重回他手中之後,就先以後方的隊伍攻擊閻凱,再趁閻凱專注對戰之際,派出這隊新調集的人馬從另一側襲擊。
此刻雖然少了後方那支隊伍的戰力,但是仗著地勢之利,或許還能佔上風。
閻凱眸光一閃,對於洪德榮暗中埋伏了這麼多兵力並沒有太多的詫異,畢竟這老傢伙的陰險狡詐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小心保護老夫人和蘇姑娘。」
他吩咐身邊幾名侍衛後,隨即抽出長劍,親自率領其他手下迎戰。
侍衛立刻扶著有些虛弱的呂鳳娘坐進事先準備的轎子裡,原本他們也要將蘇千筠護至另一頂轎子,但她說什麼也不願離開。
她怎麼可能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坐在轎子裡等待?
不,不親眼看見閻凱平安無事,她根本沒辦法放心。
蘇千筠堅持佇立在原地,屏氣凝神地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心中不斷地祈求老天保佑。
所幸,沒有人質在洪德榮的手中,閻凱根本沒有半點顧慮。
他的武功高強,就算以一敵十也游刃有餘,再加上他率領的侍衛們也全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即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蘇千筠,也能看得出是雲龍城這邊的人馬佔了上風。
就在她稍微鬆了一口氣,相信眼前的局面很快就會結束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瞥見左側的樹叢有可疑的晃動。她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有弓箭手藏於其中!糟了!有埋伏!蘇千筠大驚失色,目光焦急地順著那名弓箭手瞄準的方向望去——是閻凱!她的臉色驟變,胸口彷彿瞬間有把烈火狠狠地焚燒。「閻凱小心!」
蘇千筠高呼一聲,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而一支鋒利的箭矢也幾乎在同一刻疾射而出。
閻凱手中的長劍正格開了同時砍來的五把大刀,就聽見了蘇千筠的嬌叱聲,那讓他微微地閃神。
驚險地避過一把砍向腦袋的大刀後,她嬌小纖細的身子已衝了過來,擋在他的面前。
還來不及將她推開,那支疾射而出的箭矢,就直直射中了蘇千筠的胸口!
蘇千筠痛呼一聲,面無血色地軟倒在閻凱的懷裡。
「不!,千筠!」
閻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摯愛的女人倒在眼前,他渾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凝結成冰。
震驚與盛怒的情緒宛如風暴般翻湧,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以手中的長劍挑起一把剛被他擊落的大刀,長腿一踢,大刀便朝著藏於樹叢中的弓箭手射去,那傢伙還來不及逃命就已一刀斃命。
接著閻凱又瞪向洪德榮,一雙黑眸因為濃烈的殺氣而微微染紅,瞧起來宛如索命的閻羅。
這該死的傢伙!他絕對不能原諒!
閻凱手握長劍撲了過去,儘管他並不嗜殺,但是此刻他只想親手將這個傢伙大卸八塊!
洪德榮被他猛烈的氣勢震懾住,慌忙嚷道:「來人啊!快點殺了他!只要取下閻凱的首級,本城主重重有賞!」
儘管有數名忠誠的侍衛上前保護,但他們很快就被氣勢萬鈞的閻凱給撂倒。
眼看情況不妙,洪德榮倉皇想要逃跑,但閻凱豈可能放過他?
他縱身一躍,擋住了洪德榮的去路,在洪德榮恐懼得想要跪地求饒之際,手中長劍已毫不留情地刺入胸膛,讓他還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就已氣絕身亡。
除掉了可恨的傢伙之後,閻凱不再多看他一眼,立刻返回蘇千筠的身邊。
他以微顫的手抱起臉色蒼白的人兒,焦灼地大吼:「快請大夫!快把城裡所有大夫都請來——」
由於擔心受了傷又沿途奔波,會讓蘇千筠的傷勢加重,因此閻凱並未直接將蘇千筠送至醫廬,而是將她帶回了較近的府邸,同時再度命手下去將城裡所有醫術精湛的大夫全請來。
此刻,他輕柔地將蘇千筠抱上了床榻,大掌緊緊握著她微涼的小手。
「千筠,撐著點—大夫很快就來了!」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胸口就泛起一陣難忍的痛楚,而想起她為他擋去那一箭的畫面,他的心就痛得彷彿那箭矢直直射入了他的胸膛。
他真恨不得那一箭是射向他,他願意代替她承受任何痛楚,即便痛上百倍、千倍也願意!
蘇千筠緩緩地睜開雙眼,朝他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不用了……閻凱……不需要請大夫來……」
不需要請大夫來?難道她的意思是……她傷重得藥石罔效?閻凱俊臉一僵,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
「不!千筠,我不准你離開我!」他焦灼地低吼。這輩子,他幾乎很少對什麼事情感到畏怯,但是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一無邊的恐懼,深怕摯愛的人兒真的就這麼香消玉殯。
倘若他真的失去了她……不!他連稍微試想一下那樣的情況也不願!
「千筠,你親口答應過要當我的妻子,親口答應過永遠不離開我的身邊,難道你忘了嗎?」
「是啊,我是答應過你……我——」
閻凱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激動地說:「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就不許違背!你非得要好起來,聽見了沒有?」
「可是……」
「沒有可是!」
見他如此的焦慮,神情和語氣都透露出對她的在乎與擔憂,蘇千筠在感動之餘,俏臉浮現一絲無奈的苦笑。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嘛!」她強打起精神,說道:「我要說的是——我沒有大礙,不用請大夫了。」
沒有大礙?不用請大夫?
閻凱像是一時之間不能理解她的話,愣了片刻後,隨即皺起眉頭。
「別開玩笑了,千筠,就算是不想讓我擔心,你也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閻凱凝重地一歎。
她中了箭之後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幕如此沭目驚心,怎麼可能沒有大礙?
「我說的是真的,你瞧。」
蘇千筠從衣領內拉出了她那條從不離身的墜鏈,就見原本的玉珠子已經破碎,只剩下一半。
閻凱愣住了,詫異地望著那破碎的墜子。
「那支箭雖然射中了我,但是幸好有它,這才救了我一命。」蘇千筠虛弱地笑了笑。
閻凱在驚詫過後,大大鬆了一口氣。
「那你還好嗎?真的沒有大礙?」
「嗯,雖然不免還是覺得很痛,但我想應該是死不了的吧……」
儘管她這麼說了,閻凱仍舊無法完全放心。
他動手輕輕扯開了她的衣襟,仔細地查看傷勢,就見她的胸前仍是受傷見血了,但是幸好有那枚玉墜擋去了大半的力道,傷口不算太深,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不至於致命。
閻凱吁了口氣,從剛才一直緊繃到快斷掉的情緒,總算可以放鬆了。
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在緊緊擁抱她的同時,也沒忘了要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