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奇跡發生了,余安朵沒想到,小小的捕夢網居然真的能把她送回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會誤打誤撞發現那家販賣捕夢網的小店,似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之中牽引著自己,余安朵歸咎原因,應是老天不捨看她癡心一片卻徒留遺憾,這才給了她這個機會。
記得賣捕夢網的老闆說過,捕夢網能讓人待在過去一個月,但誰又能保證呢?也許她下一秒又咻地回到她原本的時間點也說不定。
為了不讓遺憾再度發生,余安朵連夜擬好告白企劃書,準備在今晚班聯會的交接儀式暨迎新送舊晚會上對向之謙告白。
有了萬全的準備,也就不用擔心會再發生像塗奐真婚禮當天那種腦袋當機,詞不達意等令人槌心肝的窘狀。
想到今晚就是關鍵時刻,雖然心裡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與興奮,想著想著,余安朵忍不住高舉雙手,開心的踮起腳尖原地旋轉。
渾然忘我之際,驀然,一抹身影無預警的闖入了她的視線範圍。
歐賣嘎,是向子謙?!
雖然穿著和大家別無二致的學生制服,卻搶眼的令人挪不開視線,他一手插在深色長褲□袋裡,昂首闊步的自信步伐一點也不輸給伸展台上的男模,清冷的俊俏面孔透著莫名強烈的窒息感,兩人還沒真正靠近,余安朵已經感受到從他身上輻射而來的驚人魅力。
突地,四目交會,她看見疑惑掠過向之謙冷然的眉眼,余安朵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陣緊繃,下一秒,原本翩然的身影立刻跌了個狗吃屎,砰的發出一聲巨響。
「噢嘶……」媽呀,好痛,要知道二十六歲的靈魂是很怕痛的,尤其更怕丟臉,而她居然在向之謙面前用這麼華麗的姿勢跌倒,又痛又丟臉。
「拜託拜託,讓他繞道而行,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余安朵完全沒勇氣面對他了。
但向之謙非但沒有繞道,還加快速度往前,想祈禱他沒看見都覺得自已太傻,畢竟那麼大一個人在他面前摔倒,最好向之謙會沒看到啦,又不是眼睛瞎掉!
就在余安朵決定轉而向老天祈禱,希望能趕緊變出個大洞,好讓她把自己埋進去藏起來時,一隻手探了過來,手指勻稱修長,指緣修剪得極乾淨,十分好看。
她滿臉通紅,窘迫不堪的抬頭他一眼。
「沒事吧?」
嗚嗚,有事,自尊心碎裂得很徹底,怕是拿針線縫都縫不起來。
冷嗓接著又問:「不起來嗎?」
當然要啊,不過得先清潔一下。
怕自己在地上趴過的手會玷污高貴的他,余安朵趕緊往身上胡亂拍了拍,把手拍乾淨了才趕緊搭上向之謙的手,讓他拉自己一把。
碰觸的瞬間,余安朵頓覺指尖一陣酥麻。
不愧是天之驕子,想必每天都用牛奶洗澡吧,那手嫩得教身為女生的余安朵都要汗顏,動作優雅之中還帶著一種男孩子才有的隱性力度。
「謝、謝謝……」臉紅紅的她傻乎乎地對他行禮,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唉,沒救了沒救了,年紀一把,大小場面也多少看過一些,面對陌生人可以落落大方,唯獨在向之謙面前,余安朵發現自己永遠笨拙的像個三歲小孩。
她懊惱的猛往自己的腦袋敲了敲,完全沒在客氣的。
向之謙往前跨了幾步,發現某人還愣在原地敲自己的頭,他回頭,對著她敲敲手腕上的表面,提醒道:「還不走嗎?開會來不及了。」
「喔。」踏出一步,愣住。他剛剛說什麼,開會來不及了?可今天的會議向之謙不用出席啊!
最後的行前會議不過是跑個形式,舊的班聯會團隊只有她和皇甫衍會列席。
余安朵快步追上,「皇甫衍呢?他不來嗎?還是會晚點來?這可是最後一次開會欸。」
別過沉水般的面容,向之謙瞟來他冷颼颼的招牌目光,透著深邃的黑眸將余安朵臉上的急切都看在眼裡。
她看起來好像很在乎皇甫衍來不來。
所以,看到他,她很失望嘍?
