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凡又是一陣沉默。
「大哥?」傅硯星疑惑地喚。「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只是有點驚訝,你解決問題的速度為什麼可以這麼快?三叔他們為這件事焦頭爛額了好幾個月,卻一直查不到什麼蛛絲馬跡,一家家飯店陸續被迫暫停營業,你卻可以在兩個星期內解決,有什麼獨門的技巧嗎?」傅昭凡笑問。
「我只是有一些好朋友。」傅硯星微微一笑,避重就輕的說。
「好吧,我知道了,又是那些不能說、不能問的神秘朋友,是吧?」傅昭凡歎氣。這些年也不知試探過幾次,偏偏硯星嘴巴緊得很。「我和你大嫂搭後天一大早的飛機離開,這次就碰不到面了。」
兄弟倆又談了一會兒才收線,傅硯星將手機放回口袋。
回家啊……
他這個傅氏的污點,真的可以回家了嗎?
歎了口氣,他起身離開飯店,正想攔一部計程車,一輛黑色BMW轎車在他旁邊停下。
他立即進入警戒,雖然外表仍是一派鬆散的狀態,但只要一有異動,他可以立即避開或反擊。
後座車窗降下,一名美艷的紅髮女子對著他綻放迷人的笑靨。
「Jay!好巧,在這裡碰到你。」
傅硯星微微蹙眉。這樣都能巧遇一個有過一夜情的女人,看來不是這個地方他真的待太久,就是自己被跟監了。
而他,不相信巧合,尤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來他得查查她的底了。
「去哪?我送你。」她笑道。
「不用麻煩了,計程車很方便。」他朝她微微點了點頭,走到轎車後頭。
「Jay!」紅髮美女下車,在他身後喊著。
傅硯星不理會她,只是拿出手機假裝要撥電話,調整角度向後拍了張照片,然後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坐進車裡,車子上路之後,他才報了自己租賃處的住址,人往椅背一靠,視線習慣性的掃了眼後視鏡,發現紅髮女人的座車一直跟在後面。
眉頭皺了起來。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甩掉後面那輛黑色BMW。」掏出一張百元美鈔遞給司機。
司機興奮的接過鈔票,說了句「沒問題」,開始發揮他地頭蛇的本領,彎彎拐拐的,不到十分鐘,便順利甩掉對方。
不久,車子在他租賃處樓下停下,給了車資及二十元的小費,他下車上樓。
回到這個臨時住處,他環顧不大的空間,簡單空洞的擺設,在在宣告著「我不會久留」的訊息。
在唯一的一張椅子坐下,他拿出手機撥了組號碼,電話馬上被接通。
「Ward,是我,滅蟲行動開始,我要在三天之內把那一群蛀蟲滅光,沒問題吧?」
「這有什麼問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對方語調輕狂的說。
「很好。」滿意的點頭,切斷通話,立刻又按了另一組號碼。「Adonis,幫我調查一個人,我只有她的照片,可以嗎?」
「這樣就夠了,傳來給我吧!」
他拿低手機將照片傳送出去。「收到了嗎?」
「是個美女呢。」Adonis吹了一聲口哨。
「收到就好,我想知道她的身份來歷,還有接近我的目的,資料盡可能詳細。查到後傳到我在『基地』的信箱就行了。」
「什麼時候要?」
「當然是越快越好。」
「知道了。」
「謝了,我等你消息。」收了線,環顧四周,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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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星背著簡單的行囊返台,飛機在早上六點四十五分抵達桃園機場。
下了飛機,花了些時間通過海關、踏出入境出口,來到迎客大廳,正當他打算直接走出機場,突然聽見有人叫著他的名字。
「傅硯星,這裡!」聲音又傳來。
他疑惑的回頭,在成排的接機人群中梭巡,一會兒看見一個女孩正一邊跳著,一邊朝他的方向拚命揮手。
「這邊,傅硯星!」那女孩又喊,並朝他小跑步的跑過來,閃躲著來往人潮的同時,不忘對著他漾出大大的笑容。
笑容有點熟悉,他的心頭突然重重的一跳。莫非……
終於,她來到他面前,仰起頭笑望著他。
「高速公路有點塞車,我好擔心會錯過呢,幸好我眼睛亮,看見了你,要不然就真的錯過了。」女孩聲音帶著一種軟軟的童音。
傅硯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這張臉、這五官開始熟悉起來,尤其是她的笑容,記憶中有個小女孩,總是像這樣仰著頭,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信賴的看著他,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幹麼這樣看著我?不記得我了嗎?」她可愛的偏著頭,笑望著他。
「軟糖?」他低喃。一個小了他八歲,從來不知道怕他的小女孩,慢慢與眼前這個大女孩交疊,合而為一。
因為她姓阮,又總是笑得很甜,老是隨身攜帶軟糖,所以他都叫她軟糖,至於她的名字,他反而不記得了。
她是司機老吳的女兒,老吳早年喪妻之後,在爸爸的指示下,帶著年僅四歲的軟糖搬進大宅,住進主屋後方那棟專供傭人住宿的屋子。
因為軟糖長得非常可愛又討喜,他們全家人都很喜愛她,爸媽總是說好像多了個小女兒,可奇怪的是,軟糖老是愛跟著他,就算他臉色不好,還會罵她,就算每個人都比他對她好上百倍,她就是愛跟著他。
阮澄英欣喜的瞠大眼。
「你還記得?!我以為……」她的笑容有一瞬間變得有些感傷,不過,很快的,她又漾出招牌的甜美笑容,開玩笑地說:「記得就好,要不然我還在擔心你把我當成是來搭訕的呢。」
「你是來接我的?」傅硯星問。
「對啊!」她朝他上下看了下。「你沒行李嗎?」
「沒有,我向來都是這樣。」他聳肩。
阮澄英在心裡輕歎。向來都這樣啊……
是因為這樣要走比較方便,是嗎?
「軟糖,誰讓你過來的?」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班機時間。
「本來傅把拔是叫我爸來接你的,不過反正我放寒假閒著沒事,想說這麼早,天氣又這麼冷,讓我爸多睡一會兒,就自告奮勇來接你啦!」阮澄英拋開心裡的惆悵,拉著他往外走。「走吧!二少,我的車子停在停車場。」
傅硯星微微皺眉。他向來不太喜歡讓人碰觸,可是看著她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額上卻還浮現一層薄汗,突然想起當初發生「殺人事件」和「強暴事件」之後,他沒告訴她一聲就消失了一年,他一回來,她聽到消息就馬上從小學部跑到高中部來看他,還跑得滿身大汗……
算了,她不是其他人,她是軟糖。
「軟糖。」他喚。
「什麼事?」她回過頭來笑望著他。
「你……」才剛開口想問她叫什麼名字,卻發現她即將跟一個推著行李推車,只顧著東張西望的旅客對撞,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及時將她扯了回來,另一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凌空提起從左側移到他右側,避過那輛直衝而來的推車。
「哇……」她低呼,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裡,一張白皙俏臉馬上紅了起來。
推車的男人在最後一瞬間終於發現狀況,急忙煞住腳步,結果最上層的行李箱滑落,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搞什麼?要談情說愛到別的地方,別在這裡擋路妨礙他人!」推車的旅客惡人先告狀。「我東西摔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阮澄英有些慌張的在他懷裡轉身。
「對不……」正要開口道歉,便被傅硯星從後頭伸出手掩住嘴巴。「唔?」
「要不要調監視紀錄,看看誰推著推車,走路不看路,橫衝直撞製造危險?」傅硯星表情冷沉,銳利的視線狠狠的瞪著對方。「要不是我反應快,你的推車撞掉她一根寒毛,就算你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嗄?她……有這麼珍貴嗎?阮澄英就這麼被圈鎖在他的臂彎裡,心跳有些失速。
「算我倒楣,不跟你們一般見識!」男人被他狠戾的眼神威嚇住,自找台階下,彎身打算抬起行李箱就走。
可是傅硯星卻一腳踩上他的行李箱。「道歉。」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我都不跟你們計較了,你還得寸進尺!」
「你心虛不敢計較,我可是理直氣壯的想要好好的計較。」他冷笑。「在這裡道歉,或者是到航警室去,我話先說在前頭,到時候,可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二少,算了……」阮澄英有些緊張的拉下他的手,仰頭向後望著他。
「你閉嘴。」他低頭狠狠的瞪她。
她立即噤聲,不敢再多話。
「喂!你不要太過份了,年輕人只知道逞兇鬥狠,現在治安會這麼差,就是因為像你這種人……」
傅硯星眼一抬,男人氣一噎,沒了聲音。
「你說的很對,所以……」傅硯星湊進他,冷酷的聲音低到剛好只傳進他的耳裡。「一條命或是一句道歉,應該很好選擇,對吧?」