忽略心裡的微妙情緒,向之謙如實告知,「會長說今天身體不適,由副會長我代為執行相關會務,包括開會。」
「喔。」她聳了一下肩膀,沒好氣的暗嘖一聲。
這個皇甫衍可以再假仙一點,他討厭開會早就不是新聞了,不想來就不想來,裝什麼身體不適,中午用餐時間,她可是還看到他跟幾個學妹在餐廳嘻嘻哈哈好不歡樂,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身體不適。
不過,這樣算不算是她賺到?居然可以和向之謙單獨去開會——好啦好啦,還有一堆學弟妹,可余安朵還是覺得開心。
怕被向之謙發現她的異狀,余安朵趕緊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竊喜。
向之謙撇撇嘴,沒有坑聲,雙眸似秋水般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遠遠走在前頭。
他只看到某人低垂著頭,卻沒看到,方才在他面前連好好說話都有障礙的小嘴巴,現在笑得可歡了,活像是中了大樂透。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即便只是望著他的背影,還是覺得幸福。
由於只是形式上跑跑流程,最後一次的行前會議很快就結束了。
「大致上就是這樣,今晚就麻煩大家幫忙了,各組員還有沒有什麼問題,或是執行上有什麼需要協助的?」
擔任會議主席的高二學弟是新任會長,他最後一次慎重的詢問團隊成員。
會議桌前的眾人自檢視自己的工作內容,須臾,不約而同的搖搖頭。
「既然都沒問題,今天會議進行到此。請大家一起掌聲謝謝之謙學長和安朵學姊特地出席會議,為我們提供指導和協助。」
新團隊回以熱烈的掌聲,向之謙和余安朵也起身向大家行禮致意,接著便正式散會。
余安朵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呼!總算是開完會了。
以往開會都是皇甫衍坐在她旁邊,雖說秘書是負責會內一般事務的處理,但余安朵總覺得,她根本就是個老媽子兼玩具,每次開會不只要一邊收拾皇甫衍這個狡猾會長故意製造的殘局,還要一邊應付他層出不窮的捉弄,回回都讓她忙得分身乏術,疲累不堪。
難得今天身旁坐的是向之謙,加上今天會議是由學弟妹主導,她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只需從旁偶爾出張嘴指點一二即可,就連會議記錄都不用她動手,照理說,應該是很清閒的才對。
余安朵原以為可以趁機展現從容優雅的淑女風範,沒想到,別說從容優雅了,她根本顧不上那種東西,整個行前會議開下來,她明明也沒做什麼,渾身上下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累虛脫,心臟卜通卜通跳個沒完。
她敢說,剛跑完馬拉松的選手也沒她跳得這樣快,渾身肌肉無比緊繃,好像前一天剛參加完三鐵。
不僅頭不敢亂轉,眼睛不敢亂看,背更是挺得比什麼時候都還直。
拜託,她又不是要考軍校!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恰恰是坐在她左手邊這個讓她魂牽夢縈的大禍水向之謙。
但也不能全怪他,真的,人家什麼也沒做不是嗎?
從頭到尾向之謙不過是一派清冷的坐在位子上,冷冷的看著學弟妹們開會,偶爾冷冷的說幾話,完全沒有半點招蜂引蝶的作態。
可他那與生俱來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和壓倒性的費洛蒙,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余安朵徹底擊敗,但凡任何細微的小動作,都讓她無法漠視不住地枰然,連一秒鐘也無法保持該有的鎮定與平靜。
第3章(2)
她怎麼會這麼弱?想她現在雖是十八歲的軀體,可骨子裡可是貨真價實的二十六歲,出過社會見過世面的靈魂吶,結果竟招架不住一個十八歲的向之謙,余安朵的自尊被打擊得很徹底。
她如坐針氈,不安的情緒讓余安朵渾身上下透著古怪,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向之謙忍不住拍了拍她手臂。
她像是觸電,整個人顫了一下,滿臉通紅的轉頭望住他,表情微訝,見那專注而深邃的黑眸定住她,讓她當場又是一陣暈眩。
冷眉微挑,「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他壓低嗓音在她耳邊問。
強力的電流飛快竄過她身體,她虛弱的一笑。
是,她很不舒服,他讓她的心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渾身細胞興奮得想唱歌,血液逆流,腦袋一片空白,隨時都有可能當場倒地不起,暴斃身亡。
咬了咬下唇,她鼓起勇氣,「沒、沒有啊!」
「你臉很紅。」說很紅還算客氣,向之謙根本覺得她臉紅得像是隨時就要爆炸。
她倏地搗住自己半邊小臉,心虛道:「可、可能是人太多了,空氣有點悶。」
他又看著她,老半天不吭聲,許久,他收回目光。
余安朵偷偷吁一口氣,像是要把憋在心裡的忐忑全都一口吁出似的。
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大夥兒魚貫走出班聯會辦公室,余安朵很快被即將接任班聯會秘書的學妹拉走,說是有些事情要私下請教她,這才讓她得已逃離向之謙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